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衛東約我會面的那天晚上,石五兒第一次罵我滾,我並沒有馬上就滾,而且我還勇敢地和他單掐起來。
打架肯定是我的長項,且出道很早,在幼兒時期就經歷了多次戰火考驗,習慣了,只要一動起手來,我不知道什麼是怕。
當然,和敢掄鐵鍬、拍板磚、動刀子的石五兒相較量,我還是女敕了點,也不是他的對手,僅僅交戰了七、八個回合,我便敗下陣來。
石五兒狠狠地推了我一下︰「*崽子,過去再嘮嘮。」
他就像一個仲裁者,一把又將我推到胡衛東的身邊,自己則站在一邊,叼上一支煙,每吸一口就會瞥我一眼。
我的鼻口還在淌血,我一邊擦著,一邊听胡衛東繼續講那件事的經過。我只听了一會兒,剛才被石五兒強行澆滅的怒火又死灰復燃了,那熊熊地烈火瞬間沸騰了我的血液,化作一股不可阻擋的氣流,直接就竄出我的腦門……
不過,還是石五兒的身手厲害,我還沒有踫著胡衛東的一根汗毛,他就又飛來一腳,再次劃過我的命根兒,落在了大腿底上,我「嗷」地一聲,趴在了地上。
「滾!」
石五兒怒喝一聲,他又狠狠地踡了我上一腳。
第二天,掃完胡同,黃大麻子問我︰「憨弟呀,今天有事嗎?」
我掰掰大腿底,說︰「有事。」
黃大麻子一愣,又說︰「你怎麼忘了?我們不是昨天說好了,今天不去賣醬油,我們去買鞭炮。」
我又掰掰大腿底,說︰「鋼鞭我不要了。」
黃大麻子像不認識我一樣瞅瞅我,走了。我揉揉大腿底,還是挺疼的,石五兒這腳丫子也他媽的太黑啦!
這天是小年,本該是送灶神爺上天請財神爺的日子。我是不打算送灶神爺了,打算送一送我的冤神爺——胡衛東。在這會兒,仇恨充滿了我的胸膛,女人那旮旯兒地方暫時也不重要了,二百響的鋼鞭就更不值一提。
吃完早飯後,我就奔胡衛東家去了。我想,正好是趕上年關,黃世仁要找楊白勞算賬,我也應該把自己和胡衛東這一年來的賬都結清楚。
胡衛東家我熟,我去過很多趟,離我家隔著三條街,住在和我家差不多一樣的大雜院里。不一樣的是,我家住東廂房,他家住的是夕照日頭的西廂房。
我一到他家小院前,懵了,我看見了石五兒,他站在小院中央正放二踢腳兒。哧——,一縷白煙,接著「啶——」「 ——」兩聲巨響。
石五兒看見了我,他沖我擺擺手,叫道︰「傻小子兒過來!」
我過去了,嚅喏道︰「這不是胡衛東的家嗎?你來這干啥?」
石五兒說︰「現在這是我家,你來干嘛?」
我說︰「我找胡衛東。」
石五兒眼楮一瞪︰「哎呦!*崽子,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媽個逼還沒完沒了啦」
我說︰「這是我和胡衛東之間的事,你憑什麼插一杠子?」
石五兒說︰「憑啥?憑我就是胡衛東他哥哥。」
我說︰「他沒有哥哥,我知道的。」
石五兒又一把薅住我的衣領,將他的腦袋貼在我的臉上,說︰「現在你知道了也不晚,胡衛東的哥哥就是我,你打我吧,打我就算打著胡衛東了,這樣我們就扯平了。」
我掙掙衣領,沒有掙開,就說︰「我才不打你呢,你的腦瓜子跟醬塊似地。」
石五兒松開了我,他看了我好長一會兒,突然咧開大嘴笑了︰「你得打我,你必須得打我。」
他說完,又將腦瓜子湊近了我的眼前,不停地來回蹭著,支稜稜的頭發扎疼了我的臉。終于,我被扎急眼了,腦子一熱,抬手就是「 」兩下子。
「好!好!好!」石五兒抬起腦袋,他打了一個響指,自鳴得意地叫道︰「我很欣賞你,夠虎!夠派!從今個兒起你就可以跟我一起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