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霍 卷一 第二百零七章 宋府的名聲

作者 ︰ 七日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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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出來了,回去」緹縈喝止我,顯然也看出這男子的情緒不穩,怕波及于我。

「師娘」我喚了一聲,兩邊的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我掙開林春山的胳膊,慢慢走了進去。

「你是宋醫師的徒弟?」閆姓男子的氣息微微收斂,神色不善地上下打量我,毫不掩飾眼中濃濃的懷疑。連師祖都沒有把握,徒孫又能有什麼能耐?何況我還是個女人。

我猜他大約是這麼想的,也听出他話中的不耐煩。我突然出聲阻攔,讓本來已經悲痛到極點的他,極為不爽。

不過這種怒氣,和霍侯爺比起來,實在是不夠看的,我淡淡撥開他巨大的拳頭,「讓開,我看一看。」

他怔了怔,似乎有些不相信我敢這麼輕描淡寫地推開他,臉皮抽了幾下,最終還是退了一步。

緹縈有些惱怒地拉住我,「二寶,你怎麼偏要過來攙和?這種傷勢,不是你能治的。」

我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師娘,不妨,我在外傷上面,還是有些了解。」

心里在滴血,老子其實主攻的是心髒,被硬生生逼成了跌打勞傷,讓人何其唏噓?

但是倘若我方才不出聲阻攔,這男人在宋府里打死兩個兄弟的事情傳出去,宋邑和緹縈都要顏面掃地。

此人行事太過偏激,就那種狠戾的手段,我的眼皮都要跳上一跳。

緹縈半信半疑間,我已經走上前去,看地上躺著的兩個血人。

不少血液已經凝固,緊緊貼在軀體上,又不斷的有新鮮的血液流出來,一人胸月復處被撕開一道口子,隱約可見蠕動的內髒,另一人半邊肩膀塌陷,露出森森白骨,血肉模糊。

兩人的面色都是灰沉如土,一人已經昏迷,另一人苦苦支撐,氣息亦是極為微弱。

我不覺皺了皺眉。

野獸咬傷,不比刀傷劍傷,創口不易愈合,更重要的是野獸身上通常攜帶某些細菌,一旦侵入人體,尋常的抗菌藥根本沒有作用。

閆姓男子見了我的動作,沉聲道,「你可有辦法?」

我沉吟片刻,終于道,「不是不能救。」

男子的瞳孔一緊,逼近我,啞聲道,「只要你能救活他們,什麼代價,我閆某都願意承擔。」

蒲扇般的大手,差一點就要來揪我的衣襟,仿佛在最後一刻才認識到我是個女人,一甩手又放下來。

「不要高興得太早,」我淡淡道,「這些傷口,我都可以為他們縫合,但是他們受傷的時間拖得太久,血流過多,即便縫合了傷口,也要看他們自己能不能挺過來。」

丑話說在前面,一向是我的風格。

「二寶」緹縈的臉色相當不好,「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不是逞強的時候。」

「師娘放心,他們的傷雖重,卻不至于完全不能救治,只要他們求生的意志夠堅決,活下來也不是沒有可能。」我笑了一笑,「我有五成把握。」

「五成把握?」男子的面皮抽動,神色復雜地盯著我。

「正是而且那位肩膀被熊咬碎的仁兄,日後即便活下來,那條胳膊,多半也是不能使了,他的經脈全碎,若能持之以恆地鍛煉,拿點東西倒還是有可能,但狩獵射箭,最好不要妄想。」我指著露出森森白骨的男子。

他還有一絲神智清醒,听見我這番話,面龐不由得扭曲。

閆姓男子哼了一聲,又要說話,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他,「不要說什麼神醫浪得虛名之類的話,想必各位也是林中好手,一樣有栽在棕熊身上的時候。凡事都有個限度,我能說有五成把握,已經很是不易,閣下要是不信,大可抬去別家,另請高明。我宋府是治病救人的地方,閣下要如何處理自己兄弟,也請出了這院子再說。倘若每個病人都與閣下一般態度,醫館都不必行醫救人,諸位自生自滅就好。」

我這番話說得極其尖銳,男子臉皮抽搐,盯著我,殺氣騰騰,緹縈的臉上,都有些忐忑,唯恐他一時失控,對我出手。

我無視他盛怒的眼,指了指地上躺著的兩人,「時間有限,再拖下去,就只有四成把握,救或不救,請閣下定奪,我丑話說在前面,救他們本是拼死一搏,生死有命,要看他們自己能不能扛得住,有任何死傷,我宋府概不負責。」

我知道他定然還有一堆要挾的話沒有說,所以先把責任挑清,堵住他的口。

男子死死盯著我,半晌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救,我當然要救。」

「那就好」我不再搭理他,轉過頭去,對緹縈道,「請師娘為我準備一間屋子,另準備油燈二十盞,銅鏡數十面。」

「你這個逞強的丫頭」緹縈又是擔憂,又是感動,最後化作無奈的低嘆。「你要銅鏡做什麼?」

「到時候師娘就會明白。」我並不打算多說。

緹縈見狀,便也不多問,吩咐下去,一群人便開始忙亂,她趁亂把我悄悄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道,「這幾個人都是長安的刺頭,平日就連官府都讓他們三分。一旦鬧將起來,即便冠軍侯也遠水解不了近渴,我看他們的樣子,你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他才不管你之前說了什麼,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名聲這種虛無的東西,他愛說便說,你何苦非要出這個頭?開膛破肚,只有死路一條,即便大羅金仙也難辦,你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

「師娘,不用擔心。」我心中頗為溫暖,扶著她的肩,輕輕道,「我有把握,退一步說,即便他們真的要胡鬧,我也不懼他們。」

緹縈听得直搖頭,「你這個丫頭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道厲害。逞一時之氣,不如暫避鋒芒。任何時候,安全都是最重要的。跟你說了這麼多次,你怎麼就是听不進去呢?跟這些人逞凶斗勇,你只有吃虧的份」

我咧咧嘴,不跟她爭辯。

開膛破肚或許是古人的死劫,但在我手里,就不一定了。自從與霍去病關系好轉之後,我就把背包要了回來,出于安全起見,麻醉槍我一直隨身攜帶,常用的一些藥品和刀具今天也正好帶在身邊,只要不傷及五髒,尋常內髒的傷勢還可一拼。姓閆的帶來那人傷在腸胃上,我細細看過,肝脾都在傷口範圍之外,否則我也不敢說有五成把握。

我雖感激緹縈的關心,但有些東西,並不好說的太多。

見我又沉默,緹縈只得嘆氣,「我一會兒隨你進去,屋里有一個後門,倘若一會兒有什麼不妥,你就從後門離開。」

「唔……」我怔了怔,怎麼我看起來像是捅了馬蜂窩轉身就跑的人麼?老子明明是來力挽狂瀾的好不好?

待要分辯,緹縈卻擺擺手,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什麼都不要說,這點事你師娘還應付得來,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冠軍侯會拆了宋府燒柴。」

我只好苦笑一聲,道,「好,一會有師娘相助,成功率會提高不少,不過我的行醫手法有些奇怪,師娘莫要詫異。」

緹縈盯著下人收拾東西,又朝獵人們的方向看了幾眼,心不在焉地甩給我一句,「小丫頭,你當師娘是沒見過世面的人麼?」

我見她如此,也不能再說什麼。

宋府里本來就有治療室,這次不過是清理了些雜物,把鏡子和油燈擺進去,很快便收拾停當。我去看了一圈,又做了些調整,方讓姓閆的把病人搬進來。

閆姓男子看我的眼光仍舊充滿懷疑,直到緹縈說會和我一起,他才稍稍把盯著我的視線挪開,指揮余下的人,把傷員抬到榻上。

兩人各佔一角,緹縈關上門,屋里的血腥味立刻濃了不少。

除了緹縈之外,我沒有讓任何人進來,即便林春山也被拒之門外。緹縈看著那些大大小小的銅鏡,雖然不明白用途,還是跟我一起,把所有的油燈點燃。

緹縈不是喜歡梳妝的人,家中銅鏡數量不多,所以方才我特意調整了角度,保證所有銅鏡的折射作用能得到最大程度的發揮。

火苗跳躍,經過銅鏡的反射,漆黑的屋里登時亮如白晝。

饒是緹縈見多識廣,此刻也終于掩不住驚異之色,低聲道,「這些銅鏡,是用來增加亮度的。」

「正是」光線問題,一直都是古代醫學的一大困擾。建築的局限性,決定了屋內的光線不會很充足,而醫師又不能將病人放到露天的地方去做手術。

「你是怎麼做到的?」緹縈環顧四周,嘆道,「倘若你師祖在世,必會大大歡喜。」

我哼哼兩聲,「偶然發現銅鏡有這個作用,就試了試。」

緹縈看我一眼,不太接受這個理由。我只能對她笑笑,方才我調試銅鏡,她全部看在眼里,用偶然來搪塞,確實瞞不過她。我其實也不想瞞她,只是時間緊迫,沒有功夫和她解釋這個現象的原理,以緹縈思維的嚴謹程度,要講清楚光線的原理,不費些口舌只怕是不行。

再往後,她需要驚訝的東西會越來越多,我得盡量用漢代人民能明白的語言,消除她的困惑,對我來說,難度不啻于給這兩個家伙動手術。(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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