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醉 夢回巴黎

作者 ︰ 雁渡寒潭

二十

J市是武漢的後花園——這是當地房地產商的廣告語。

對節白臘使許多本地人金銀滿缽,也使許多外地人趨之若鶩。

人口的流動促進了社會的繁榮,人口的流動成就了各行各業的興旺。

J市最為興旺的是夜市,夜市最為興旺的是三角洲,三角洲最為興旺的是夜總會。

而排在「牛A」和「牛C」中間的夜總會是「夢回巴黎」,「夢回巴黎」是三角洲最牛B的夜總會。

「夢回巴黎」最牛B的不僅僅是裝潢富麗堂皇,讓男人們流連往返的是這里的小姐,小姐的標準是台費的標準,「夢回巴黎」的台費是起步價300RMB不封頂。

皮膚不好的不要,身高低于165cm的不要,學歷低于高中的(哪怕是假文憑也行)不要,五官不端正的(哪怕整過容也行)不要,吐詞不清楚的不要,腰粗了的不要,胸小了的不要,年齡過二十五的不要(哪怕弄個假身份證也行)。

「夢回巴黎」招聘坐台小姐和當年林立果選妃差不多標準,如今趕上黨的政策好,不需要看家庭成份了,無論你是貧下中農、貧農、中農、富農、還是工人階級、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只要符合標準,吃青春飯唾手可得。

「夢回巴黎」選人如此苛刻,自然門庭若市,賓客滿門。

這里美女如雲,張學麗是第一塊牌。

張學麗出身于武漢市武昌縣的一個貧下中農家里,從小父母離異,姐弟倆跟隨母親生活,2004年大三時母親去世,不得不輟學和弟弟相依為命,後來弟弟參軍到了部隊,便墜入紅塵之中,輾轉到了J市。

張學麗坐台不出台,這是她自己定的規矩,正是這規矩使她身價倍增,起步價一下子漲了兩百,坐一晚上台相當于J市一個下崗職工三月的救濟金。

二十一

2007年仲夏的一個夜晚,「夢回巴黎」的媽咪沒有安排張學麗坐台,听說有一神秘的貴客已經點了她。

「夢天涯」是這里最豪華的VIP包房,能容納三十幾個人,有專業的舞池,專業的點歌台,落地投影屏幕,帶SPA的衛生間套房,獨立空調和新風系統,最低消費五千元。

在J市這樣的小城市,五千元可是頂級消費了。

晚上21︰00,張學麗款款踏入「夢天涯」,讓她吃驚的是包房里只有一個男人。

大約五十多歲,大月復便便,挺得一件潔白的短袖幾乎都扣不上扣子,國字臉,頭發幾乎快禿完了,僅有的幾根被齊刷刷的向後梳倒。

架著二郎腿,嘴里叼著蘇煙。斜身躺在沙發的拐角處,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富人。

包房里擺滿了果盤,一瓶XO己被服務員打開,昏黃的燭光伴著輕柔的慢三舞曲——《憂傷的華爾茲》,把空間演繹得相當浪漫奢華。

就這樣陪你慢慢地走

任夜風卷動衣袖飛舞

就這樣靜靜地牽著手

不管以後的以後還有沒有

我不要你承諾天長地久

有一份牽掛就滿足

不管是否相守到白頭

只要曾經擁有已足夠

別把我的夢帶走

別把我的心帶走

要走就把淚兒一起帶走

要走就把痛苦一起帶走

、、、、、、

張學麗踏著節拍進了包房︰

這個歲數「嘴里唱著遲來的愛,手里摟著下一代」的男人歌廳到處都是,但擺闊的不是很多。張學麗一邊暗暗感嘆此人的出手闊綽,一邊改變步伐似狂風擺柳走到客人身邊坐下。

客人的眼袋很重,一聲不吭上下打量著張學麗,讓她有點慎得慌。

「您吃點水果還是、、、、、、?」張學麗討好地問道。

「待會吧!」客人伸手摟住了她的腰,很有勁。

「大哥一看就是有錢人,哪兒人?」歌廳夜總會有獨特的潛規則,遇上能當你爺爺的人也要叫大哥。

「美女哪兒人?」「大哥」顯然老江湖,沒有回答她的提問。

「我是湖南人的。」張學麗的籍貫每天都在變,變到哪兒隨她自己編,風月場所,自然瞎話連篇。

「我也是湖南人,看來遇到老鄉了。」大哥開始唱湖南腔,有些滑稽。「你咋個曉得額是有錢能?」

「男人混得好,根根頭發往後倒。」張學麗笑道。

她的煙燻妝很迷人,「大哥」情緒有些被感染,直起身來從果盤里叉起一塊西瓜,自己先咬上一口,剩下的朝張學麗喂過來,她覺得有些惡心,惡心西瓜上夾雜著煙味,但職業的習慣還是讓她咽了進去。

「我們跳個舞吧。」「大哥」把張學麗拉起來,大步走向舞池。

張學麗一看他摟腰搭肩的動作,就知道此人長期混跡于夜場,左手不是搭肩而是摟著脖子,右手不是摟腰而是捂著,腳步沒有節奏的亂走,似瞎驢推磨,繞著舞池呆板地打轉轉。

幾曲下來,「大哥」氣喘吁吁,坐著歇了會,倒了兩小杯XO,正待和張學麗踫杯,包里的手機響了。

「大哥」從衛生間出來,抱歉的對張學麗說︰「我得走了,後會有期。」說著從包里掏出五千元給她,戴上墨鏡,單也沒買,就匆匆從後門離去。

大堂經理用肢體語言止住了張學麗的送客。

她怔怔的待著沒動,忽然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此人。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原醉最新章節 | 原醉全文閱讀 | 原醉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