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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暖陽透過清晨薄暮,穿過糊了花開並蒂軟煙羅的茜紗窗柔柔地拂過雨霏甜甜熟睡著的臉頰,投下了一圈圈亮金金似霧如夢般的光華。睫毛微顫,眼神迷蒙,雨霏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忽覺枕邊清涼,一個激靈自夢中醒來,連聲喚人道︰「郡馬呢,這一大早兒的,可去哪里了。」
杜若忙進來回道︰「郡馬爺適才更衣進宮去了,說是一會兒就回。臨走前特意囑咐咱們要好生伺候,不準吵醒了您。」又出去吩咐小丫頭和婆子打水進來伏侍梳洗。
雨霏想起昨夜半夢半醒之間,耳邊那句堅定而執拗的話語,沒來由的教人一陣心安,好像陷在江南鋪天蓋地的牛毛細雨里綿綿軟軟地纏繞著,掙月兌不得也不想掙月兌,只能怔怔地沉溺其中︰「我絕不會讓你為我受半點委屈」
雨霏眉眼里不禁涌上一絲笑意,這世間還有什麼承諾能比這一句淡淡的話語更能教人心動。
一旁的碧紗撅著嘴嘟囔道︰「這天還沒亮老太太就使人來催了。昨兒鬧得那麼晚,連個囫圇覺也不讓人睡。任憑你是什麼天大的事兒,難道就急得這麼著了。」
桔梗因附和道︰「就是,依我看殿下索性推說身子不適,請一百回,咱們就駁一百回,憑他們鬧去。免得那起子不省事的人以為咱們是軟柿子任由他們拿捏。」
杜若聞言,往日清亮的眸子被陰霾與焦慮所籠罩,低下頭輕聲道︰「偏偏這會子江嬤嬤又不在,不然也可以略擋一擋。」
雨霏淡淡一笑,搖頭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本宮昨個親口答應了,豈有不去之理。沒的顯得自個兒理虧。」
杜若憂心忡忡道︰「話雖如此,可奴婢這心里還是七上八下地打著鼓兒。殿下不妨等一等郡馬爺,免得到時春暉堂那邊得寸進尺,咄咄逼人起來,您一個人怕是不好應付呢。」
雨霏嗔怪道︰「瞧你,平日里不是挺有主意的嘛。這會子偏又這般前怕狼後怕虎的。老太君就是再厲害,這萬事都躲不過一個‘理’字。就算她想拿我做筏子在府中立威,好歹上上下下那麼多人都瞧著呢,總會有所顧忌和收斂的。收拾一下就趕緊去吧,既然那邊按捺不住派人來請,去晚了只怕又有話兒說了。」
桔梗聞言眉心微動,低下頭去,長長的睫毛掩蓋不住滿眼的興奮,因款款道︰「殿下放心去吧。奴婢留在屋里等著。郡馬爺一回來就請他立即過去。」
雨霏連連點頭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到,如此就辛苦你了。」說罷,對著黃花梨瓖玻璃穿衣鏡整了整衣襟,信心十足,胸有成竹地領人一徑往春暉堂去了。
及進屋內,便陡然覺得空曠了不少,大件的家什擺設都不知收去了哪兒。一道薄紗般的垂幔委曳墜地,將偌大的廳堂隔成了兩段。眾人上前相互廝見行禮畢,各自按位坐定,安老太君便笑著寒暄道︰「郡主昨夜睡得可好?瞧這臉色卻還不錯。」
雨霏賠笑道︰「勞煩老太君掛心,怕是春日冗長,人也格外有些慵懶。若不是您派人來請,孫媳只怕要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呢。」
安老太君聞言臉上的笑容頓時僵成了一團,好半晌方訕訕道︰「老婆子向來睡得淺,一點兒小事便心急得不能成眠。倒攪了郡主的好夢。」
雨霏不以為然地笑著,因問道︰「老太君怕是還沒用早膳吧。等會子診脈怕是要耽誤不少工夫呢,不如讓孫媳伺候您先用一些可好?」
安老太君聞弦歌而知雅意,連聲道不敢,一徑又吩咐人擺飯,忙請雨霏上座,由肖夫人和冷夫人捧碟,安箸,進羹,服侍祖孫媳二人用飯。旁邊丫鬟執著拂塵、嗽盂、巾帕,屋內連一聲咳嗽也不聞。
冷夫人原是做慣了這等事兒的,臉上依舊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什麼來。只有這肖夫人早已是火冒三丈,憤恨難平了,心下暗道︰伺候老太太也就罷了,這個黃毛丫頭憑什麼也教自個兒伺候。因出聲催道︰「老太太,庸大夫還在外邊兒等著呢。」
安老太君微微皺了皺眉頭,不滿地斜睨了肖夫人一眼,正要開口訓斥,就听旁邊‘砰’的一聲,雨霏將手上金銀三瓖象牙筷子重重地磕著在了烏木邊鐵梨心靈芝紋的長桌上,譏諷道︰「姨娘雖是庶女,到底也是大家子出身,怎麼連‘食不言寢不語’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肖夫人氣得滿面通紅,十指緊緊地摳著光滑的盤沿,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心里暗恨道︰小蹄子,就讓你再囂張一回,等會兒管保教你哭都沒處哭去。」
一時飯畢,眾丫鬟魚貫而入用雞翅木南山采菊圖茶盤捧上茶來。雨霏一揮手,朗聲道︰「既然肖姨娘這麼急不可耐,本宮也不能拂了你的好意。這就請大夫進來吧,也好早點兒還本宮一個清白。」
說完,自顧自地走到幔子里坐在紅木嵌銅纏枝花紋軟榻上,笑盈盈地語帶深意道︰「趕緊開始吧,一會兒本宮還要進宮去向太後娘娘請安呢。可別耽誤了時辰。」
于是家下媳婦們捧過湖色地緙絲蓮塘乳鴨圖大迎枕來,一面給雨霏靠著,一面拉著袖口,露出手腕來。那庸郎中方伸手按在右手脈上,調息了次數,凝神細診了半刻工夫。屋內鴉默雀靜,人人面面相覷,彌漫著一股令人壓抑的死寂。與雨霏的淡然自若,從容不迫相比,那庸郎中卻顯得心事重重,忐忑不安,不過一會兒,腦門上已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三個指頭也是顫顫悠悠,好幾次險些找不準脈象。又過了約莫一頓飯的工夫,方拂袖抹去滿臉的汗珠兒,戰戰兢兢地顫聲道︰「請郡主殿下換只手。」
雨霏輕笑嘲諷道︰「怎麼,本宮的脈息就這麼難斷?也是,若有一丁點兒差錯,怕是你可擔待不起呢。難怪要這般小心。」
庸郎中聞言,心中一顫,腿腳一軟,險些跌下凳來。好半晌方鎮定心神,裝模作樣地眯眼沉思,從縫中偷偷瞥見肖夫人那滿含警告的鐵青的臉,心下一橫,咬牙道︰「看郡主的脈息,左寸沉數,左關沉伏;右寸細而無力,右關虛而無神。心氣虛而生火,肝家氣滯血虧,乃脾土被肝木克制。故而經期不調,夜間不寐,月信過期,心中發熱,這才不思飲食,精神倦怠,不時暈眩,四肢酸軟……」
安老太君打斷道︰「誰讓你掉書袋子來著,你只說她肚子里的孩子妨不妨事?」
庸郎中抬頭滿臉驚詫道︰「孩子?郡主殿下憂慮傷脾,肝木忒旺,這才導致經血不暢,脾胃失和,若不好生調養怕是將來于子嗣有礙。」
肖夫人故作大驚小怪叫道︰「哎呀,你可瞧清楚了。郡主娘娘這些日子以來又是頭眩,又是害喜的,整日家懶怠動彈吃不下東西,月信也遲了。怎麼到你的嘴里竟成了個大癥候了。」
庸郎中身子微微戰抖,斟酌著字句,猶猶豫豫地低聲道︰「照脈息來看,的確不是喜脈。小人不敢撒謊。」
安老太君忽的站起身來,渾濁暗沉的眼楮直勾勾盯著雨霏那已經煞白如紙的面容,狠狠地往地下一頓龍頭拐杖,高聲怒斥道︰「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正好,咱們這就一塊兒進宮去見太後。請她老人家來評評這個理兒。」
杜若滿含焦急的眼眸不時向門外望去,因辯駁道︰「郡主的喜脈可是宮里的太醫瞧出來的,老太太怎能听信這江湖郎中的一面之詞。」
安老太君怒不可遏道︰「怎麼,事實擺在眼前,難道我還冤枉她了不成?我早就覺著奇怪,成親還不到一年,哪有這麼快就有了的。想不到堂堂郡主竟然如此下作,真是家門不幸哪,教我哪有臉面去見王家的列祖列宗啊。」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冷夫人這時卻忽的出聲道︰「太醫瞧錯脈斷錯癥也是有的,看郡主這樣,怕是真的不知情。」
雨霏一臉驚詫,想不到這冷夫人平日里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這會子卻敢犯眾怒為自己說話,真是教人好生奇怪。轉頭卻見冷夫人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冰冷淡漠,仿佛剛才的話兒並不是出自她的口中。
安老太君口不擇言道︰「哼你們一個個的都為她說話,難不成是受了人家什麼好處。啊……我倒忘了,我只是個小小的縣主,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娘娘,難怪你們一個個狗不顛似地趕上去巴結呢。我今個就把話撂這兒了,今後這府里有她沒我,有我就沒她。」
眾人見安老太君果然動了大怒,一副活要吃人的厲害模樣,連素日里最得臉的冷夫人都有了不是,嚇得都不敢出聲兒,嘩啦啦跪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