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共同的敵人就是朋友?」齊天生咀嚼著這句話的意思,臉上慢慢的展露出了笑容。
「呵呵,原來鬼冥宗居然得罪了張揚小兄弟,這就難怪了!」
「齊掌門,這里人多口雜,不如到在下房中細談如何?」張揚放下手中的茶杯,忽然轉過頭,目光中帶著深意的看向琴音,這個女人,自打他坐下來之後,就一直毫不避諱的看著他,那種毫不掩飾的笑意,讓張揚覺得十分的難受。
齊天生順著張揚的目光一看,微微皺起了眉頭,想了一想,說道︰「如此最好,張揚兄弟請!」
說完,兩人同時站了起來,張揚拍了拍,對琴音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笑容,然後領著齊天生走上了二樓。
「呵呵,這個年輕人有意思,而且易容之術居然有如此高的造詣,這種手法,讓我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琴音放下手中的冊子,右手支著下巴,看著張揚與齊天生消失在樓梯轉角處,臉上忽而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
張揚領著齊天生回到了房中,一走進房里,齊天生頓時一愣,房中居然還有兩個人,看樣子應該是張揚的同伴,兩人看到他走了進來,都是笑了笑。
「齊掌門請坐,不用客氣!」
張揚招呼齊天生坐了下來,然後給林峰使了個顏色,林峰會意,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外,然後在外邊把門帶上,站在門外把風。
齊天生有些局促不安,雖說他知道鬼冥宗得罪了張揚,可是他依舊沒搞清楚到底張揚要他做什麼。而且自從張揚坐下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在齊天生印象之中,張揚是個活蹦亂跳,到哪里都沒個正行的人,可是坐在一旁老者的身邊,他一下子居然變成了一個乖女圭女圭,簡直就是不可思議。他細細留意了一下那位老者,現他氣度非凡,整個屋子里,似乎以他為主。
「齊掌門,不必緊張!」月老看出了齊天生的不安,淡淡說道。
「這位老先生是?」齊天生略微有些尷尬的看向張揚問道。
張揚看了看月老,待得到月老點頭同意之後,他才站起身來,介紹道︰「齊掌門,這一位是我們影月門的前門主,如今也是門中的太上長老,曾經威震武林的‘月玲瓏’月老!」
「月主!!!」
齊天生喉嚨里咕嚕一聲,硬生生的吞下了一口口水,差點沒被噎著,目光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月老,這個至今在大渝武林人物當中依舊被當做圖騰膜拜的人物,當年獨力創下影月門,對抗掀起江湖腥風血雨的風門,他的事跡在江湖廣為流傳,即便是初出茅廬的後生小輩,也能如數家珍一般說出他的英勇事跡,更不要論他這樣的老江湖了。
江湖傳聞,月老被風無影囚禁多年,最近才被門下弟子救了出來,沒想到,居然出現在了這里,就站在齊天生的面前。
「呵呵,齊掌門,當年老夫與你也算是有數面之緣,就算老夫易了容,但是老夫的聲音你總該記得!」月老笑道。
「齊天生惶恐!」齊天生這才回過神來,急忙站起身來,對月老深深一拜,「能夠再見月老,齊天生實在是高興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哈哈,齊掌門過謙了!」月老站起身來,虛扶了一下齊天生,說道。
齊天生這才站直了身子,月老比了個請的手勢,他才又重新入座。
「齊掌門,月老在此,相信我們的誠意你應該能夠感受得到,這一次的合作,對你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張揚在一旁趁熱打鐵的提出了合作一事,齊天生此時已然相信張揚所說的影月門會助他重振「鬼蜮」的那番話並不是空穴來風,急忙說道︰「不知道月老你們說的合作到底是什麼,在下一定盡力而為!」
「齊掌門果然爽快!」張揚拍了拍手,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再羅嗦了,想必齊掌門也知道,在三樓上面的客人里,有幾個就是鬼冥宗的人。前幾日,他們劫了呼延雄的妹妹也就是離國的郡主,這個郡主對我們來說十分重要,我們希望齊掌門能相助,救出郡主,事成之後,我們影月門必將鼎力相助,助你重振‘鬼蜮’!」
「離國郡主?」齊天生皺了皺眉,腦中忽然想起最近的一個傳聞,裝作不經意的說道︰「前幾日,喀什城里流傳出這樣一個消息,說最後一張蕭門寶藏的殘圖在離國公主的手中,兩天之前,離國公主與離國郡主在狩獵回來的途中,一起失蹤,不知道張揚小兄弟是不是因為這個事情?」
「哈哈!」張揚搖頭笑道︰「齊掌門,你也是老江湖了,如果真有殘圖的消息,你知道之後你會怎麼做?」
「自然是自己掖著藏著,時機一到,取走殘圖,然後遠走高飛!」
「沒錯,換成是誰恐怕都會像齊掌門一樣,但是為什麼這個消息會傳出來呢,恐怕就不需要在下多說了!」
齊天生點了點頭,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不過既然這個消息是假的,為什麼影月門還會花那麼的力氣來搭救離國郡主呢?
似乎是看穿了齊天生心中所想,張揚繼續說道︰「雖然這個消息是假的,但是這個離國郡主與在下呢……咳咳,有那麼一點交情,其中緣由就不足外人所道了!」
齊天生一看張揚那副尷尬的神情,頓時豁然開朗,看來這個離國郡主似乎與張揚有過一段不為人知的糾葛啊。
「話是這麼說,可是在下要如何相助張揚兄弟你救回離國郡主呢,說來也不怕你笑話,現在那幾個人避而不見,在下也是沒有辦法啊!」
「鬼冥宗之所以劫走郡主,其實還是錯把她當成了公主,想要從她口中得到殘圖的消息!」
「原來如此!」齊天生把整個事情連起來一想,頓時明白了為什麼之前鬼冥宗如此熱心于與他合作,而現在卻又對他不屑一顧,原來他們是搶到了郡主,以為能夠獨吞殘圖,自然是不想再與他分一杯羹了。
「不過他們現在恐怕還不知道郡主其實不是公主,還在做著白日夢,齊掌門可以利用這一點,接近他們,到時候事情就水到渠成,簡單得再簡單不過了!」
「張揚兄弟的意思是?」
「呵呵,很簡單,齊掌門寫一封信,讓小二帶上去,信中就說,他們劫來的那個女子其實是離國郡主,並不是離國公主,真正的離國公主其實是被影月門給劫走了。他們看了信之後,一定會去詢問郡主,到時候肯定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樣,就算他們還不相信,只要齊掌門再說一句,你與影月門有一點關系,可以利用這個關系,帶他們潛入影月門,將真正的公主搶到手,到時候不怕他們不心動!」
「妙計!」齊天生拍手贊嘆,轉念一想,忽然問道︰「莫非離國公主真的就在影月門手中?張揚兄弟不會讓我真的帶著他們去影月門?」
「不需要,對付這幾個小嘍,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情,要不是顧及‘迎客門’的老板,我們早就沖上去把人搶下來了!」張揚說到琴音的時候,語氣中有著一股深深的忌憚,齊天生听在耳中,不由得暗自僥幸,幸虧剛才沒有硬闖,連張揚對這個老板都要忌憚三分,他要真把老板惹急了,恐怕現在早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信送上去之後,只要他們願意見你,到時候你就帶著我們一起,就說是幾個朋友,只要進了房間,見到了郡主,到時候就算他們有三頭六臂,我就不信他們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說到最後,張揚語氣中竟有一股蕭殺之意。
齊天生心中一喜,看來張揚這一次是動了殺氣,鬼冥宗這幾個人,惹上誰不好,偏偏要招惹這個小煞星,看來自己這一次重振「鬼蜮」,希望很大啊!
…………………
幾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最後由齊天生動筆,寫了一封信,然後交給了小二,讓他送上樓去,而他們則靜靜在房中等候著。
信送上去之後,一直等候了足足一刻鐘,上面還是沒有消息傳下來,齊天生暗自著急,這一次對他來說,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翻身的機會,要是鬼冥宗的人不上當,他對張揚他們來說就沒有絲毫利用的價值了,到時候就算是他們鏟除了鬼冥宗,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區別,他再能耐,也不可能當一個光桿司令,一個人就扯起「鬼蜮」的大旗,要是他這麼做了,恐怕沒幾天就被人給滅了。唯有影月門相助,震懾住了鬼冥宗的人,他才能夠順利的接管鬼冥宗,真正的完成祖師的遺訓。
齊天生在那坐立不安,反觀張揚,月老和林峰,卻是一副十分篤定的模樣,似乎是吃定了鬼冥宗的人會上當一般。
果不其然,就在此時,忽然傳來了敲門聲,齊天生頓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飛快的跑去開門。
門外站的是方才送信的小二,一看齊天生一臉焦急的打開門,還沒等他說話,就吼道︰「他們怎麼說?」
小二被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這時,另外一道聲音傳來︰「呵呵,小二哥,別緊張,我這個朋友是個急性子,其實沒什麼惡意的!」卻是張揚不知何時,站在了門邊,笑著說道。
小二咽了咽口水,如釋重負,點頭哈腰道︰「幾位客官,李老板請幾位上去!」
張揚心中一喜,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從懷里掏出了一錠銀子,遞給了小二,說道︰「有勞小二哥了!」
小二拿了銀子,千恩萬謝,笑道合不攏嘴,退了下去。
「月老,如今他們已經打開了門,我們這幾只狼,也該入室了!」張揚輕笑一聲,回身看向月老,那笑里分明有一絲冷冷的殺意。
…………………
琴音捧著一本賬本坐在房間里面,這一間房是屬于她的,沒有她的準許,任何人都不得踏入里面。房間的布置看起來極為素雅,沒有奢華的裝扮,但是卻處處透著一股淡然的感覺來,好像月兌了凡塵世俗。
這幾日,喀什城來了不少大渝商人,客棧的盈利也是十分的可觀,作為「迎客門」的老板,琴音自然應該是十分的高興才對,可是她目光雖然看著賬本,面上卻沒有絲毫的喜色。
「你說李景隆那伙人是鬼冥宗的人,他們劫了離國的郡主,而那幾個人似乎要對影月門不利?」
琴音這番話是對她身前的小二說的,這個小二就是之前給齊天生送信的那一個,方才在張揚門外,他拿了賞錢就一副恨不得跪下來叫張揚親爹的樣子,可是現在站在琴音的面前,卻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沒錯,琴姑娘,那個齊天生的信上就是這麼說的,現在他們已經上去了,恐怕很快就要動手了!」
「哼,居然有人在我眼皮底下把離國的郡主藏到我的客棧里來了,你們到底是怎麼辦事的?」琴音狠狠的將手里的賬本摔在地上,眼中帶著怒氣,質問著小二。
「琴姑娘,是我們的失職,那幾個人兩天前買了一批東西,把郡主藏在了那批東西里面,我們一時不察,讓他們撿了空子!」
「算了!」琴音嘆了口氣,說道︰「最近喀什來了那麼多江湖人物,你們人手不夠,難免會有注意不到的地方,不過這種事情,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你懂嘛?」
「屬下明白!」
「吩咐下去,讓人隨時留意這伙人的情況,一旦有什麼異動,回報!你下去!」
「屬下告退!」
小二離開了房間,琴音目光呆呆的看著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響之後,忽然彎下腰去,拾起了方才摔落在地上的賬本,輕輕地拍了拍灰塵,口中喃喃道︰「師兄,你還好嘛?」
……………………………
「隆冬來時百花絕」。
這是一句詩,也是一個名字,有這樣一個獨特的名字,就算是想不讓人記得都不可能,這個名字只屬于「迎客門」,只屬于「迎客門」三樓上等房的第十一間。
顧名思義,這個名字以隆冬為名,房中的布置自然也是以冬日的景象為主調,雪白的背景,天花板上垂落下來的,是一縷縷雪白的絲布,就好像天空中落下的細雪一般,打開窗戶,就可見屋外皚皚白雪,雪中幾株梅樹,上面點點寒梅,就好像在白色宣紙上,點綴著點點不一樣的色彩。
屋子中間在地上有一個凹下去的大坑,坑里面生著大火,而在大火的四周,圍著在地上的是七個人,其中三個人緊緊的挨著,另外四個人分開一段距離坐著,彼此之間似乎沒有事很麼言語,偶爾看向對方,臉上滿是傲然的神色。
「哈哈,齊師兄,還為請教這三位兄弟的大名呢?」說話這個人,身高體壯,穿著一身黑色的皮襖,領口處卻是兩片雪白的毛。識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這一身皮襖,用的是北丘原上凶猛異常,力大無窮的雪熊的毛皮制作而成,雪熊制成的皮襖既保暖,傳聞還能避百邪,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哎喲,是師兄我糊涂了!」一個人聞言站了起來,一一指向他右邊的三個人,說道︰「這位是‘蒼雲派’的胡不理兄弟,這位是‘青山觀’的青松道長,這位是‘白龍教’的韋小寶兄弟,這三位都是師兄我的朋友,這一次能請到他們,實屬不易啊!」
這人說完還嘆了口氣,滿是落魄的神情,卻不是齊天生是誰。
而那所謂的「蒼雲派」胡不理就是林峰,「青山觀」的青松道長就是月老,至于「白龍教」的韋小寶,自然就是視韋小寶為偶像的張揚了。
他們三人並沒有說成是一個門派的人,而且走進來之後,互相從來不說話,裝出一副彼此看不起彼此的模樣。這一點上,卻是月老的經驗起了作用,如果他們裝出彼此很熟的樣子,恐怕鬼冥宗的人難免要懷疑什麼,但是現在看起來,似乎是很好的迷惑了他們。
「呵呵,齊師兄交游廣泛,江湖上朋友都要賣你幾分面子,這一次能能見到這幾位高人,都是仰仗齊師兄的面子啊!」穿著熊皮襖的這人笑著對齊天生說道,不過看向張揚三人的眼神中隱隱有一絲不屑。
「哎,師兄我慚愧啊,鬼門宗數代基業,被風無影毀于一旦,實在是有愧于先祖,要不是李師弟你伸出援手,師兄都不知道怎麼辦了!」齊天生說起這個的時候,滿是失意的神情,看在那人的眼中,卻不免有些幸災樂禍了。
齊天生話中所說的這個人,自然就是鬼冥宗的宗主李景隆,不同于鬼門宗,鬼冥宗在江湖中的名聲沒有鬼門宗那麼響亮,而且門下弟子行事十分詭秘,就連李景隆的名字,江湖中也是鮮少有人知道,可謂是十分的低調,上一次他們劫走郡主的時候,要不是被林峰認出了他們的武功路數,恐怕也不會懷疑到他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