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描淡寫道,「遇到幾個軍痞,動起手來,破了點皮。」
他眼中的狠厲一掃而過,「誰?又是公孫賀?」
「不認得,幾個小痞子罷了,打了一架,沒什麼事」趁他愣神,我終于把快被捏碎的手腕掙月兌出來。
「校尉找我有事?」
「方才和你站一起的那個人是誰?」
這話听著有些不太對味,我模模鼻子,供出趙破奴,「趙司馬,剛剛在路上遇到他,說了兩句話。」
女乃女乃個腿,這算逼供麼?就算老子是你的屬下,也沒道理跟別人說句話也要報備。
「剛剛遇到?」他挑了眉,回味這兩個字,忽然一伸手,擼起我的衣袖,眼色深了幾分,「他們帶了兵器?」
我嚇了一跳,這家伙身手太快,防不勝防,一不留神胳膊又被捉過去。如同鐵鉗,掙月兌不得,只能任他低了頭細看。
「連胳膊都比女人還光潔,你這幅模樣,還真是招蜂引蝶。」他的面孔驟然逼近,雙目半眯,「又有人想要成為你的入幕之賓,還是為你爭風吃醋?」
我抿緊唇,很識趣地不搭話。不知道他發的哪門子脾氣,莫非是在後悔因我和公孫敖結梁子?還是因此被衛將軍責備了?
好麼,我半夜晚歸,有錯在前,姑且讓你撒個火先。
可是那把火卻越燒越烈,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他見我不答,怒氣更熾,幾乎要把我的手腕捏碎,「吳次仁,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檢點?仗著你這幅皮囊,勾三搭四,不知廉恥。模樣長得像個女人,行事也如女子,水性楊花,毫無氣節。」
巨大的陰影籠罩我的上空,我再後退一步。
勾三搭四?這是什麼話?老子會被公孫敖請去做客,和他月兌不了干系。他理直氣壯做個男寵也就罷了,我寬宏大量不計較他的取向,他居然還敢公然歧視廣大女性同胞?
做我從前的脾氣,早就一拳招呼過去,但是……
「你笑什麼?」他眯起眼。
「校尉難道不知,別人都說,咱倆才是一雙。」見他俊臉瞬間發綠,我心中便舒坦不少,「我與校尉,坦蕩磊落,依然落人口舌,足見人言可畏,吳某人單力薄,不求兼善天下,只求獨善其身,若是吳某真要勾三搭四……」我頓了頓,給他一個曖昧的笑,「又何必舍近求遠?」
「你……」霍大少遭調戲,胸膛劇烈起伏,看樣子恨不得一口吞了我。
「還有這個……」我慢吞吞掏出那個粉女敕的荷包,再來一記重磅炸彈,「這是一位女子托吳某轉贈校尉,方才趙司馬在,吳某怕校尉不太方便,未敢明言。」
我把荷包遞到他面前,嘖嘖嘆了兩聲,「多麼精致的繡工,不知繡了多少個日夜,寄托了姑娘的一片心意,還請校尉收下。」
明明他才是招蜂引蝶的那一個。
他陰沉地看我數秒,終于狠狠把我的手一摔。
「胡鬧」
我肩膀一松,忙活動活動手腕,看看有沒有骨折。
他劈手奪過我手里的荷包,順手一扔,荷包在空中劃出一道瀟灑的拋物線,轉眼便消失在帳外。
「吳次仁,你膽大包天,信不信我捏死你。」下一秒我的脖子就被卡住,伴隨他低沉的威脅。
「信,當然信。」脖子被人捏著,不信才怪。
「吳某也不敢貿然打擾校尉,不過要……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咳兩聲,腦袋因為血流不暢有片刻的暈眩。
「以後這種東西,再在我面前出現。我就剁了你的人頭。」他終于松手。
「是。」我低頭,暗嘆,梅三娘子一片痴心,可惜所托非人。喜歡什麼不好,偏偏喜歡一個男寵。取向不同,再怎麼奮斗也是白搭。
我揉完手腕,再接著揉脖子。丫的下手真黑,老子還不能跟文物一般見識。
我活動完筋骨,掏出續骨草,若無其事道,「校尉的傷口兩天沒有換藥了,我來給你換上罷。」
他的目光在我頭皮上剮了兩剮,冷哼一聲,轉身回榻上坐下。
我趕上前去,心平氣和地在他身側跪下,剁碎了續骨草,給他換藥,無視他黑得像鍋底的臉色。
唔,天天電閃雷鳴,雷鳴電閃,看多了,也就習慣了,本姑娘的適應能力一向很強,只要沒有拳腳招呼到身上,管他眼楮里射出來的是激光還是臭雞蛋。
回去一定要現身說教,穿越絕對是武打片,不是言情劇,心髒不夠強壯或是身體不夠強壯的同學千萬慎重。
其實我很想好心提醒他一句,發怒傷肝傷腎傷脾,為了我晚回來那麼一會兒,發這麼大脾氣,實在很不值得。老子不是沒有遲到的前科,也從沒見他暴怒如斯,這家伙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錯。
解開裹傷的布條,黃綠色的碎末下,傷口恢復的還算不錯,今天他舞刀弄劍,居然沒有裂開。高期給的續骨草,效果很好,帶兩根回去培植培植,也許可以解決不少抗生素不能解決的難題。
清除掉上面的碎末,再涂上新的藥草,我低著頭,專注地包裹他的傷口,修長的胳膊上青筋鼓脹,肌肉發緊,顯示出主人的情緒仍舊焦躁,不過是勉強按耐著性子,讓我包扎。
看見傷口,我方想起來要向他道謝,客氣客氣,你好我好,總是沒錯。「今日校尉仗義相救,吳某還未來得及答謝,校尉愛兵如子,吳某感懷于心,雖死難報。」
衣領忽然被揪住,轉瞬間他的面孔近在咫尺。
「雖死難報?」他笑得猙獰,「那便以身相許?」
轉變來得突然,老子一下回不過神來。
靠,我不過調戲他一句,這麼快就來報復?太小心眼了。
不等我回答,他猛地將我一推,從牙縫里吐出一個字,「滾。」
猶如一記悶雷在頭上炸響,我摔了個屁墩,兩手支地,十分茫然。
他精壯的胸膛微微起伏,直視前方,表情極為嫌惡,好似我是一袋垃圾,多看一眼都會讓他惡心。
「好」我一翻身坐起,收拾東西,迅速撤退。
走出門來,听到後面一聲巨響,像是什麼被狠狠摔到地上。僕多皺著眉頭,看看我,撩簾進去。
我抓抓頭,自覺甚是無辜。以我對斷袖有限的了解,實在參不透他憤怒的原因。多半在哪里又受了刺激,回來找我撒氣。
看看天色不早,我徑自回去睡了——
謝謝薩灑和薰小草同學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