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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清水,徹底清潔雙手,緹縈俯身探了探兩人的氣息,面色微變,「二寶,得快一些,他們都已經昏死過去,支持不了太久了。」
我應了一聲,心中卻並不是很著急。為了避免麻醉槍暴露,早在緹縈關門的時候,我就迅速給了這兩個家伙一人一槍。他們現在昏迷,再正常不過。
洗淨手,再用我攜帶的消毒水擦了一遍,緹縈皺起眉頭,看我慢條斯理地仔細清潔,有些按捺不住。
我掏出刀片,再交待一句,「師娘無論見到什麼,都不要驚惶,也不要阻攔,二寶心中有數。」
「好了,你快些吧」緹縈點點頭,臉上有了一絲凝重,我三番兩次地叮囑,她也嗅到了些特殊的東西。
我吸口氣,緩緩低下頭去,先看那個肚皮開花的。
只听緹縈在旁邊喃喃道,「居然沒有影子,這些銅鏡,好生奇妙。」
我凝神,手起刀落,劃開他的肚皮,滋啦啦一聲,旁邊的緹縈猝不及防,便抖了一抖。
漢代的手術,尚停留在割個膿包之類的階段,沒有麻藥的支持,開膛破肚不把人疼死,也能把人嚇死。
大約是想起我方才的叮囑,她居然忍住沒有多問。
一刀下去,血花飛濺,肚月復破開,露出他的胃腸,灰白色的器官猶在輕輕蠕動,一股異味迎面撲來。我側目看了一眼緹縈,她的面色有些蒼白,死死盯著面前修羅地獄式的一幕,看來這開膛破肚,還是給了她不小的刺激。
這樣的病人,如果是給一個漢代的醫生,多半就是將傷口裹住,簡單清潔,像我這樣,非但不包扎傷口,還把它擴大,緹縈奇怪也是正常。
見我看她,她終于動了動嘴唇,勉強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有些愧疚,古人行醫是不用學解剖的,緹縈雖說家學淵源,看到這麼血腥勁爆的鏡頭,大約也是第一次,「檢查還有清理傷口,師娘如果看不下去,先到旁邊休息。」
緹縈吸口氣,不放心又道,「二寶,你……可確有把握?
「師娘,我曾經為一個人剖月復取箭。」我簡單道,「那人現在還活著。「
「好罷」緹縈苦笑著點頭,「你膽子也太大了我就在旁邊,也插不上手,你要什麼就對我說。」
「好」我見她並不十分驚惶,便放下心來,專心對付眼前的傷口。
由于是被熊爪撕裂,傷口表面極不規整,血污中有許多樹葉毛發之類的異物,而這些異物又促進傷口感染,分泌出粘稠的**,整個創面污濁不堪。棕熊的那一爪子顯然極其狠辣,一把下去,胃壁破損,直腸有寸把寬的裂口。
我仔細檢查一圈,確認脾髒和肝髒沒有受重物沖擊破裂的跡象,方著手處理他的創口。
開膛破肚已經不是第一遭,老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正在逐步提升,當然他們如果能早一點抬過來會比較好,味道不至于這麼難聞,壞死的部位也沒有這麼多。
緹縈面色蒼白地看著我麻利地用剪刀去除腐壞的內髒,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她這個模樣已經很淡定,尋常女子大約早就尖叫著昏死過去。
我熟門熟路地清理完壞死的組織,除去月復腔內多余的東西,包括因為手術的緣故而產生的**和異物,再用我那為數不多的生化膠布裹上,方舒了一口氣。
「二寶,他……不會死嗎?」。緹縈的聲音里都帶了一份顫意,看來也快到她忍耐的極限。
「不會,人的腸胃上都有皺褶,稍微切除一點,不影響正常使用,如果留在他肚子里,才是要了他的命。」我用血淋淋的手,取出魚腸線,開始縫他的肚皮。
緹縈臉皮抽了抽,我不好意思地對她笑一笑,「師娘,我不會縫東西,所以縫出來不大好看,你不要笑我。」
緹縈木然地點點頭,呆呆看著我一針一線地穿梭于他的肚皮中間。
我打個結,回頭去看自己的手筆,自覺比上次在霍去病手上留下的那道疤痕要順眼些,針腳雖不一般齊,至少沒有把肉皮縫得皺在一起,對于這個進步,我頗為滿意。
再去看緹縈,基本已經處于神經麻痹的狀態,我洗了洗手,用干淨的布為他裹上傷口,緹縈這才緩過勁來,上來幫我包扎。
「師娘還好吧?」我小心翼翼地問。
緹縈苦笑著搖頭,「二寶,你這般做法,真是驚世駭俗,還好站在這里的是我,換了個人,只怕撐不下來,你從哪里學來這些可怕的手段?開膛破肚,即便是你師祖,也都不敢去想。」
我道,「我家本來就是采藥為生,也懂得些治療的手段,山里爬上爬下,尋常都有外傷,所以在這方面經驗比別人多些。卻不要嚇到師娘才好。」
「我是不妨,只希望你的手段真的有用,能讓他們活下來。」緹縈嘆道,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人肚月復上猙獰的傷痕,「把人的皮肉像縫衣服一樣縫起來,真是聞所未聞。」
裹好最後一層紗布,我用衣袖擦了擦汗,道,「如果不縫上創口,等他自己愈合,需要的時間會很久,一旦有風漏進去,他的性命就難保。還有他肚子里的那些壞死的髒器部分,假使不切除,就會在肚子里腐爛,新的血肉永遠也長不出來,就好比癰瘡,必須去腐才能生肌。」
緹縈微微點頭。
我接著道,「不過這兩日他都不能進食,只能少量喝一些流食,須待傷口愈合得差不多之後,才能恢復正常。所以我一直說,傷口是小事,關鍵看他自己能不能挺過去,他受傷後失血過多,身體太虛弱,只能仗著以前的底子,自己扛過去。如果……他們手中能有些藥,哪怕是最簡單的止血藥,都會好上很多。」
古代就是悲催啊,不然直接輸血輸液,什麼問題都解決了,什麼都不能吃,肌肉細胞生長又需要大量的能量,還要抵抗細菌的侵犯,怎麼看怎麼都不妙。
也是在給他包扎傷口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藥材的問題。
霍去病率軍征戰匈奴,免不了要有傷亡,倘若能帶著一些急救藥品,或許從一定程度上,可以提高軍隊的作戰能力。
他據說是二十四歲身亡,不知道死因,有人說是積勞成疾,內傷外傷一起爆發,導致他英年早逝。我想到這個,心里便咯 一下。
緹縈的面色,漸漸恢復了正常,看我的神色中,有幾分另眼相看的意味,似乎我方才那些話,她覺得有點道理,「你怎麼能知道這麼多?上古醫經上,從沒有提到過這些東西,你的先祖,必定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髒腑之疾,從來都只能以藥師針灸醫治,沒有人敢像你這樣開膛割肉,所以遇到創傷,再好的醫生也十分頭疼。如果你這套說法行之有效,即便你師祖在九泉之下,也會欣慰不已。二寶,在這方面,你可為吾師。」
我干笑兩聲,「雕蟲小技,班門弄斧,師娘不要折殺我。」
我的先祖不知道有沒有出生,即便出生了,也與這手術的方法沒有半點相干。緹縈的想法倒是很好,可惜她忽略了一個問題,沒有麻藥,理論再好也是白搭。
收拾完這一位,換肩膀被咬碎的仁兄上場。
依我看棕熊這一口咬得不是很正,或者被他躲過去了,否則莫說是肩膀,腦袋跟著一起掉都沒有問題。
肩頸部位的血管非常密集,所以此人失血的程度,猶在那名胸月復受傷的獵人之上。稍微一動,一股血箭就**而出。我和緹縈身上都被濺了不少,緹縈的面色因此而更加難看,現場猶如屠宰場,四處都是血跡。而那昏迷中的人,面色已然灰敗,漸漸有了死亡的氣息。
我閉一閉眼,努力排除血腥味的干擾,定一定神,找出他破損的動脈,掏出止血鉗,先為他止血。今日各種設備幾乎都上全了,緹縈開始看見手術刀的時候,還有些驚訝,現在看見止血鉗這種形狀怪異的東西,已經沒有太大反應,儼然習以為常。
我握著止血鉗,眼前浮現的卻是霍去病受傷後血流不止的場面,如果我沒有記錯,明年春天,他將會揮師北上,那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河西之戰,一萬人的隊伍,最後回師時不足三千,如果有好的止血藥,或許便不會那麼慘烈。
有止血鉗的壓迫,血流的速度漸漸放緩,我松口氣,去看他的骨頭。
骨頭不比皮肉,恢復起來更加麻煩,何況他傷在肩膀這麼重要的地方。
我劃開傷口,把被咬碎的骨頭渣子一點一點弄出來,接好斷骨。肩膀最令人惆悵的地方在于它是個關節,有許許多多的韌帶,只要斷了一根,以後這胳膊就報廢了。
我雖然有言在前,但作為醫生,還是希望能盡量治好病人。所以我又從他身體上,取了少量的韌帶,為他接上。
緹縈怔怔地看著我在他身上劃出一道道口子,終于忍不住又道,「二寶,你這是在做什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