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秋痕進來稟告,「二女乃女乃,薛姨娘燒的更厲害了,這會子又開始說胡話了。」
江意瀾微微皺下眉,焦急的問道,「大夫怎麼說?」
秋痕微微低了低頭,小聲道,「大夫還沒過來。」
江意瀾挑了挑眉,看向旁邊,「月籠,怎麼回事?我不是囑咐過你照看著薛姨娘麼?」
月籠忙上前,「二女乃女乃,雷姨娘說要親自照顧薛姨娘,所以奴婢沒在跟前。」
江意瀾眉角低了低,「雷姨娘啊,這兩天我都糊涂了,那你快去瞧瞧怎麼回事,趕緊給薛姨娘請個大夫去。」頓了頓又道,「去把二爺請過去瞧瞧吧。」
月籠應聲而去。
江意瀾面上又顯焦灼之意,滿臉歉意的看了看芳沁郡主,「讓郡主見笑了,我是什麼都做不好安排不好,這會子要再出了事,我可真是沒臉見人了。」
芳沁郡主嘴角微動,「又不是你的錯,月籠不是說了麼,雷姨娘自動請纓照顧薛姨娘,薛姨娘的病情她自是比你清楚,再說了,你又不是大夫,還能治病不成?」
江意瀾一臉內疚,緩聲道,「好歹我是這院子的主母,照顧好二爺跟前的人,原就是我該做的。」
芳沁抬頭看她一眼,眉毛挑的甚高,「意瀾,旁的事我不說你,再過幾個月你就要及笄了,對那些個女人也不能太過心慈手軟,該用手段的時候就得用,她們個個都不是好相處的主,你若軟了,只怕當你是軟柿子,都想著捏你幾下呢。」
江意瀾凝神聆听,受用終生的模樣,「郡主,以後還要煩您多教教我,這些事我是一點不通的。」低頭想了想又道,「不行,我還是有些不放心,還是找個得用的人瞧瞧去。」
秋痕正站在門邊,江意瀾便吩咐道,「你去請關媽媽過去瞧瞧,凡事還請她做主。」
芳沁一旁問道,「關媽媽是你婆婆弄過來的麼?」
江意瀾點點頭,靦腆的笑了笑,「是母親送過來的,母親跟前的,定是穩妥的。」
芳沁撇下嘴,哼了哼鼻子,並不多說,眉目間卻是多了幾分不屑的。
兩人又說了一陣子話,芳沁仍是沒有要走的意思,江意瀾反倒希望她能多坐會,兩人反倒比方才多了一些話題。
又過了一會子,關媽媽從外頭進來,面色似乎很不好,進了門瞧見芳沁郡主在,忙上前請安,又對江意瀾行了禮,頗有些埋怨的道,「二女乃女乃,薛姨娘比昨天燒的更厲害了,雷姨娘也在,說是昨天就沒人給請大夫去。」
芳沁冷哼了一聲,「都是老夫人送過來的,私底下還不是各自顧著各自的,都病成這樣了,還一心拖延。」
關媽媽瞬間明了,原本她就听說是雷姨娘負責照顧薛姨娘的,這會兒又听郡主這麼說,更加坐實了這種說法,心里頓時有了主意,遂對江意瀾福個身,「奴婢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請二女乃女乃放心。」
關媽媽心里的彎彎繞,江意瀾已猜了個七八分,遂滿意的道,「關媽媽,勞您費心了,這院子里多虧有您照看著。」
關媽媽一臉誠惶誠恐,「二女乃女乃言重了,這都是奴婢該做的,奴婢只怕做不好莫丟了大夫人的臉才好。」她嘴上這麼說,但心里卻對江意瀾的夸獎甚為受用,尤其是當著芳沁郡主的面能得到這樣的夸贊,當真是難得的好機會。
江意瀾微微一笑,自是看得出關媽媽嘴角刻意掩飾的笑意,轉過頭對芳沁道,「有她在,我也省心不少。」
芳沁看她一眼,但笑不語。
恰巧有人進來稟告四老爺回來了,芳沁遂起身告辭,江意瀾自然笑臉相送,也算是賓主盡歡。
倒了傍晚,關媽媽來稟薛姨娘的燒已退去大半,也不說胡話了,只要度過今晚,明兒個就沒事了,只將養幾日便好了。駱玉湛回來後也去瞧過了。
晚上,江意瀾便得到消息,老夫人派人來院里,悄悄的訓了雷姨娘,又嚴厲的警告了一番,直氣的雷姨娘連著摔碎了兩個杯子,滿腔怒意盡數記在關媽媽身上,認定是她跑到老夫人跟前告了狀。
次日清晨,薛姨娘果然醒過來了,只是精神稍差,整個人仿佛從鬼門關過了一遭,又听說是二女乃女乃親自派了人把她救過來,心里自是對江意瀾多了幾分感激,再听到雷姨娘的絕情時,對雷姨娘的敵意更深了,暗自發誓一定要扳倒雷姨娘。
再屋里悶了兩天,江意瀾自覺煩悶,先去旁邊看了看朱顏和沈媽媽,然後才站在院子里透了透氣,忽然想起有幾日沒晨跑了,遂在小路上緩步走了起來,走到院門口時,剛好看到大姑娘駱玉蟬從門前經過,她似乎也朝這邊望了一眼。
江意瀾遂上前走了一步,仍是站在門里,輕輕喚了一聲,「大妹妹,早啊。」
駱玉蟬明明已經听到了,非但不理,腳下的步子還加快了,竟然頭也不回的徑自走開了。
江意瀾甚覺郁悶,她敢保證駱玉蟬一定听到她的喚聲了,駱玉蟬卻硬是裝作沒听見跑開了,為什麼?她得罪過駱玉蟬麼?印象里好像沒跟她打過交道。
秋痕跟在一旁,見主子一臉吶然不明所以,遂小聲道,「二女乃女乃不必放在心上,本來過了年大姑娘就要出嫁了,因著老侯爺的喪事,所以推遲了,婚事被耽擱了,大姑娘心情自然不好。」
江意瀾恍然大悟,武駱侯死了,子孫們都要守孝,駱玉蟬的婚事自是被耽擱了,而駱玉蟬也定是認為武駱侯是被自己氣死的,所以才會對她不理不睬,八成已把她恨到骨子里去了吧?「守孝三年麼?」
秋痕見主子已想通其中關節,亦不再多言,只回道,「一年便可,女子守孝一年便可婚嫁。」
一年還好,不然的話,等上三年,這婚事八成黃了。
她只是沒想到,就這麼又得罪了一干人,估計這武駱侯府的姑娘們都把她當瘟疫看了。
也罷,她倒也落得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