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老二高文義就住在村東頭,緊鄰著高家老宅。他平日里吃喝玩樂不著調,媳婦整天忙著帶孩子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也就不知道三房蓋房子的事兒。
等他听說這事兒,心急火燎地跑來的時候,三房的地基都打起來了。
這下子,高文義可傻眼了。他萬萬沒想到三房還真的憑著那半山的酸桃子發了大財,這都蓋上大房子了,眼看著就要做地主老爺了。
他倒好,把分家時候的那點銀錢都快敗光了。
看著三房的日子紅紅水火,高文義就眼熱了。他逮著個機會,踫見了到新宅子監工的高文禮,威逼利誘,非要讓高文禮說出發家致富的法子來。
可高文禮口風很緊,愣是半個字兒都沒說。
高文義氣得牙根癢癢,轉頭騎著騾子就去找自家老娘了。
他一見到老娘便迫不及待的說了三房的事情,听得高老太太眉心直跳,尖著嗓子罵道︰「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當真一個字也不肯說?」
「是啊,不管我怎麼問,老三都不肯說。」高文義小翼翼地看了高老太太一眼,試探地道︰「阿娘,老三最听您的話,要不您去找他說說?」
高老太太想到上次都把高文禮打了一頓,高文禮還是沒有將銀子的來源說來就生氣,也不知道她這兒子被誰灌了什麼迷魂湯,居然改了脾氣,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的籌謀一下。
高老太太眯著眸子,好一會才繼續開口,「你和老大都去找人打听,看看這到底怎麼回事。」
老三家這次動靜這麼大,應該能從旁人那里打听到些東西。
在老宅眾人的努力打听,他們終于知道高文禮一家是靠老爺子托夢才發的財。
高文義知道事情真相後便站不住了,歡喜又急躁的滿地轉。
高文仁在一旁雖然沒有說話,眼楮卻帶著隱隱的渴望。
高老太太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眼底閃過一絲貪婪之色。
「既是老爺子托的夢才得了賺錢的法子,這作坊就該有我們一份。走,老大老二,跟我去要銀子。」
高文義眼楮一亮,立即攙扶著高老太太朝外走,高文仁也趕緊跟了上去。
老宅眾人來到作坊的時候,高文禮一家還在熱火朝天的忙著。
高文禮最先看到高老太太,脖子一縮,就蹲到了牆腳下,只當沒看見人。
可高老太太眼楮利得跟刀子一拌,一眼就看到了窩囊的兒子,當下大聲喊道︰「老三,你給我過來!」
高文禮雖有不願,但也不敢違抗老娘的命令,唯唯諾諾地走了過去,低著頭喚了聲,「阿娘。」
高老太太杵著拐杖冷哼一聲,尖聲酸氣地道︰「你眼里還有我這個阿娘啊?」
高文禮一听,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阿娘,您為何這麼說……」
高老太太眯起眸子,看著這個縮著腦袋的兒子,心氣稍微順了些,「你拿著老爺子托夢給的法子用來發財,卻瞞著我們,你說,你心里還有我這個阿娘嗎?」
高文義也在一旁附和,「老三現在是翅膀硬了,有大息了,忘記生養他的阿娘了。」
高文禮被說得腦袋幾乎埋到胸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高老太太見高文禮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也沒了耐心,直接開門見山道︰「既是老爺子托夢賺的錢,就該有我們一份,你快把銀子拿出來分了!」
高文禮驚得抬起頭,僵硬地看著高老太太,久久沒說話。
高老太太見狀,越發尖利的喊起來,「高文禮,你難道想把銀子全部私吞?」
高文禮為難地看著高老太太,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正好高慧兒從門後走了出來,听得這話就擋在阿爹面前,冷淡應道︰「我家沒有銀子,一文都沒有。」
高老太太向來不待見高慧兒,此刻听得這話就更是沒有好臉色,罵道︰「大人說話,你一個頭片子插什麼嘴!」
高文禮也覺得女兒有些無禮,低聲對高慧兒道︰「慧兒,你先回去,這里沒有你的事情。」
高慧兒看著如此畏縮的阿爹,心里偷偷嘆氣。經過這一段時間,她以為高文禮變了,沒想到他還是那麼的迂腐愚孝,平時發誓像喝水,但一看見自己的老娘便把所有說過的話都丟了。
高文禮被女兒看得心虛,他硬著頭皮對高老太太道︰「阿娘,慧兒說的沒錯。銀子都用來建作坊了,現在是真的拿不出錢來了。」
高老太太哪里肯信高文禮的話,只以為這個兒子有了銀子便開始偷奸耍滑了,她眼楮轉了轉,努力擠出幾滴眼淚,便開始嚎了起來︰
「要命啊,喪天良的,不孝兒子要貪我這個老太婆的銀子啊!」
高老太太的嗓門大,哭得又難听,沒一會便引來了作坊幫工的村人們都聚來看熱鬧兒。
高文禮被看得面色臊紅,焦急勸說,「阿娘,您別哭了,咱們有話好好說啊。」
高老太太斜看了高文禮一眼,停住聲,惡聲惡氣問道︰「你願意給銀子了?」
高文禮臉色更難看了,他如今真的沒有銀子啊。
高老太太眼看高文禮還是不肯松口給銀子,直接就躺在了地上撒潑打滾︰「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養了這麼一頭白眼狼,我還不如死了算了!」一邊說,一邊抹著眼淚就裝作要去撞柱子。
高文禮這回是真的嚇壞了,急急忙忙去攔高老太太,「阿娘阿娘!我錯了我錯了!」
高老太太哭聲不停,死命地推開高文禮,「你還攔著我干麼,養了你這個不孝子,我還不如死了。孩子他爹啊,你等我啊,我這就去地下見你……」
高文禮看著高老太太尋死覓活,心里難受極了,直接就跪到了地上。「阿娘,我是真的拿不出銀子啊,您若生氣便打我吧。」
高老太太看著高文禮跪在石頭上,暗想,難道高文禮真的沒銀子?否則按照高文禮的軟蛋脾氣,若是真有銀子,往日她這麼鬧的話早就拿出來了。
一旁的高文義見狀,連忙走到高老太太耳邊說了幾句。
高老太太一听,雙眼發亮,看著高文禮,道︰「既然沒有銀子,那便將這作坊分了,一人一份,都是自家人,還能一起干活賺銀子。」
高文禮听完沒有立即答應,心里卻開始猶豫起來。
所有人都在等著高文禮說話,眼看著高文禮就要開口,高慧兒突然拉住了高文禮的手,「阿爹,阿娘有事找你。」
高文禮驀地醒悟過來,他不敢去看高老太太,只能避開她的眼楮道︰「阿娘,我先去看看小荷有什麼事。」
趙小荷听說婆婆來作坊撒潑,早氣得半瘋,剛要去打架就見高文禮進屋了,她一把拽住了高文禮的衣袖,罵道︰「你娘又鬧什麼,是不是要分銀子、分作坊?」
高文禮動了動唇,有些猶豫地道︰「其實阿娘說的也沒錯,這糖水桃子的法子是阿爹托夢的,咱們不如就答應了吧……」
高文禮越說聲音越小,趙小荷越听心里就越涼,一股絕望從心底處蔓延上來。她猛地推開高文禮,眼楮恨恨地看著他,「高文禮,你這是逼著我們一家去死!」
高文禮被趙小荷看得心里發慌,他伸手去拽她,卻被她狠很甩開。
就在這時,院子里再次響起了高老太太的聲音,「老三,你想好了沒有,你若不答應,我可真要吊死在這里了啊!」
高文禮要開口回答,就被趙小荷一把推開,她拿起菜刀就沖了出去。
高老太太被沖出來的趙小荷嚇了一跳,飛快站起來,嚷道︰「老三媳婦,你這是要干什麼?」
趙小荷恨恨地看著高老太太,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我要干什麼,我倒是想問問你想要干什麼?世上有你這麼當娘的嗎,好的全部都是老大老二,卻逼迫我們家淨身出戶,還讓我欠下一**爛賬。」
高老太太剛想說話,又被趙小荷打斷了,她深吸一口氣,恨得雙眼發紅,「老爺子看我們家日子過得可憐,才托夢給了條活路,日子才剛好上那麼一點兒,你們就要來搶來奪,你們非要逼死我們才甘心嗎?既然你們不讓我們活,我也不讓你們活,大家一起下地獄吧!」
趙小荷越說越氣,拿著菜刀就開始亂砍,她是真的想要跟他們同歸于盡,反正有老宅這群吸血鬼在,他們一家的日子也沒有辦法過下去了。
高老太太雖然嘴里說要上吊,實則惜命得很,眼看著趙小荷拿著菜刀砍來,頓時嚇得往外跑。
高文義膽子稍微大些,一邊躲一邊朝屋里喊,「老三,你還不出來管管你家的瘋婆娘!」
高文禮也想出來管啊,但這會兒趙小荷就像是瘋了一樣,根本容不得任何人靠近。
「砰!」趙小荷手里的菜刀結結實實砍到一塊大木頭上,距離高文義不過只有幾厘的距離。
高文義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眼看著趙小荷將菜刀拔出,朝著他再劈過來,高文義嚇得連滾帶爬地逃了去。
至于高文仁,早就沒影子了。
趙小荷這一通菜刀亂砍,徹底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眼見老宅的人都跑了,她也失了力氣,菜刀 當一聲掉落在地。
趙小荷面無表情地回到屋子,呆呆的看著窗外,就像丟了魂一般。
高慧兒擔憂地走到阿娘身邊,看著她失了神采的眸子,心底慌得厲害,輕聲喚著,「阿娘……」
趙小荷听到高慧兒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看著乖巧懂事的女兒,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慧兒,阿娘的好慧兒。若是沒有你們,阿娘真是不想活了……」
高慧兒听趙小荷哭得這麼難過,一時也忍不住苞著哭了起來,「阿娘,您不要這樣說,以後我孝順您,誰也不能欺負您。」
高文禮看著母女抱在一起痛哭,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剛想走過去安慰,就被趙小喝住了。
「你滾!」趙小荷現在是看到高文禮就來氣,如果不是他這麼沒用,他們也不會受這麼多的委屈。
高文禮臉色難看地望著趙小荷,低聲勸著,「娘子,你不要生氣了,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我都隨你。」
趙小荷冷冷地看著他,「好,你不走是吧?那我走。」說著便開始收拾東西,一副徹底離家的架勢。
高文禮看趙小荷這般頓時就慌了,連忙上前去拉趙小荷的手。
趙小荷踫都不讓高文禮踫自己,高文禮沒有辦法,只能將目光移向自己的女兒,希望高慧兒能幫自己說幾句好話。
說實話,高慧兒對這個懦弱的爹也有些失望,不過失望歸失望,高慧兒也不能真的看著父母分開。
她走到高文禮身邊,低聲道︰「阿爹,阿娘現在正在氣頭上,您還是先出去吧,等阿娘氣消了再進來。」
高文禮撓了撓頭,滿臉苦色,「那你阿娘何時才能氣消?」
如果趙小荷一直生氣,那他豈不是一直都進不了屋子?
高慧兒頗為同情地看了高文禮一眼,剛要說話就听見趙小荷喚自己名字。
她給了高文禮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跑去安慰趙小荷了。
高文禮就這麼被趙小荷趕出了屋,原本他以為趙小荷最多氣一時半刻就沒事了,直到趙小荷兩天不讓他踏進房門半步,他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高慧兒看老爹在門口急得團團轉,卻始終進不去阿娘的房門,終于忍不住找他談心。
高文禮看到高慧兒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臉可憐的問著,「慧兒,你快告訴我,怎麼才能讓你阿娘消氣?」
高慧兒看著高文禮,好一會才開口道︰「阿爹難道一直都不知道阿娘為何生氣嗎?」
高文禮有些發愣,他是真的不知道趙小荷為什麼生氣,他自認為這幾天也沒有惹到她啊?
高慧兒嘆氣,沉默著不肯說話。
高文禮被女兒一直這麼看著,心底莫名有些發虛。他想了想,不確定地問︰「難道是因為分作坊的事?」
高慧兒點頭,緩緩開口,「阿爹,百善孝為先,但這個孝並不是愚孝。您仔細想想,這麼多年,女乃女乃有領過你的情嗎?我們一家落魄的時候,她把我們當作瘟疫,避之不及。如今好了,又巴巴的趕上來討要好處。您知道您的孝順讓阿娘為我們一家受了多少苦和委屈?」
高文禮怔怔地听著高慧兒的話,心底涌起一抹深深的愧疚。
他想起趙小荷嫁給他的時候是多麼的美麗動人,可如今她卻為了這個家,被磋磨得飽經風霜,臉上的皺紋也一天多過一天。
難道這些年,他真的做錯了嗎?孝順爹娘有錯嗎?高文禮深深地陷入了懷疑和茫然中。
高慧兒知道高文禮不會那麼快就想通,她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阿爹,等您想清楚了,就去跟阿娘道歉吧,阿娘一定會願諒您的。」
高文禮沒有說話,卻點了點頭。
月上中天的時候,山間夜色極美,草長蟲飛,分外安寧。
高文禮鼓起勇氣敲響了房門,低聲道︰「娘子,這麼多年,讓你受委屈了。以後我一定改,你別生氣了。」
屋內的趙小荷听到高文禮的話,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
高文禮沒听到趙小荷的聲音,心里慌得不行,又道︰「娘子,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趙小荷抹掉眼角的淚,拉開門,看著高文禮,故意粗聲粗氣的罵道︰「你還知道管我的死活嗎?」
高文禮看見趙小荷出來,心里也松了口氣,「娘子,我錯了,以後我一定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愚孝,讓你和孩子受委屈。你原諒我這一次吧!」
趙小荷沒想到高文禮能說出這些話,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高文禮立即點頭,「真的,我可以發誓。」
趙小荷看著他這般認真,心下氣消了不少。不過即使心里不再生氣,她還是板起臉,說道︰「我可以原諒你,不過丑話說在前頭,你若是再同以前一樣處處幫著老宅,我便帶著孩子跟你和離。」
高文禮嚇得臉色大變,連連保證,「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再像從前那般了。」
趙小荷得了高文禮的保證,勉強原諒他,讓他重新回了屋子。
高文禮樂癲癲跟在趙小荷身後,憨憨地笑著。
如此,老宅鬧起的一場風波也慢慢平息。
因為趙小荷之前用菜刀嚇退了老宅的眾人,所以一連幾天,老宅的人都沒有再來吵鬧。尤其是高文義,他被那刀嚇得每晚作噩夢,把高老太太心疼得夠嗆,什麼都顧不上,于是高慧兒一家人也過了幾天舒心日子。
但他們不相信老宅的人會就此消停,尤其是高老太太,不把他們榨干是絕對不會罷手的。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指不定在後面憋什麼壞招。
因此高慧兒他們一家人都在暗暗防備著。
事實還真如他們所料,沉寂了幾天的老宅,終于忍不住再次出手了。
這天,高文禮正帶人在作坊里刷洗陶罐,門突然就被人從外面踹開,接著兩個穿著衙服的官差走了進來,環顧了周圍一圈,惡聲惡氣地道︰「你們誰是高文禮?」
自古民不與官斗,小老百姓最怕的便是官差。
高文禮還是第一次被官差找上門,又听到官差叫他的名字,立時腿都軟了。
他白著一張臉,害怕的發抖,勉強應道︰「官爺,我、我就是高文禮。」
官差看了高文禮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畫像,確定人沒錯後,立將他給抓了起來。
「高文禮,有人狀告你霸佔他人家產,跟我們去衙門走一趟吧。」
「大人冤枉啊,我從沒有霸佔他人家產啊。」
高文禮嚇得高呼冤枉,可惜官差看也不看他,冷冷地開口,「有什麼想說的,到衙門再說吧。」
高慧兒眼看著老爹就要被帶走,連忙上前,從荷包里模銀子,塞到兩個官差的手里,笑道︰「天氣這麼熱,幾位官差大哥趕路過來怕是渴了吧,不如坐下喝點東西再走。」
官差們掂量了手中的銀子,神色明顯好了很多,就道︰「確實是有些渴,端些涼茶來吧。」
高慧兒見他們沒有把銀子還回來,當下松了一口氣。
既然這些官差敢收下她的銀子,就代表事情還不到特別糟糕的地步。
她努力鎮定下來,收回思緒,去井里將早起冰鎮著的糖水桃子提來,倒進碗里端上去,笑道︰「這冰鎮的糖水桃子最是解渴,官差大哥們,嘗嘗看看。」
兩個官差看著黃澄澄、晶瑩剔透的糖水桃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們早就知道高家的糖水桃子很名,一罐就賣不少錢,但他們不過是小闢差,若是沒有油水進帳,平日養一家老小也不算寬裕,自然吃不起這麼好的東西,更別說還是冰鎮過的糖水桃子了。
于是這會兒也沒客套,每人都端了一碗。
高慧兒見他們大口大口吃著冰鎮糖水桃子,便開始同他們套話。
「官差大哥,我之前听你們說,有人告我阿爹霸佔他人家產。你們知道是誰告的嗎?」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定跟老宅月兌不了關系,只是她現在沒有任何證據。
官差們看著碗里的桃子,又看了高慧兒一眼,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這兩個官差又拿銀子又吃桃子,此刻也不好對高慧兒冷下臉。
其中一個官差將碗中的糖水一飲而盡,而後才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
原來老宅的人上次來作坊鬧了一場沒撈到好處,便一直很不甘心,于是高文義便想了個陰損的法子,唆使高老太太上衙門告高文禮霸佔他們的家產。
高老太太一想,這作坊本該有他們一份,不能讓老三人獨佔,當下便去衙門油加醋的說了一通,當今皇上就是個極孝順的,所以上行下效,這不孝父母就是大罪。
于是接了狀子的縣老爺就立刻派他們來拿人了。
趙小荷原本去山下村里走動,匆忙趕了回來,正好听了個完完整整,她差點忍不住拿起菜刀,再去將老宅那群沒有良心的砍了。
她指著高文禮,高聲罵道︰「你看看,這就是你一直孝順的老娘,為了點銀子就要去衙門告你,她現在是要把我們一家人逼上絕路啊!」
高文禮低著頭不說話,心情十分的復雜。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和自己的親人對薄鮑堂。他自覺為人子從沒過不起過自己母親,卻不懂她為什麼會這麼對待自己。
高慧兒又給官差倒了一碗糖水桃子,「我阿爹是個粗人,什麼都不懂,還請幾位官爺多照顧些。」
官差們從他們家的對話已經得知,他們是老實本分的人家,又見高慧兒這麼懂禮數,不由出言安慰,「你放心,只是把人帶去問幾句話,只要查清真相,便會放了你爹爹。」
高慧兒得了官差這句話,心下稍微安了些,見他們要走,連忙又趕緊搬了兩罐糖水桃子出來,遞了過去,「不是多貴重的東西,兩位官爺拿回去給家里孩子吃個新鮮吧。」
官差們也沒過多推辭,將罐頭收了起來。
雖然官差收了不少好處,也承諾會照顧高文禮,趙小荷還是放心不下,跟著一起去了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