幫朵娜打烏拉草編草鞋的事,阿鈴和阿蘿兩個可沒放在心上,只有秀秀吃過早飯,背著筐子往林子里打烏拉草去了。
「阿姐」秀秀剛出上城的柵門,听得身後有人咕自己,回頭看去,扎克急急的追了上來,「阿姐,怎麼你一個人去打烏拉草啊,阿鈴她們呢?」
「她們還有別的事呢,我一個人就行了。」
扎克沉著臉,轉身就往大帳而去,「我找小凡阿姐去」
「哎」秀秀趕緊拉下他,「早上阿姐特地囑咐了,不讓人去吵她的,你跑了去做甚麼呀」
「可是——」扎克忿忿地道,「阿鈴她們都不理朵娜,你又何必幫她編甚麼草鞋。」
秀秀瞥了他一眼,「你要麼走開,要麼就跟著我去幫幫忙,就只別攔著我也不看看都甚麼時候了。」說著,她推開扎克向柵門外行去。
扎克跺腳嘆了聲,沖秀秀的背影叫道,「阿姐,等我下,我去拿個木筐子來」
等秀秀回身,他已往自己的皮帳中跑去,不大會工夫他提著木筐從帳中出來,秀秀勾了勾嘴角轉身而去,扎克自是急急的跟上。
阿鈴剛吃了早飯準備去學帳,看到兩人的身影,小嘴一嘟,輕聲嘟喃了句,「你不在意我,我也不在意你了」說完哼了聲,便往學帳去了。
飛船里白小凡拿著自制的炭筆和豬皮紙對著屏幕上描圖樣。絲、棉、麻,三種織物,麻是其中較為簡單的,而且之前自己也成功種了出來,可惜只停留在搓麻繩上。憑著現在的木工技術,紡車和簡單的織機應該不難做出來。
最原始的紡車只一個繩輪、一個錠子就行了,白小凡沒花多少力氣就畫了出來。但那個腰式織機——
盡管它已是織機中最簡單、最小型的了,但白小凡畫了大半天依舊不對。
看著豬皮紙上亂七八糟的圖形,一股斜火打心底冒出來,將手中炭筆一丟,「13,你找找看有沒有更簡單的啊」
13知道她畫煩了,「不然,你先把紡車拿去給手工區的那幾個老人,況且這天氣再暖和些就能種苧麻了,你現在連地都還沒開墾出來呢。」
白小凡嘆了聲,閉著眼攤開右手,過了老半天右手掌上依舊空空如也,「13,你不是說我可以不用進飛船就能拿到東西麼,現在我在飛船里想拿點後倉的種子都不行」
13哭笑不得道,「小凡,首先這個哪有這麼容易練成,況且就算要練也
要心平氣和的才行,你現在煩又躁練得成都出鬼了。」
白小凡恨恨瞪了眼13,閃進後倉拿了些苧麻種子出來,先拐去學帳看小鬼有沒有在背書。反正那幫小鬼大多都還還沒有那幾樣啟蒙讀物,倒也不急給他們上新課。
她走到學帳前瞅了瞅,雖有幾個小鬼在打鬧,可大多數都還是老老實實的在背書,阿鈴有模有樣的坐在那里听一個小子搖頭晃腦的背書,一邊還看谷魯做算術。她煩亂的心緒看到這幫孩子們才稍稍平緩了些。轉身往後邊的手工區走去
在手工區做手工的都是下城的老人,大多數是是去野人,他們不僅負責制作各種陶器竹器,就是弓和箭還有各式的石刀,都是他們負責。
這些日子他們正趕著在做杵麥機和石磨,再加上前些天耕地把木犁弄壞了,他們還要趕著把木犁修起來,因此手工區里是一片繁忙的景像。
他們見了白小凡,都停下手里的活向她打招呼,「白格爾。」
白小凡一路點頭微笑著,在一處樹蔭找到個身形瘦削滿頭白發的少年,
「束赫,你看這個你能做麼?」
那少年正專心致致辭的削著木頭,听見聲音抬起雪白的臉,往白小凡手里一瞥,「這又是甚麼?」
「現在跟你說也說不明白,你只說能不能做吧」白小凡將手里的豬皮紙又往他眼前遞了遞。
束赫接過來幾乎貼到鼻前細看了好一會,淡淡的回道,「能行。」
「那好,就交給你做了。做好了我照樣給你一筒米和一袋子面。」白小凡邊說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還有別的事先走了」
束赫也不答應,徑自研究著手里的豬皮紙。
「小凡,你為甚麼不把他提成手工管頭,他做的東西是所有人里最好的。」13戀戀不舍的看那個還沉浸在圖樣中的雪白的少年,他在這個時代活到現在一定很不容易吧。
白小凡稍稍回身看了眼束赫,面上滿是憐惜,「與其把他推到人前,還不如就讓安靜的縮在角落里,你要知道他這種病是見不得光。」
13忍不住一嘆,「像他這樣的,就算在地球上還要遭人歧視,何況在這個時代我都不敢想他是怎麼活過來的。」
「他的命也不算太差,至少他遇見了我,而且他做的器具很好,他以後的人生不說有多幸福,也不至于再朝不保夕了。」白小凡收回憐惜的眸光,轉身出了手工區。
13氣忿的地問道,「听你話的意思,如果他不是手工做的好,你還未必會收留他?」
白小凡笑了笑,低聲嘆道,「他不能出去打獵、不能下地干活,甚至不能打柴采果子,一個即沒有又長得嚇人的人。我無緣無故的幫他,到底是幫他還是害他?」
13听了一愣,白小凡又繼續嘆道,「我沒有能力治好他,也沒有能力改變眾人對他的態度,所以保護他的最好方式,就是讓他生活在黑暗中,不受打擾的生活下去。」
「真沒想到你居然替他想發那麼多。」13嘟喃著道。
白小凡勾了勾嘴角,正見著阿道夫和幾個後生從前邊走過,趕緊招呼他道,「阿道夫,過來。」
阿道夫听見聲音跑過來,問道,「白格爾,叫我有事麼?」
「是這樣我想再開墾一片地,你這會有工夫沒有?」
阿道夫納悶地問道,「又開墾甚麼地呢?」
白小凡道,「跟你說你也不明白,你且先幫我開——」她一停下來,13就知道她是等著自己報數,懶懶地道,「九分地就成了。」
「九分地,半天工夫就得了。」白小凡話音未落,那幾個後生都跑了過來,「白格爾,這會都要中午了,你讓我們開地,怎麼也該請我們吃頓飯吧」
白小凡嘴角噙笑,「成啊,你們開墾去,你就給你們做吃的。」
後生轟笑著沖去手工區抬木犁,唯有阿道夫還站在那里,「白格爾,我下午再去成麼?」
「怎麼,有事?」白小凡打量著他問道。
「我——」阿道夫遲疑了好一會道,「我得先替阿鈴把菜地給澆了。」
白小凡微微張了嘴看著他,這個阿鈴她倒真會使喚人啊,「阿鈴她人呢?」剛問出口,白小凡就罵自己糊涂,昨天不是讓她上山替朵娜打草去了麼
不想阿道夫卻答道,「她和阿蘿在下城跟一位老阿媽學做厚氈子。」
「甚麼」白小凡揚聲叫了起來,這丫頭真是太過份了,就算不喜歡朵娜,怎麼也該幫幫秀秀吧,怎麼好讓她一個人做的呢,「她們人在哪里?你帶我去」
阿道夫見白小凡動了怒,忙替阿鈴說話,「白格爾,是我自己要幫她的,不**的事」
白小凡睨了他一眼,猛地推開這個二十四孝男友,大步往下城而去。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兩個那麼單純的孩子居然也學著使壞了,甚麼學做氈子,她們之所以躲到下了城去,不就是怕被自己看到麼
當她揭開一座皮帳的氈門,阿鈴和阿蘿正坐在灶火邊,喝著熱果汁說笑著,旁邊一個老阿媽坐在旁邊用熱水搓洗獾皮。
她二人見了白小凡,忙斂了笑容蹭地站了起來,怯怯的叫了聲,「阿姐。「
白小凡的冰眸瞪著她二人,冷冷道,「阿姐?你們還知道我是你們阿姐」
二人低著頭互覷了眼,往後退了步,白小凡恨聲道,「你們不去打草也就算了,居然還躲到下城來。這是你們自己想出來的還是別人教給你們的?」
白小凡等了半晌,兩人就是不做聲,她的火氣蹭地就躥了上來,「說啊剛才不說得挺熱鬧麼」
「阿姐為甚麼要凶我們」阿鈴突地抬起一雙淚眼,質問道,「我們為甚麼要幫那個朵娜編草鞋?她做過甚麼難道阿姐忘了麼?要不是她我們的族人還有格里也不會死,現在阿姐竟要我替她編草鞋,我不干」
阿蘿也哭道,「阿姐,你為甚麼對她那麼好,菜地失火我們沒有錯還要挨棍子。她犯那麼大的錯,可你還讓她住在上城,難道就因為她是阿穆哥的舊族人麼?」
白小凡聞言怔愣,她沒想到她們竟然對朵娜那麼厭惡,況且阿蘿最後那一問,還真是問到了點子上,如果因為小穆自己又怎會有那麼多顧及。之所以留她到現在,不就是因為她是小穆的舊族人麼。
「你們就是討厭朵娜,可秀秀呢?」白小凡唉了聲道,「她一個人怎麼做得過來,你怎麼也該去幫幫她啊」
阿鈴和阿蘿還待說甚麼,忽見秀秀挑了氈門,「你們兩個不要太過份了,我打了草回來曬都不幫我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