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你一座城池為我所用如何?」崇德帝將一個大號的糖衣拋了過去——
果見墨千葉閉上的眼迅疾地睜了開來,「皇上你好大的手筆,不知是那座城池,若是幽州那樣瀕臨遼越的城池,那就算了,我還是抹脖子受死吧。」
一看此人的態度,崇德帝就曉得這人不是隨便就能令其收買倒戈地,同樣這樣得人也不可能在她手里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崇德帝冷哼一聲,吩咐人一天只能給他一碗水,在這炎熱的夏天餓他幾天,渴他幾天看他還能笑得出來。
金秋八月,當星雨島上又一季農作物成熟並收割采摘歸攏倉庫時,新一季的農作物再次播撒進田地里時,墨千葉還未從天順歸來,田朵站在修建地寬闊平整地碼頭上眺望著對面的鼓浪島,「對面吳島主家有什麼動靜,還有在魯府的吳沛柔近來的情況如何?」
楚雲飛與她並肩站在碼頭上,「不若,我進京都去看看,雖說楚家倒了,但多少還有點香火情。」
田朵輕搖了下頭,「我相信他不會真殺了墨千葉,除非他沒有雄霸天下的想法,與其說墨千葉讓崇德帝給囚禁了,不若說有可能墨千葉真惱了崇德帝,而跑到別地什麼地方找下家。」
說到下家,突地一個念頭涌上了田朵的腦海,同時在心底暗罵墨千葉一聲,這該死的墨千葉不會真的跑到南蕃或是中山國攪渾水去了吧。
田朵腦子里剛閃出這麼一個念頭,遠遠地就看見一艘快艇向這邊駛來。能動用快艇地一般都是星雨島上的高層人士,現如今她手下的人幾乎都在島上各司其職地忙乎著,唯獨假扮了田俊熙地墨千葉在被崇德帝關進天牢三天後無故失蹤,甚至連鳳影宮的人都模不到他的一點行蹤,據她的人匯報,貌似崇德帝的人也在翻了天地找他,可至今仍無果,為此。听說崇德帝還大發了一陣脾氣,說他的天牢如今都成了別人後院的菜園子,任其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听說為此皇上的禁衛軍頭領都讓崇德帝給捋了下去,重新提拔了一批新人。
「你說會不會是墨千葉回來了?」田朵望著那越來越大的小黑點道。
楚雲飛也看到那越來越大的小黑點了,「若是,就太好了,我就不用天天被吳沛柔逼得連家都不敢回了。」
田朵扭頭戲謔地望著楚雲飛。「什麼時候你將魯府當成家了,那言外之意,是不是咱們島上要添件喜事?」
楚雲飛望著田朵促狹地目光。俊臉微微一紅。但他早已不是懵懂不知的羞澀少年,如若沒有當初妹妹那場逃婚而導致的滅頂之災,沒準現在他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一想到這,就不由得讓他想起那個與她從小訂過婚約的清河有書香世家之稱的柳氏嫡長女柳潔婷,就是那麼一個外表溫和端莊的女人一听說他妹子失蹤,僅僅是失蹤。就像聞著味地耗子般立馬就央了他父親在朝廷的旨意到達前以八字不合兩相犯沖退了婚。
俗語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他們只是定親,還並沒成為一體的夫妻。情理上,柳潔婷的做法他無可指責。人家前途無量的黃花大閨女沒理由跟著他這麼個家族落敗的破落戶四處逃亡,可在感情上,他多少有些怨氣與憋氣,就算劉潔婷要退親要嫁個前途無量的好夫君,那是不是也該親手給他們這段多年而無果的感情劃個圈,不要求是有多麼圓滿的結局,只想知道當初她對他的感情到底是喜歡他這個人,還是看上他楚大公子的身份與身家,可得到地卻是爛了一半地香梨,那丫鬟說她家小姐說了,爛掉的香梨只有賤民才會切斷壞的部分繼續食用,而她只會丟進糞堆里,那丫鬟說完眼神鄙夷地就將爛了地香梨扔了出去。
自此,楚雲飛再不敢輕易相信女子,但自從與眼前的女子重逢後,這個看起來一點都不溫柔甚至有些暴力獨斷的女人卻給他昏暗的生活帶來了一線光明,從而也迎來了他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一個女子,其實,在南陽,他與衛菲有過幾面之緣,但當時地他認為衛菲類似她的主子,看似外表柔弱,實則也是個殺伐果決的強女子,當時的他認為,女人太要強沒什麼好處,正經人家的女兒就應該安穩地呆在後院相夫教子,但現在得他卻覺得靠自己雙手吃飯的女子要比靠男人吃飯的女子可敬可愛地多。
「喂,你這是什麼表情?難不成覺得你娶了我家菲兒還吃虧了不成,要這樣,指不定哪天我又給我家菲兒逮個好郎君回來,到時,你可別後悔。」田朵望著越來越近地快艇,「我這可不是跟你說著玩得,要知道我家菲兒最先中意的人可不是你,指不定那天這烽煙一起,等那家伙同樣兵敗如山倒的時候,我就將其抓回來。」
「夫人,別啊,若不然夫人你問問,問問衛菲的意思,就算我想娶人家,人家也未必願意嫁我呀!」楚雲飛急切道,同時在心底覺得還是早將衛菲先娶回來好,因為他知道最先讓衛菲動心的人是南陽城主府的大公子獨孤信,只是礙于兩家的門第相差太大,衛烙不同意且讓衛菲趁早死了那心。
而今眼前的女子既然這麼說了,只要讓她逮著機會,她是一定會將獨孤信給拉上賊船地。
雖然不曉得獨孤家何時會兵敗如山倒,但這句話始終讓楚雲飛有種恨不得今天就和衛菲假戲真做的沖動,畢竟對外衛菲就是他魯冰花的妻子。
只是他腦子剛轉過這個念頭就被田朵狠狠踹了一腳,「楚雲飛,你若敢假戲真做,看我不把你撕碎了喂魚。」
楚雲飛俊臉霎地如火燒雲般火辣辣地熱,他嘿嘿訕笑了下,「怎會,這麼多日子我們都相敬如冰地過來了,沒理由到這最後一哆嗦的時候,破了禁。」
田朵給了他個算他識相的眼神,就在這個時候,快艇靠岸了,只見一穿著青衣藍衫瘦骨嶙峋的男子從快艇上下來,一看見田朵和楚雲飛就滿臉欣喜地笑道,「夫人,楚兄,你們兩個可真是神人,怎會曉得我今日回來,本來還打算給你們個驚喜呢,現在看來是有喜無驚了。」
田朵望著被曬得黑不溜秋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的墨千葉,雙眼微濕,「不是讓你不管事成與否,都要早些歸來地嘛,看看你現在瘦的還成個人樣嗎?若讓吳大小姐見了,想掐死我的心估計都有了,走,別的先別說,回莊內先好好吃一頓,真是地,你個書呆子,沒銀子你給我個信,我總有辦法讓人給你送些銀子先花著地!」
「就是,就是,你個呆子,沒死也不說來個信,你家那個母老虎現在逼得我連家都不敢回了,若不是衛菲攔得緊,她又怕水,早殺上島找我們拼命了。」楚雲飛接口狠拍了下墨千葉,差點將墨千葉給拍趴下了。
三人笑鬧一陣,翻身上馬打馬回莊,回莊,先命人上了一桌好酒好菜好果盤讓墨千葉胡吃海塞了一頓,他們一桌子的人個個瞪著眼瞧著墨千葉像多少年沒吃飯地大吃特吃了一頓,等墨千葉將五髒廟填了個肚飽皮圓,方深深地舒了口氣,來了句酸地,「真是這好那好都不如咱島上地一碗農家飯好啊。」
睡著午覺地星哥兒醒後一听墨千葉回來了,趕忙讓女乃娘郭娘子抱進大廳,一進大廳,就睜開郭娘子的懷抱,趔趄著走向墨千葉,口里咿咿呀呀仍說著鳥語,墨千葉看星哥兒都會走路了,欣喜地將星哥兒抱起來在大廳轉了兩圈,「墨叔叔走的時候,星哥兒才會爬,現在這才三個月多點就會走啦,等著叔叔,明兒給你做個會跑地小木馬車。」
星哥兒兩只肥胖地小手拍著墨千葉那曬得黑麥似得臉龐,咿咿呀呀地又嚷起來,田朵擰著一只星哥兒耳朵就將他提溜了下來扔給衛烙,「教教你家臭小子,打人不打臉,那有他這樣拍墨先生的臉地。」
墨千葉忙制止了田朵,笑說不打緊,這是孩子表達親近的一種方式。
而星哥兒雙眼淚汪汪地望望墨千葉又望望田朵,嘴一嘟就憋出了個字來,「黑,黑,黑黑,黑黑!」
下一秒就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星哥兒不哭,星哥兒是想說,墨叔叔出去這麼長時間,曬黑了是不是呀?」衛烙指著墨千葉的臉,又道,「星哥兒,不是在打墨哥哥的臉,而是想說墨叔叔瘦了也黑了對不對?」
星哥兒眨巴著淚水瑩瑩地眸子小嘴癟癟地點了點頭。
衛烙掏出素帕為星哥兒擦了下臉,轉臉沖田朵嘰咕了下,故作凶狠道,「看看,什麼事情你都沒搞清楚,就瞎指派,現在可好冤枉了孩子,還不給孩子認個錯。」
田朵心下嘆口氣,從衛烙手里接過星哥兒,「好,好,娘又犯了經驗主義錯誤,錯怪我家最最可愛又听話的小寶貝,對不起,娘錯了,來,寶貝親一個握手言和。」
然後星哥兒就伸出那胖胖的小手握住了田朵的大手,隨之在田朵臉上吧地親了一口,然後才破涕而笑。
有了星哥兒的插科打諢大家又笑鬧了一會兒,就讓郭娘子將星哥兒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