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女仵作 第九章 秘密引殺機

作者 ︰ 寄秋

「……我們要這樣共度一夜嗎?」晚上的星星真的很亮,沒有光害的夜空美得如詩如畫。

季亞襄問完,就听見他一聲低笑,搔得人耳朵發癢。

君無瑕含笑道︰「我抱著你一整晚,我們也算是有肌膚之親,你只能嫁給我了。」

她搖頭,「想得美,一下山各走各的,誰也別提今晚的事,沒人料想到我們會在一起。」因為他們不會相信。

很可笑,卻是事實,一個天、一個地,天地如何能相合,沒一個人看好。

「問題是,我們能下山嗎?」他說出令人沮喪的話。

季亞襄愁眉苦臉的低下頭,「是你運氣不好還是我霉星罩頂,做事總是波折重重,不太順利。」

「肯定是你。」他篤定的說道。

她不快的反駁,「為什麼是我,你不也跟著落難。」

「所以是你的關系,在遇見你之前我事事順心,順到人家叫我福星,也是因為這樣才順利找到你,可是……」他沒往下說,之後發生的事巧得叫人難以置信。

季亞襄懊惱,「我怎麼知道三更半夜里林子里居然有人,還朝我們放箭……」

真是無妄之災,她原本躲到樹後小解,意外看見有人棄尸,她系好衣帶一起身正好和對方打個照面。

還好離得遠,還有機會逃跑,她慌忙叫了君無瑕,兩人借著夜色的掩護在一枝枝的長箭下逃月兌,這才沒被射成蜂窩。

只是一壞還有一壞,連三壞,以為逃出生天的兩個人松了口氣,趁著月光想快點下山,誰知一個踩空往下滑,竟掉入幾丈高的深坑。

往上看可以看到上面的洞口,星光閃爍,而這坑比想像大得多,能四下走動,翻滾打拳,像是地動裂開的天然坑洞,有幾個能躲人的小凹洞。

從杳無人煙的樹林出來到落入荒草蓋口的坑洞里已有兩個時辰了,看著月亮移動的方位應該是子時,洞里有些陰涼,躺在君無瑕懷中的季亞襄只能抱著他取暖,否則上下兩排牙直打顫。

「應該是白日遇到的那些人同黨,他們倒是膽大包天。」連他也敢當兔子射,看來他還是太心慈手軟了,本想過些日子再來收拾,不過他們若是迫不及待的想死,他也不介意送他們早登極樂。

「不是針對你我,是恰巧踫上的吧!只是那些尸體看起來像是附近村子的人,我目測約有七、八具,有的死去好些時日,已有尸臭味。」

一說到尸體,季亞襄的法醫本能就蓋過那些不安和憂慮,很想把人送到堿房,做一回徹底的檢驗,查出死因,完全是職業病。

附近的村民……君無瑕目光一寒,卻沒有繼績談論這話題,而是哄道︰「闔上眼先睡一會兒,等天亮會有人來救我們。」

銀礦需要開采的工人,莊子上的長工……還有陳老爺,記得歐陽晉回報說銀礦這邊很久沒人離開,那些尸體有可能是他們。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財挺而走險的不在少數,只是與虎謀皮,往往無法全身而退,只能帶著榮華富貴進棺材。

「嗯!」她剛一閉上眼又倏地睜開,杏目微泛水光。「不許趁我睡著時行不軌之舉。」

「你是指這樣嗎?」低下頭,他往她唇上一啄,而後是偷香得逞的低沉笑聲。

「君無瑕——」明知故犯。

他笑得更開心,一手放在她後腦再次吻得熱切,分開後與她互相凝視,低聲道︰「我喜歡你喊我的名字,不過去掉君字更好,感覺你是我的。」

「別……別再佔我便宜,今日之事是權宜之策,過了今夜就忘了……」

沒等季亞襄說完,凶猛又蠻橫的唇再度席卷而來,像是狂風暴雨,讓人幾近窒息,懲罰她說錯話。

「襄兒,趁我還能克制別說不中听的話,不然我直接辦了你,生米煮成熟飯,看你還能往哪逃。」他想要的從來不會放手,她是他唯一認定的女人,只能是他的,不會有第二種可能性。

「無賴。」她輕哼。

「對,我就是無賴,還是天底下最可恨的惡霸,所以你最好認命,就此從了我,爺會好好疼你,讓你從此穿金戴玉、錦衣玉食,過上壓寨夫人的日子。」他故意說得凶惡,化解她心中的不安。

「啐!你哪里是知縣大人,倒像個流氓。」很想笑的季亞襄,疲累的身體卻撐不住,一放松,渾身的疲憊涌來,眼皮慢慢往下掉。

「當官的都是土匪頭子,你不曉得嗎?」

無所不用其極的剝削平民百姓的銀子,收刮民脂民膏養上十個、八個小妾,光明正大的要不用搶,被搶的人還心甘情願送到面前,盼求笑納。

不貪哪會有「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這句話?

再清正的官員也難免收些冰炭孝敬,不收,找他們辦事的人反而懷疑未盡心,另走歪路,收了才安心,這便是人性。

「嗯!你是土匪……」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幾近無,輕得變成細淺的呼吸聲,她睡著了。

听著細細的軒聲,君無瑕笑了,在黑暗中也能視物的他輕撫她柔軟唇瓣,以指月復描繪豐潤小嘴兒,看不膩的一再瞧著鵝蛋小臉,數著微翹的睫毛,一根、兩根、三根……

數著數著,他也有些陰意,打了個小盹。

也許才過一會兒,也許過了很久,洞口上方的月亮不見了,往西邊偏移,滿天的星子還是一樣的閃亮。

驀地,熟睡中的季亞襄清醒過來,君無瑕本就戒備著,只是淺眠,也跟著清醒。

「怎麼了?」撫著她的臉,君無瑕輕聲一問,怕她作了惡夢而嚇到。

「听到沒?」她圓睜著緊捉他的手。

「听見什麼?」怕是夢魔了吧!

「敲擊聲。」咚咚咚,也有點像鑿石聲。

「敲擊……」仔細一听,他也听見坑洞內傳來規律的聲響。

「是不是有人在敲什麼,或是挖掘。」感覺離他們很近,似在不遠處,就在土石的對面。

君無瑕想到是銀礦,小琥子也太拼命,三更半夜不睡覺的趕工,是想短期內全挖光嗎?

天真的孩子。

他找探勘高手查過,石頭山的銀礦藏量豐沛,開鑿個十年、八年也挖不完,除非派上幾萬士兵日夜不休的挖,否則絕無可能快速挖盡。

「別管了,再睡一下,黑眼圈都出來了。」他又將她抱回懷里,輕拍她的背。

「哪有黑眼圈,你又看不見……」驀地,她一頓,杏色眸子透出一抹疑色。「君三爺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看得見?」

等了許久,以為他不會開口,季亞襄等到的是帶著嘆息的笑聲,輕輕撩動她的心。

「習武之人耳目靈敏,目視清明,能在黑暗中看見近物,耳朵能听到三里外細微聲響。」他還說輕了,不想太早揭露底牌,等日後相處了再由她自行發覺。

閨房間的樂趣呀!真叫人期待。

「你武功很好?」她以為他只是會一點。

「也沒有,就會一點。」他含蓄的自謙。

君無瑕絕對不會告訴她,雖說這坑洞有數丈高,他一躍而上仍毫不費勁,不過他怎麼會錯過有佳人相伴的大好機會,軟玉溫香在懷,他不飲也醉。

「那你早就听見這聲音?」她狐疑的看著他,雖然看不清楚他面上神情,只有一雙深幽的眸子異常清亮。

「听是听到了,那又如何,難不成你想挖過去?」

季亞襄兩眼發亮的坐起,緊拉他衣袖,「試一試又不會少塊肉,好過坐困愁城。」

他一听,暗暗磨牙,不經意的往上一瞟,現在帶她上去會不會太遲了?沒想到她還真的這麼想……

他試圖打消她的念頭,「我細皮女敕肉的,做不來粗活。」

「無妨,我來。」她搬過尸體,臂力尚可。

「你?」他一臉懷疑,細胳膊、細柳條兒腿,她挖得動才有鬼。

像是打破君無瑕的質疑,季亞襄拿出萬用刀,轉出斜口刃那一面,她豎起耳朵聆听聲音傳來的方向,把斜面的刀刃當鏟子往下一挖。

也不知是刀好還是土質松軟,真讓她挖出小坑洞來,見狀的君無瑕哪舍得她玉手受傷,笑得無奈地將人往自己身後一推,然後拿出小型炸藥跟火折子炸出一條通道來,簡直讓季亞襄看傻眼。

「你隨身帶炸藥?」這人也太危險了些。

「這是入虎穴來著,有備無患嘛。」他也沒想過會用得上……且畢竟是讓人特制的小型炸藥,炸得不夠深,他仍得取出隨身的匕首再挖。

瓖著七顆寶石的銀刃若有靈大概會哭吧!拿寶貝來挖土,太過分了,它是用來防身和殺人,不是被羞辱。

有炸藥輔助加上君無瑕的賣力挖掘,已經隱約可從泥土縫隙瞧見光。

「是不是快通了?」跟在身後的季亞襄幫著把土撥開。

「應該……」

「是」字還沒出口,兩人像一塊石頭往下掉,咚地掉在一堆「石頭」上,突來的亮光讓人一時不適應,過了一會兒才看清眼前的景致,可是……

呃!好像走錯地方了,重來一次不知可不可行。

重來當然是不可能的,君無瑕很快就擺出一副無賴樣,痞痞地道︰「啊!好巧,又踫面了,小琥子,有沒有吃的喝的,快渴死你小舅和小舅母了……」

目瞪口呆、目瞪口呆,還是目瞪口呆,正在統計銀子數目的趙琥維持不變的動作,整個人像被點穴了一般一動也不動,睜大錯愕的眼楮看著憑空出現的兩個人。

是人,真的人,活人。

可是這兩人怎麼會從上面掉下來,挖了好些時日的礦坑從沒發生這麼離奇的事……難道剛剛隱約的震動是這兩人搞的?

太難以置信了……怎麼會有這種事,該向誰追究責任?他們防守得十分嚴密,連只蚊子也飛不進來,為什麼這兩人進得來,旁若無人的跟他要水要吃食。

感覺不太好的趙琥抬頭,看到三尺寬的破洞,黑幽幽的洞口似在嘲笑他,說他又被將了一軍——死棋。

「你為何在這里!」他大吼,吼完之後,頭頂上方的土石崩落,直接灑在他頭上,來不及躲避的他憤憤抹臉,還吐出一口沙。

「別太大聲說話,上面土質松軟,回音造成的震動會讓土石掉落。」就像在雪地里不能有高聲狂吼一樣,會造成雪崩。

君無瑕頷首,「听你小舅母的。」他家襄兒就是聰明,什麼都知道,一點也不含糊。

誰是小舅母,季亞襄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

「哪來的小舅母,你根本沒成親……不對,怎麼被你帶偏了,我是問你打哪來,為什麼會從上面掉下來。」簡直是鬼魅,無所不在,以為好不容易遠離他了偏又出現。

君無瑕用氣死人不償命的得意神情笑睨他,「你也說從上面掉下來,還用得著再問,不就上頭有個坑,我們不慎跌落,本來想等人來救,誰知腳下的土一軟又掉一回。」

他說得簡單,卻讓趙琥氣得快吐血,哪有這麼剛好的,可看著諷刺的洞卻叫人不得不信,他就是喝水嗆到,走路跌倒的倒楣鬼。

「小舅運氣真好,竟沒摔死你,好歹斷條腿、少只胳膊的,讓人看出你傷勢嚴重。」他竟然毫發無傷,連點小傷口也沒瞧見,老天爺太厚愛他了。

聞言,君無瑕哈哈大笑,自個兒取用桌上的茶水先遞給身邊的人兒喝,等她喝完了他再一口飲盡,「誰叫我有天佑呢!打小就是別人替我擋災,我一點事兒也沒有,還運氣逆天。」

嘴角抽動的趙琥真想抽他一鞭子,這種事值得夸耀嗎?

「小舅隨意,一會兒我派人送你回去。」趙琥果斷轉移話題,只想快點把人送走,以免事跡敗露。

「不急,既然來了就多看兩眼,身為奉春縣知縣理應多了解縣內的情形……咦!怎麼一堆碎石頭,你打算鋪路還是造橋,等等我送個匾給你,謝你為百姓著想。」

「有什麼好看的,不就一些沙土,打算運回去抹牆,小舅不用多想。」拍掉一身土屑的趙琥快步走近,擋在君無瑕前面,不讓他到處亂走亂看,壞了他的好事。

「原來當牆土用,害我白高興一場,不過……這是鑿出來的吧!你在山月復里弄個洞干什麼,想私藏武器?」他故意以調笑的語氣說著,好似在與人開玩笑。

「小舅別嚇我,我哪敢做違法的事,挖了這個洞是為了儲放藥草,免得在外風吹雨淋,賣不到好價錢,夏日暑熱也能避避,這兒挺涼爽。」趙琥邊說邊冒冷汗,心想有藥草當借口好搪塞。

「瞧你這小子,臉都白了,該不會真做了什麼虧心事,我得好好瞧瞧,免得丟了你老子的臉。」君無瑕依然是打趣的語氣,但心里卻在冷笑,你想要我走,我偏不走,不整整你怎麼對得起我京城第一紈褲的封號。

「小舅——」

一見君無瑕往存放銀子的洞穴走去,驚得臉色大變的趙琥連忙高聲一呼,十幾個王府侍衛站成排,擋在入口,目露凶光。

「叫什麼叫,不知道我八字輕容易受驚,要是把我魂兒嚇丟了,你看太後娘娘會不會扒了你一層皮。」他佯裝不經意地說,讓趙琥掂量掂量,不要妄生歹意。

為了避免山洞藏銀一事走漏風聲,趙琥對君無瑕兩人已動了殺心,唯有死人才能永閉其口,無後患之憂。

可是一提到太後娘娘,不免想到護短的護國公,以及一槍頂天地的護國將軍,若是他一口氣帶二十萬大軍橫掃而至,要找殺害弟弟的凶手,福王府肯定撐不住。

「小……小舅,時候不早了,你要是再不回去,縣衙那邊怕是著急尋人,唯恐你有個閃失。」快走、快走,你這個煞星,一來準沒好事,他後背都濕透了。

「嗯!是該回衙門了,這一夜不睡挺累人的,襄兒,該走了……」嚇一嚇,該老實幾天。

「噢!」季亞襄吃痛的輕呼。

「怎麼了,哪里傷著了?」一听痛呼,君無瑕整個臉色都變了,小心翼翼地模手捏骨,看是不是有他沒有察覺的傷口。

「沒事……」她悄然將手往後一藏。

「什麼沒事,我看看……這是怎麼回事?」他將她藏于身後的手拉出,乍然瞳眸一縮,眼神凌厲。

季亞襄手背上是松針扎的小孔,原本若不仔細看是看不出,可是現在因為沒有及時上藥而發紅腫脹,一開始不痛,現在一壓下去疼痛無比。

「松針扎到而已,回去用清水洗洗再抹點藥膏就消腫了。」要不是他突然捉住她的手她也不會痛得叫出聲。

「什麼叫而已,你當我是死人嗎?都腫成包子手還瞞著,你不心疼我心疼。」她太能忍了,從沒想過有個人可以依靠。

「你生氣了?」她小聲的問。

君無瑕把這里當自己的地盤讓人拿水來,趙琥只想趕緊送走他,沒想到臨走前又出這種麻煩,忙擺擺手示意侍衛去拿水。

等到洗淨傷口,他取出白玉瓶,倒出一粒雪白藥丸捏碎抹在滿是針孔的手背上,「我是生氣,氣你不把我當男人看待,凡事都自己來,死也不開口求人。」

「我……我只是覺得不重要……」小事一件,何必去麻煩別人,何況也沒有痛到難以忍受。

穿越前的父母只關注她的學業才藝、工作成果,養成了她凡事自己處理的習慣,而穿越後的爹雖然疼她,把她當成命根子來寵,但終歸是大男人,沒法方方面面都照顧周全,她也依然習慣自己打理生活瑣事,有什麼小傷小痛根本也不會說出去給她爹添麻煩。

能忍則忍,這世上沒有什麼事不能忍,忍過了,難關解。

「在我心里,你最重要,獨一無二無人可以取代,你就算掉一根頭發比割下我一塊肉還痛。」他嚴肅地說著,彷佛她犯了什麼錯一般,可是捧著她的手輕吹時是溫柔似水。

「君無瑕……」她堅硬的心牆轟地裂開,流進涓涓細水,這一刻,她愛上眼前的男人。

「哭什麼,我又沒罵你。」這女人是他心頭的刺,扎得他心疼又舍不得拔出,不時痛上兩下感覺她的存在。

她抿著唇,眼眶泛紅。「我沒哭。」只是動容。

「明明……」淚光閃動。

趙琥受不了了,滿心嫌惡地道︰「小舅,你找個風光明媚的好地方去談情說愛,這里不合適,再磨磨蹭蹭天就亮了……」

瘟神,退避。

俗話說︰壞人姻緣遭馬踢。

人家在那你儂我儂地訴說情意,好不甜蜜,君無瑕眼看著就要水到渠成,抱得美人歸,偏偏他一句話把好不容易要成形的圓滿打碎,人家不拆骨剔肉才有鬼。

君無瑕登時怒了,他原本就是千萬不可得罪的活祖宗,一旦讓他發怒,後果無法設想,在這種關鍵時刻被攪局,他豈能不怒?

所以,趙琥要倒楣了。

「咦!這是什麼?」地上一塊石頭被君無瑕踢了,它滾了滾撞上另一塊石頭,頓時兩塊石頭同時碎裂,粉末參雜著亮閃閃的光。

「好像是……銀?」季亞襄湊上前一瞧。

「銀……銀子的銀?」他一臉見錢眼開、兩眼發亮的樣子。

「是,銀子的銀。」

君無瑕一副樂呵樣地看向趙琥,「小琥子,你不厚道,有這等好事怎麼沒知會一聲,一個人想私吞。」

「小舅我……呃!正想著孝敬你。」看他並沒有立即揭穿的意思,趙琥話鋒一轉,陪著笑臉討好,腦中突然有了個點子——將君無瑕拉下水。

「哎呀!怎麼好意思拿小輩的銀子,我自個兒都錢多沒地方裝,煩心銀子太多花不完,不過,既然是小琥子的孝心,我勉強笑納了。」國庫缺銀子,正好填一些進去補空。

「小舅滿意就好,我每個月再另有孝敬。」趙琥一使眼色,讓人把銀子搬出來,心想原來他也是貪財的,能用銀子收買。

兩口大箱子放在地上,沉得很,一打開,堆滿亮晃晃的銀子,一錠十兩,一箱一萬兩。

「嗯!懂事,小琥子有前途,記得叫人把銀子搬到縣衙後衙,讓寧家小子收好,有好處大家一起享用。」看到銀子,他心情特別爽,爽到想揍人。

趙琥自以為明白話中之意,露出奸詐的笑,若把寧相一派也拉到福王府陣營,他可是大功一件。

「是,我明了,多謝小舅成全。」

「曖,一會兒有你謝的,在咱們官場有句不成文的話,見面分一半,你懂吧?行之有年了。」他挑了挑眉,好似話中有話。

「分一半?」雖然不解其意,但趙琥有著很不祥的預感,似乎不是好事,會讓他損失慘重。

「別說小舅心太狠,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一個處置不當抄家滅族,我也是背了極大的風險替你隱瞞,你要知恩圖報。」君無瑕嘴上說得煞有其事,實際上卻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沒笑出來。

福王怎麼派了這小子守財庫,傻不隆咚的,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銀子。

哈哈!他就是騙人的人,滿心只有個爽字。

「是是是,有勞小舅費心。」趙琥越來越不安,君無瑕說的話分明像是要幫他,可他怎麼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他就是快被吃掉的雞。

「不費心、不費心,樂意得很,我只要一半的銀子,沒多取。」真要全拿走小琥子還不跟他拼命?可他要放長線釣大魚,不能現在把人逼到跳牆。

「喔!好,一半……等等,一半?」是他听錯了吧!趙琥當下一愣,表情是迷糊的。

「呵呵,一半並不多,若是我上奏皇上賜給我一座銀礦,你想皇上會不會同意?」

他不是跟他商量,而是告知,要麼把銀子交出來,要麼抄家論罪。

福王和皇上是叔佷,所以皇上不會真要了福王的命,頂多交由宗人府圈禁,這輩子別想有其他作為。

「你這是想黑吃黑,趁火打劫。」趙琥頓時臉色鐵青,氣到拳頭都握起來了。

君無瑕氣定神閑地輕拍趙琥的臉,「不要想殺人滅口、毀尸滅跡,縣衙的人都知道我在石頭山,若是我沒回去,你想過下場嗎?」

趙琥咬牙切齒,「你……」欺人太甚!

「我二哥一生氣起來比我還可怕,勸你莫要輕舉妄動,一座福王府還不夠他拆。」沒辦法,靠山多就是囂張。

「一半太多了,我沒法交代……」父王派他到奉春縣是為了查銀子短缺一事,懷疑有人私自偷藏,可這人還沒揪出來又得破財,父王鐵定饒不了他。

「那是你的事,自個兒想辦法,不過你也真是不長進,從小到大每回遇到我都沒贏一回,你怎麼會認為我被你當成棋子任意擺布,天真是種病,得治。」

君無瑕笑著扶季亞襄的手肘往外走,不踫及她手背上的傷口,不把趙琥的怒目相視看在眼里。

「對了,我會在石頭山附近的出入口布下崗哨,檢查來往的車輛,確定無礙方可放行,我是奉春縣縣令,奉春縣境內都歸我管,就算你搬來福王壓我也沒用,他只是藩王,還不是皇帝。」

君無瑕話語漸冷,語中暗含告誡,福王好好的做好他的藩王,可保百年富貴、一世尊榮,可是若有其他的想法,為免百姓生靈涂炭、流離失所,在位者可不會心慈手軟。

皇上知道你們有蠢蠢欲動的野心,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同族不相殘的分上,還是給你們一次機會,望爾等深思,以天下百姓為重,勿起干戈誤終身。

其實皇上早曉得福王對皇位的睹觀,前幾年福王封地便傳出當今皇帝非正統,皇帝的祖父留有遺旨,傳位于麗貴妃之子,八皇子,如今的福王。

麗貴妃成了太妃,移居宮外的清琬庵修行,長年不問世事,算是半個方外之人。

遺旨之事是否為真無人知曉,但已經傳過兩任帝王了,此事再提已無任何意義,百姓不在乎誰當皇帝,只要給他們吃飽飯就好,因此這件事傳了一陣子便無疾而終,不曾再听人提起。

不過說著無意、听著有心,這事還是傳到皇上耳中,皇上派了皇家暗衛前往福王封地查探,繼而得知是福王府所為,意圖不明,因此皇上與君無瑕私下密談三、四個時辰,不久後他便趁亂離京,出任奉春縣知縣。

不言不語,神色陰郁的趙琥像一條毒蛇,用著陰冷的蛇目盯著行走沉穩的君無瑕,久久未眨眼,直到兩人的影子快消失前,他又陰惻惻地看向被君無瑕扶著的女子。

分一半銀子?作夢。

好不容易從眾兄弟手中搶來這肥差,本郡王怎麼可能就這麼放棄?君無瑕,既然你不仁,休怪我無義,你想逼本郡王走投無路,本郡王不會坐以待斃,鹿死誰手尚是未知數。沒人永遠是輸家,看誰笑到最後。

「虔侍衛,妹妹呢,還沒到嗎?」他的後手也該派上用場了,不能讓君無瑕太過逍遙。

「快到了,在百里外的長陽縣,以郡主的行程三天後抵達。」走得慢是因為郡主吃不了苦,走走停停耽誤了不少時日,吃要吃好、住要住好,否則便使小性子。

「好,等她到了之後就安排她住進縣衙後院,讓她纏住君無瑕,使他分身乏術,再也無法插手我們的事。」真當他只能低頭挨打嗎?真正的絕招還在後頭,叫人防不勝防。

「是,屬下遵命。」

趙琥冷笑,「至于那個女的,打探出她的出身和日常作息,把她的事透露給妹妹知曉,咱們不用出手,坐山觀虎斗,我看君無瑕還能笑到什麼時候。」

「是,屬下立刻去辦。」

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虔侍衛的辦事能力不下王府長史管中南,趙琥有意提拔他為自己人,為他所用。

自認為已勝券在握的趙琥露出得意的陰笑。

「哈啾——」

君無瑕兩人離開礦洞不久就被歐陽晉等人找到,護送著回到城里。

而他也不先回縣衙,反倒是送季亞襄回家,走到家門口,忽然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翼面色不佳,冷著臉回頭看了一眼。

「怎麼了,著涼了?」季亞襄憂心地抬頭一望,看他有沒有發燒的癥狀。

「沒事,是有人在算計我。」看來那小子不傷筋動骨不知道怕,他給的教訓還是太輕了。

「嗄?」他能預測吉凶?

看她一臉訝異,君無瑕笑著輕點她鼻頭,「我從小就有一種異于常人的天賦,無病無災若打一聲噴嚏,表示某個人正起壞心眼,準備設計陷害我。」

他每每預做防範,每回都順利月兌險,再將計就計反將對方一軍,讓對方吞下自己布下的惡果。

這種天賦讓他在京城橫行無阻,從無敗績,旁人酸言酸語道︰「莫不是天生命好,才會事事順心,逢凶化吉,同一條走著,別人踩到狗屎,他撿到黃金。」

「如果是兩聲呢?」季亞襄好奇的問。

「是你在想我。」他不忘調情,一拋媚眼。

「呸!又胡說八道。」他這一張嘴沒一句真話,油嘴滑舌。

他眉飛色舞道︰「不罵我不要臉了?」

她一頓,面頰微紅,「反正你不痛不痛,說多了我反而替你害臊,人沒臉沒皮,我給你臉何用。」

死豬不怕滾水燙,皮厚如牆。

「看來你是為我動心了,我該準備聘禮上門提親了。」年底成親,明年就能手抱佳兒。

「你敢——」八字還沒一撇,由不得他胡來。

「我就敢,男人激不得。」這世間還沒他不敢做的事。

「你……」太張狂了。

兩人正斗著嘴,突然一陣熟悉的聲音響起——

「什麼敢不敢,襄襄,你不是說到外地接活,當天就回,怎麼到現在才回來?」出門尋女的季天魁遠遠就見到兩人。

「爹?」怎麼會這麼剛好!

不等父女閑話一番,厚臉皮的君無瑕躬身一挹,「季師傅,在下戀慕令媛已久,兩情相悅,比翼雙飛,欲聘令媛為妻,不知你可應允?」

季天魁僵立無語,瞠目結舌,久久無法回神,他連自己回了什麼話都不記得,只知女兒要嫁人了,而他半件嫁妝也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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