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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完處方又等著配藥、煎藥,每一道程序都要緹縈親自把關,從平陽公主府出來,已經月上柳樹梢,我回宋府接了牛牛,與緹縈告別,緹縈對我今日的表現很滿意,雖然沒有一鳴驚人,也給平陽公主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我卻在琢磨,要不要用萆荔給曹襄治病,畢竟這只是山海經的記載,萆荔從未作為一種藥材出現在任何醫書上,倘若曹襄吃下去有什麼不良反應,後果不堪設想。
我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把這事提出來。
其實緹縈對曹襄的病情也不看好,上一任平陽侯曹壽就是因心絞痛而亡,倉公想盡辦法,也只讓他多活了五年。曹襄剛生下來時並沒有什麼異狀,長到四五歲,與同齡兒童嬉戲時才發現不妥,之後便一直請倉公為其調養,倉公去世後,由緹縈接手,每月都要去平陽公主府診治一次。
曹襄自小泡在藥罐子里長大,雖然沒有出什麼大問題,卻虛弱得很,小病不斷,傷風感冒是家常便飯。我有些同情曹襄,困在溫室里的花朵,生命何其蒼白,這樣的生活我簡直無法想象。
先天性心髒病屬于器質性病變,靠中藥只能拖延續命,無法根治,好在他是王侯之後,家里財大氣粗,天天吃千年人參都沒有問題,要是生在尋常百姓家里,早就在奈何橋上排隊等著投胎了。
在平陽公主府中我抽空查了下芯片,歷史記載,即便如此小心謹慎,曹襄也沒有活過三十歲。平陽公主一生叱 風雲,唯獨在在家庭上不得圓滿,三次喪夫,唯一的兒子也在她的中年離世,最後孤獨終老,可見上天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得到了一些,就會失去一些,總不能盡如人意。就好比我不遠千年穿越過來,歷盡千辛萬苦,得到了萆荔,卻丟了手柄。
這個比喻或許不太恰當,但近來我一直為此事所苦,一想到這個就無比的惆悵。老子原本粗壯的神經,不知什麼時候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前面就是小屋,我掏出鑰匙,準備開門,卻听後面有人笑道,「原來你住在這里」
我迅速回身,韓說站在我身後不遠處,靠著一棵樹,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悠哉得緊。
靠我都差點忘了還有他這號人物。
「你跟蹤我?」
我頗有些惱怒,被人跟了一路,居然毫無察覺。還有這只肥牛,一直趴在我懷里啃雞腿,也不知道通報一聲,完全喪失了身為狐狸的警惕性,被人宰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以姑娘的花容月貌,實在不該住在這麼髒陋的街角。」他雙臂環胸,以審視的眼光,打量著周圍的格局。
隔壁房東張大叔出來倒水,正好听見這句話,一個踉蹌,瞪大了老眼,看看韓說,又看看我,對所謂的花容月貌表示懷疑,同時對有人詆毀他的房屋表示不滿,「二寶,這位是?」
我瞪了韓說一眼,僵著臉皮,「大叔,這人是來找我看病的,他神智不太清楚。」
韓說挑挑眉,但笑不語,他還算識相,要再多話,我一拳揍塌他的鼻梁。
「確實得治治,」大叔鄙夷的目光,掠過韓說的面龐,「你自己多加小心,有什麼事就喊人,我們就在隔壁。」
「好」我做出感激的表情,撐著老臉,目送大叔回屋。
小巷又恢復了平靜。
「你跟來做什麼?」我壓低嗓音,壓住怒火。
「這些人都是有眼無珠」韓說微笑,「說自得見姑娘芳容,一直難以忘懷,寤寐思服,但求能再見姑娘一面,上蒼有眼,今日讓我與姑娘重逢,說一片痴心,難自抑矣……」
什麼亂七八糟?老子雞皮疙瘩掉了滿地,直接打斷他的話,「然後呢?你認識了我,知道了我住在哪里,你想怎樣?我一無財二無色,你跟蹤我有什麼圖謀?」
恰好牛牛啃完肉,咯 咯 地在啃雞骨頭,我沒好氣地扯出來,扔得老遠,牛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呆呆的伸著小爪子,瞪著小黑眼珠,無辜地看著我。
雞骨頭砸在不知誰擱在外面的一個銅盆上,發出當的一聲,寂靜的巷子里,這一聲便顯得分外突兀,韓說安靜了片刻,重新抬眼,「是說唐突佳人,讓姑娘如此厭憎?」
話說的哀怨,大約他以為,尋常女子都不能拒絕一個如花美男的傷心眼神,可惜老子見的帥哥太多,免疫功能強大,只怕要叫他失望。
見一面就墜入相思,只有那些養在深閨足不出戶的無知少女才會相信這種謊言,我一不自戀,二不白痴,剛好相信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真理,所以我伸出一個指頭,毫不客氣地指著他的鼻梁,「韓說,老子是要干活吃飯的,沒那麼多功夫陪你瞎扯,留著那些沒用的花言巧語去騙別人,少來消遣我,否則,」握掌成拳,「小心你的鼻梁。」
牛牛看出些端倪來,坐直身子,狐假虎威地跟著嗷嗚兩聲。
韓說怔了怔,月牙眼盯著我,在我以為他要退縮的時候,他眼楮的弧度卻越來越彎,,「姑娘的性格,說著實喜歡。」
我差點栽倒,只恨剛才那根雞骨頭沒有扔到他臉上。
「今日天色已晚,說改日再登門拜訪」他還是那副表情,微微笑著對我做了個揖,我看著他笑容可掬的臉,一點勁也提不起來,好似你用盡了力氣,卻打在一團棉花上,不疼也不癢。
芯片里記載,韓說是韓嫣的兄弟,皆以美色得幸,只不過韓嫣的名頭比他大些,也更受武帝寵愛。他一個男寵,不好好在宮里學習如何曲意媚上,跑來騷擾我,有什麼目的?
我愣了半晌,想不通他的來意,轉身掏出鑰匙開門,牛牛躥下地來,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把剛才的雞骨頭又叼了回來,很沒有氣節的繼續啃。
我抽抽臉皮,「話說,你就不能有點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