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霍 卷一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惡人伏誅

作者 ︰ 七日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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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長水被宣上堂來,一同來的,還有他的兒子周淇生。

他的表情有些不安,小眼楮滴溜溜轉來轉去,和縣令打了個照面,又趕緊低下頭來,用余光四下打量。

「草民見過右內史,見過縣令。」他叩了首,跪在一旁。

婦人如遇救星,抓著他的袖子道,「周神醫,他們說我丈夫的死與那女人無關,我辯不過他們,你快幫我作證,我丈夫確是因那女人誤針而亡。」

眾目睽睽之下,周長水有些尷尬,「吳家嫂子,我也只是推斷。」

蘇大嬸道,「周長水,你醫術不精,嫁禍二寶,我帶全友看病,是為了他好,你卻賴我,要我賠一萬錢,我哪里去找這麼些錢,你不如要了我的老命」

周長水一上來就被兩個婦人扯住,好不熱鬧,我冷眼旁觀。原來蘇大嬸也被帶累,恐怕那婦人上告的目的,倒不是我的命,而是那一萬錢。

右內史道,「周長水,你據何推斷,吳全有是張二寶所殺?」

「我……」周長水從兩個婦人手中奪回袖子,擦擦汗,「張二寶給吳全有看病,收了別人錢財,卻治不好病,右內史,這是欺詐」

他一向狡猾,想轉移話題,我冷笑一聲,「周長水,你也是醫者,不是所有的病都可以醫,有的只能緩解,吳全有的尸體就在旁邊,你自己看,敢問換了你,要怎麼治愈?」

吳全有的尸體方才被他婦人擋著,周長水探了探頭,看見上面的窟窿,臉色一變,但還是抱著一絲僥幸的心里,挪過去看了兩眼,那塊變異的肝髒赫然就放在上面,周長水一驚,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這……」他張著口,眼楮不住轉動,似在尋找說辭。

我雖然沒有找他看過病,從街坊鄰居的口中,也大概有些了解。依他的醫術,看得出吳全有有肝疾,卻未必能看出他是肝癌晚期。所以他的驚訝確實是發自肺腑,不是弄虛作假。

「周長水,你好大本事,自號神醫既然如此,你給本官說說,這吳全有究竟是如何身亡」右內史側了側身,「本官醫術不通,可是本官旁邊坐著這位,就是倉公首徒宋邑,與本官相交多年,正好請他為你二人評判」

宋邑?不就是高期的師兄麼?我抬起頭來,打量那個面目慈祥的白眉老者,听高期說過多次,想不到會在這里遇見。

我一直奇怪他的身份,幕僚不像幕僚,下屬不像下屬,帶著過來審案,似乎還很有發言權,原來是倉公首徒,當今世上最富盛名的醫師。

周長水墨跡了半天,才硬著頭皮道,「右內史,吳全有患了肝病,被張二寶誤針,延誤了病情,以至于不治身亡。」

宋邑和煦道,「那依你說,此病當如何醫治?」

「這個……」周長水氣短,眼珠子轉了轉,道,「應以半枝蓮,白花蛇舌草,鱉甲煎服,以卻邪氣」

「張二寶,你是如何醫治的?」宋邑轉向我。

我看了一眼周長水,道,「吳全有肝氣不舒,連帶脾胃失和,正氣衰敗,已是病入膏肓,不宜用猛藥,以我看來,脾為後天之本,見肝之病,當先實脾,扶其正氣,所以我針刺其肝俞,脾俞,輔以足三里,本應再加上痞根穴,奈何吳全有急著赴宴,只得作罷」

「痞根?」宋邑微微沉吟,「你居然識得痞根穴?此穴乃經外奇穴,鮮少用到,不過用在此癥上,倒是妙得很」

周長水偷偷看我一眼,有些緊張。

又听宋邑道,「周長水,吳全有的病已至末期,你卻一味用猛藥,治不如不治,枉自折損他的壽數。針灸傷人不是沒有,醫者施針,最關鍵的就是深度,倘若針刺過深,確實有性命之虞。我原本也存了疑心,但你連吳全有的病癥都看不出,又如何看得出是否為針灸所傷?」

是真是假,是好是壞,高手面前,一試便知。

「我,我……這……」周長水一陣哆嗦,終于委頓下來。「……草民學藝不精,請右內史恕罪」

我把方才右內史扔在地上的文牘撿起來,輕輕放在他面前,「周掌櫃不知道怎麼治病,字倒是寫的不錯,與我的筆跡,頗有幾分神似。」

周長水身子一震,頭幾乎挨到地上。

右內史緩緩道,「周長水,你還有什麼要說?陷害同行,老夫最是不齒」話語一轉,「本官所轄地區,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渾水模魚,貪贓枉法的,寇文,你可知罪?」

縣令身子一歪,跟著跪在地上,「屬下一時糊涂,判錯了案,右內史恕罪」

「判錯了案?還能畫錯了押麼?」右內史聲音陡然凌厲,「寇文,你小貪小模這麼久,當老夫是傻子,看不出來麼?無視公堂威嚴,枉為百姓父母,給我拖下去貪贓枉法,害人性命,當棄市矣」

棄市就是殺頭,我以為最多就是丟個烏紗帽,不想這右內史看起來病怏怏,手段卻恁般凌厲,殺伐決斷,一上來就要砍縣令腦袋。

縣令跪在地上,伸手去拉右內史的衣袍,口中喊,「右內史,我姐夫是館陶公主家的掌事,你不能殺我……」

周長水眼睜睜看著縣令哭著喊著被拖下去,大汗淋灕,四下環顧。

縣令哭喊之聲遠去,公堂上安靜下來,右內史道,「周長水,你賄賂官差,害人性命,其罪當誅」

周淇生從後面趕上來,磕頭道,「官爺在上,我爹年老,一時糊涂,求官爺網開一面,饒他性命」

周長水這才緩過神來,跟著磕頭如搗蒜,「草民糊涂,草民糊涂,求官爺開恩「

右內史皺眉,抬了抬手,「都拖下去,與寇文一起,等待發落。」

兩父子被拖下去,周淇生經過我面前,以祈求的目光看著我,我硬下心腸不去看他。他倒是個好的,可惜他爹實在無恥得緊,老子不親手宰了他就已經很好,幫他說情卻是萬萬不能——

多謝薩灑童鞋的打賞和繞樹童鞋的粉紅。

終于把這一段寫過去了,這一兩天會放小霍童鞋出來打個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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