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章節(8點)
我沒空理會她們的好奇，招呼李若芷進屋，收拾停當，掏出我那一堆家什來。
這個背包，還是看在要給李若芷做手術的份上，好說歹說才跟霍去病要了過來。
李若芷躺在榻上，看著我在手術刀和藥材堆里亂刨。
「二寶，倘若我有個萬一，什麼也不要對哥哥說，他心重，你看在從前的情誼上，給他一顆藥丸，送他上路。」
我听見這句喪氣的話，咧咧嘴，「都到了這個時候，當然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你得相信我。」
李若芷笑一笑，閉上眼，「好，我信你。」
我握握拳，掏出麻醉槍來，「睡一覺，醒過來就沒事了。」
李若芷沒有作聲，提純過後的麻醉劑發作起來很快，神經性毒素，頃刻間就能讓她昏迷。
我吸口氣，拿起手術刀，割了下去。
這當真是一個復雜無比的手術，人的臉就那麼大，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美丑往往就在方寸之間。
屋子里很安靜，不時能听見燈芯爆開的劈啪聲。
我只能憑著我解剖心髒時練就的那一點本事，小心翼翼地在她臉上雕琢。
切開她的下頷，磨去多余的骨頭，從肋骨中取出軟骨，修飾鼻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屋子里並不算熱，我卻汗流浹背，全身濕透，手上戴著的一次性手套，里面全是津津的冷汗。幸好周圍都是銅鏡，我時不時可以抬頭看一看，確認個大致的方位。
縫合傷口也需要特別的小心，不能留下疤痕。雖然臉上所有的手術都是從口腔內開口，但胸口取肋骨的傷口也不能叫人看出破綻。
漢武帝一生閱人無數，但凡有一點差池，她就成不了傳說中完美無缺的李夫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終于完成，我停下手，錘一錘肩，有幾盞油燈已經熄滅，屋里的光線暗了不少，幸好縫合傷口，也不需要太亮。
面前那張臉有五六分相似，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只希望漢武帝的記性不要太好。
渾身虛月兌無力，眼前也有淡淡的虛影，大約是疲勞過度所致。
用紗布把她的臉包好，褪去帶血的手套，收拾好裝備，我推門而出。
外面已經天色昏暗。
這個手術，做了整整一天。
霍去病守在門口，神情焦灼，我的腳有些軟，看見他不由得愣了愣，一不留神便被門檻絆了一跤，十分準確地栽進他懷中。
「我……」我模著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阿離從後面探出頭來，「夫人，你可算出來了，侯爺在這里守了半日。」
「你布置的？」霍去病伸手接住我，卻被屋內的情形震住，眯起眼，重新看我，「你居然能想到這樣的辦法？」
我回頭看看，雖然有油燈熄滅，在銅鏡的反射下，里面依然恍如白晝，比上午看起來更加耀眼。李若芷被包成木乃伊的模樣，躺在中央。
「銅鏡反光，看起來會亮一些，從多個角度反射，能沖淡影子，以免干擾視線。」我簡單做個解釋，實在不想和他討論這個問題，高度緊張的精神一旦放松，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癱下去。
好歹老子做了一天手術，耗費精神，他就沒有一點眼力見麼？
何況我還是一個有暈血史的病人。
我推擠他的胸膛，「我累了，有什麼明日再說。」
渾身一股血腥味，我只想跳進澡盆，洗個熱水澡。我現下這個模樣甚是狼狽，所以我內心深處，不太願意被他近距離打量。
阿離很識相地拿著家什，進屋去打掃地上的垃圾。李若芷被人移到另一間房內靜養。
方才我喂李若芷吃了抗菌素，只希望她的傷口不要感染。
霍去病站在旁邊，看我指揮眾人忙碌，貌似他對這個手術還是很關心，我雖說疲憊到了極點，還是覺得我有必要對他的關心做個反饋，「手術已經完成，但最終的結果，要等拆線以後才知道，我已經盡力了。」
想必他也在擔心，倘若手術不成功，我造不出一個李夫人，韓說不肯善罷甘休，去漢武帝面前告他一狀，他再受寵，只怕也免不了要吃些苦頭。
他看看我，忽然一躬身，攔腰將我抱起，我嚇了一跳，「你要做什麼？」
「阿離，打水，侍候她沐浴更衣。」
我心跳漏了半拍，說話也結巴起來，「我……自己會走。」
雖說我不拒絕艷遇，可是老子今天體力不支，他不能趁人之危。
不知道是不是我餓昏了出現錯覺，他的面色難得地和緩下來，凝視著我，「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讓你被送進宮里。」
這話听起來像某種承諾，我愣了一愣神，便被他抱著，大踏步走進屋內。
阿離手忙腳亂的端來洗澡水，他將我放在榻上，捧起我的臉，神色復雜，我正想開口請他出去，他卻猛地低下頭來，狠狠吻住我的唇。
「默，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默。」他低聲呢喃，抓著我的手是那樣用力，像要把我嵌進他的懷里。
我的心不听使喚地狂跳，大腦一陣缺氧。
我的肚子卻很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聲如雷鳴。
他終于松開我，我頗有些赧然，「我一天沒有吃飯……」
他不說話，只用指月復，緩緩撫過我的眉眼，我的口鼻，良久方道，「你先休息，後日我陪你一起，去見你的師父。」
他俊美的臉龐太具蠱惑性，我不由自主就點了點頭，然後方意識到不妥，霍去病卻已經大踏步走出了房間。
阿離準備好洗澡水，歡喜地跪在一旁，「侯爺當真疼愛夫人，長公主那樣尊貴的人，也不曾見侯爺與她如此親密。夫人日後一定極為顯貴。」
「那是因為她太尊貴，可遠觀而不可褻玩，我只不過是個奴，自然任由他搓圓捏扁。」我伸手試水，頗不以為然。
衛長最後嫁給曹襄，與霍去病沒有半毛錢干系，與我自然也沒有半毛錢干系，所以我認為她做的這個對比很不恰當。
至于顯貴不顯貴，更加與我無干。我不過來打個醬油，順帶享受一把艷遇。
我的生活，遠在千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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