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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兩天，韓說都出現在我回家的路上，每次都笑盈盈地與我打招呼，「真巧，又見面了」
他說這句話是這樣自然，盡管每次相遇都是刻意得不能再刻意，我因此推斷出他的臉皮之厚，不會因我的幾句冷言冷語有任何羞愧的表現。
所以我從不搭理他，如果蒼蠅打不死，只好假裝他不存在。在他做出什麼明顯危害到我的生活的事情之前，我可以假裝他不存在。
我也看不出他有什麼明顯的企圖，只好當他富貴閑人，時間太過充分，專以勾搭良家婦女為樂。或許他只是對變臉這件事情比較感興趣，不過無論是什麼，都與我無關。
韓說對我的冷漠也並不生氣，笑嘻嘻地跟在我身後，他做事還算有分寸，雖然陰魂不散叫人討厭，每天也只是把我送到門口，並不多做糾纏，這也是我還能與他和平共處的一個重要原因。
嚴格來說，韓說是個很討女人歡喜的男人，譬如他的情緒從不受你的影響，對著我陰沉的臉他一樣能說出歡樂的話來。這讓我們之間的氣氛有時候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糟糕，也讓他的偶遇不是那麼令人討厭。
只是我覺得，像他這樣的男人，或許更適合無聊的貴婦，容貌俊美，進退有度，永遠微笑，去做面首一定前途無量。當然，做男寵也一樣。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喜歡被他尾隨，周圍已經開始傳出風言閑語，關于我，關于這個無聊的男人。
三天後，長安又下了一場大雪，這場雪出奇的大，壓折了不少樹枝，地面上的積雪一尺來厚，踩下去沒到膝蓋，可是這些也不能作為不去平陽公主府的理由。
緹縈與平陽約定了復診的時間。一大早，我們便如約出現在平陽公主府的門前。牛牛被我留在家中，雪大狐狸肥，我實在抱不動它。
依舊是瑞櫻來接待，上次見過算是認識，對我多了幾分客氣，至少不再當我只是給人拎包的小丫鬟。
曹襄的精神好了一些，是補氣的藥起了作用，緹縈下的藥量比我狠，都是山參，年數也有要求，都在十年以上。
緹縈說，曹襄常年服藥，尋常的藥材已經起不了太大作用。
眾人忙碌，我閑來無事，在曹襄的案頭上看見一堆卷牘，探頭瞅了瞅，上書四個大字「孫子兵法」，我因此看曹襄孱弱的身軀時，目光便與前番有些不同，身殘志不殘，病成這樣還心系天下，苦讀兵書。換做是我，一定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是是非非。
倘若萆荔能助他馳騁沙場，想必他會有興趣一試，我模著下巴，暗自揣摩，如何把這件事做的圓滿一些。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得混得再熟一些，才好下手。
曹襄對中藥已經司空見慣，漆黑的藥汁，喝下去連眼楮都不眨，安靜地坐在榻上，任由緹縈為他診治，瘦削的面龐上，一雙眼楮沉靜如水，和他**一樣，對誰都是溫溫和和，並沒有因為久病而滋生出怪異的性格。
這樣的病人是醫生所喜歡的，听話乖巧，能保證最好的療效。
由于病情有好轉，今天並沒有耽擱太長時間，從平陽府出來，天色尚早，緹縈擔心路滑，沒讓我再去宋府，在平陽公主府門口分別，各自回家。
韓說向來都是守在宋府門外，想到今天可以不用被騷擾，我也很歡喜。
平陽公主府門口小巷彎彎繞，我沒敢走大路，怕撞上騎馬歸來的某人。
小路上行人少，雪依舊潔白，踩下去就留下一個雪洞，我高一腳低一腳，走得坑坑絆絆，雪水遇熱融化，膝蓋以下又濕又涼。
走了一截，前面一個青灰色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那頂斗笠我認得，除了李延年不做第二人想。
「李二哥」我頗有些驚喜，近來他似乎很忙，早上不等我就走了，好幾天沒有看見他，想不到今天在這里遇上，感情平陽公主看見雪大，也大發慈悲放員工早回家。
李延年轉過身來，有些訝異，「二寶……你怎麼從這里走？」
我加快步伐趕過去，「今天和師傅去給平陽侯看病，你今天也回來這麼早？」
我與他離得近了，他眼中的神情卻從看見我時的驚喜，又回復了平淡，還有些不自然，「我近來在準備一些詞曲，回家去做也是一樣。」
「哦」
既然不忙，為什麼要早走？
他的表情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我很識趣地不去問他這個問題。
他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袱，大約是創作的曲譜，我在這上面一向沒有什麼天分，一時找不出話題，他也不多言，氣氛便沉默下來。
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情況，我們一前一後在雪地里走著，安靜得只听見踩雪的沙沙聲。
似乎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我卻想不明白。前幾天還特意等我一起走的人，忽然間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一向溫和而親切，這個轉變讓我很不適應，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就這麼沉默了半晌，我終于找出個話題來，「李二哥，我上次送去的藥你喝了嗎？」。
這個問題本來是老早就想問的，被他的疏離給硬生生憋了回去，現在才想起來。
「喝了」
「感覺好些了嗎？在雪地里待了一宿，寒氣進身體就麻煩了。」雖然他看起來不太想與我攀談，我還是繼續說下去。
很奇妙的感覺，韓說和我的場景在我和李延年身上重演，只不過角色顛倒過來。
「我沒事的，二寶」他答得依舊不咸不淡。
「那就好」除了這三個字，我也想不出別的話來，以道謝結束，「多謝你送來的肉湯。」
雖然被狐狸吃了。
他還沒有答話，角落里忽然跳出三個人來。
「小白臉，哥哥在這里等了你一天了。」
三個人體型各異，一個壯得像頭熊，一個瘦的像個竹竿，還有一個腦袋寸草不生，都很有特色。
這個……
瘦的跟竹竿似的那個涎著臉道，「把斗笠月兌了，讓哥哥瞅瞅你的小臉」——
昨晚網絡出了點問題，上不來更新。
今晚還會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