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沒有回到這里來了。
薄紹輝感覺像是上輩子那麼的遙遠。自己曾經的臥室,他和溫敏的婚房。薄紹輝還記得,當初他們結婚的時候,家里人曾經很隆重的裝修了他的房間。
如今,里面的布置還是老樣子。似乎,自從他離開之後,時間就在這里停止了。
他坐在軟軟的床上,伸出手模了模干淨的床鋪。被褥曬過,有陽光暖暖的味道。溫敏喜歡太陽的味道,因為只要是太陽好,就會拿被子出去晾曬。
「你怎麼還不去洗澡?」溫敏走進來,淡淡的開口道。
薄紹輝望過去,就看到了一個有點陌生的喬溫敏。她沒有了原先的恨鐵不成鋼,所有的情緒都恢復了平靜,她的表情淡淡的,聲音淡淡的,對待他的感情同樣是……淡淡的。
「幫我找一身替換的衣服。」薄紹輝像平時那樣子自然的和她說話,只是口氣凝重了些。
溫敏走到了更衣室,來到了大衣櫥旁,從里面找出了薄紹輝的衣服。里面的衣服分門別類的擺放好。有一些正裝,溫敏還給薄紹輝搭配好。曾經,她很驚精心盡力的照顧著這個男人。
隔著一扇推拉門,溫敏問道,「你穿什麼衣服?」
「隨便。」
溫敏給他拿了一身在家里穿的便服放進了浴室。她坐在浴缸的邊沿,擰開了水龍頭,調節好水溫,然後看著水一點點的注滿了浴缸。
注滿了水,溫敏把洗澡的用品放在薄紹輝能夠看得見的地方,然後走了出去。
她看也沒有看薄紹輝,說道,「水放好了,衣服在架子上。你洗完澡,下來吃飯吧。」說完,她離開了臥室。將門隨手帶上了。
薄紹輝又坐了一會兒,這才進了衛生間。
他月兌掉身上不潔的衣服,將衣服直接丟進了垃圾桶。然後下了浴缸。浴缸里的水不少,他這麼坐下去,浴缸里的水溢了出來。
水的溫度微燙,蒸的的很舒服。薄紹輝泡了一會兒,就渾身冒汗了。
……
喬溫敏正在廚房里給薄紹輝做飯。因為是最後一頓飯,所以十分的豐盛。薄紹輝喜歡吃肉,溫敏大部分的菜都是放肉的。
溫敏剛剛切好了胡蘿卜,蔣擎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溫敏掛掉,他又打過來,溫敏怕有什麼什麼重要的事情,接了起來,結果蔣擎勛第一句話就是,「讓他簽個字,怎麼這麼久?」果然是等的不耐煩了。
「我要晚一些回去。」
「為什麼?」他的口氣里充滿了戒備。溫敏很耐心的解釋道,「我在給薄紹輝做飯呢。」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溫敏也不急。將手機放在桌台上,一邊做飯,一邊等待著那邊的男人開口說話。
「喬溫敏,你對薄紹輝真是好啊?都到這個份上了,你還給他做飯,我都要嫉妒他了。」溫敏接著蔣擎勛的話,說道,「那我也給你做最後一頓晚飯,然後分手如何?」
「喬溫敏,你敢?」知道溫敏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蔣擎勛還是忍不住發火。
因為失去過,所以害怕。
那種失去的痛楚太過刻骨銘心,因為即便是一點點不好的假設,也承受不住。
「我晚飯之前,一定回去。」溫敏的玩笑適可而止。
「你今天給他做什麼飯,晚上也要給我做什麼飯。」
蔣擎勛的小孩子,讓溫敏哭笑不得,「都是肉菜,我記得你晚飯從來都不吃肉。」蔣擎勛是禁欲主義者,吃飯七成飽,晚飯更是少了。而且晚飯是絕對要清單的。
「那我也吃。」
「好。那我要晚回去一會兒。我待會去超市買點腸子,豬肝,雞胗……」
「你買著做什麼?」。
「我給你做辣炒大腸,雞胗湯,還有涼拌豬肝……」蔣擎勛不吃動物的肝髒,覺得那些東西太髒。
「喬溫敏,你就氣我吧。」
「小女子哪敢?」
……
兩人又斗了一會兒嘴,這才不舍得掛掉了電話。
薄紹輝應該早就洗完了澡,卻一直都沒有下來。溫敏把給薄紹輝準備的飯一樣樣的端上桌子。溫敏沒想到,這些菜居然擺了半個桌子。
薄家向來節儉,吃飯是不會炒這麼多菜的。
溫敏收拾了廚房,解下了圍裙,然後洗干淨了手。她見薄紹輝還沒有下來,她上了樓。因為薄紹輝在洗澡,溫敏不敢冒失進去,輕輕地敲了敲門,
「洗完澡了嗎?飯已經做好了,下來吃吧。」
溫敏的話音一落,薄紹輝就打開了門,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薄紹輝看著她,溫敏淡淡的說道,「你不是餓了嗎?飯做好了,下來吃吧。」
溫敏先走一步,薄紹輝跟了下來。
薄紹輝來到了飯桌前,看著那一桌子風聲的晚餐,依舊油嘴滑舌的說道,「這麼豐盛的飯菜,我怎麼感覺你像是要送我去斷頭台。」
溫敏盛了一碗廣式清新養生海鮮粥放在他的面前,然後警告道,「別胡說八道。」
「開開玩笑也不行?我發現你怎麼一點幽默感都沒有了?」
「日子艱辛,我沒有你那苦中作樂的本事。」
「跟著蔣擎勛那種男人,你的日子還艱辛?」秘制蘿卜燜牛腩,味道很正宗。他夾了一塊牛腩放進嘴中,然後贊賞道,「味道不錯。好久都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薄紹輝看起來是真的餓了,他開始狼吞虎咽的吃起飯了……
溫敏坐在他的對面,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並沒有動筷子。
「蒸蝦餃,紅米荷香糯米雞不油膩,你不吃點?」
「我不餓。」
薄紹輝看了一眼喬溫敏,也不再多說什麼。他的嘴里塞滿了食物,還在不停的往自己的面前的碗碟里夾著菜。溫敏看了他一會兒,站了起來。
她坐在沙發上,拿出自己的包包,從里拿出來很多的東西。然後,她就靜靜的看著那些東西,一動不動了。
薄紹輝吃完了飯,看著坐在那里的喬溫敏,走了過來。
桌子上擺放著首飾盒,離婚協議書,還有一個信封……薄紹輝不傻,他知道這些是什麼東西。
薄紹輝在喬溫敏的斜對面的單人沙發上落座,吃飽了飯的薄紹輝往後一靠,長腿就放在了桌面上。他看著喬溫敏,說道,「還說不是喂飽了我,送我去斷頭台?這不就是嗎?」
溫敏深深的嘆了一口,將離婚協議書和簽字筆放在了薄紹輝的面前,說道,「紹輝,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們是沒有辦法回頭了。大家好聚好散吧。」
「蔣擎勛給我了我多少的贍養費?」
薄紹輝拿過來離婚協議書,不大認真的翻看著,「喬溫敏,你知道我現在缺錢。沒有錢,我是不會離婚的。」
「你被文麗騙走的錢,還有一百萬。」
溫敏將另一個黃書的大信封推到了薄紹輝的面前,「這個房子我贖回來了。把爺爺女乃女乃,還有爸爸媽媽接回來吧。他們年齡大了,經不起折騰。君臨說,他可以和部隊那邊的領導溝通,讓你繼續做原來的工作。」
溫敏能夠想到的,都替薄紹輝做了,她看著薄紹輝,叮囑道,「紹輝,鬧夠了,該適可而止了。」
薄紹輝看了一眼喬溫敏,吊兒郎當的說道,「……一百萬太少了吧?」
听到薄紹輝這麼說,溫敏的臉當場拉了下來。
「蔣擎勛不是很有錢嗎?這點錢,太……吝嗇了吧?」
溫敏的聲音尖銳,帶著怒氣,「薄紹輝,你不要太過分。」
這座房子,被文麗騙走的錢,還有這一百萬……溫敏覺得蔣擎勛做得已經夠多了,薄紹輝居然還不領情。
「……」。「薄紹輝,你是男人。拿出你男子漢的氣概來。如果覺得一百萬少,就用這一百萬做本錢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來。如果你還是不思悔改,就算蔣擎勛給你一個億又如何?你能會活多久?」
「……」
「薄紹輝,我記著你的好,記著薄家人對我和阿壽的好……所以,我強迫蔣擎勛做了這麼多。……紹輝,人要講點良心的。蔣擎勛心高氣傲,他能做這麼多,我已經很感激了。我真的不能要求他太過。這樣子,對他一點都不公平。」
「……」
溫敏壓下了怒火,將離婚協議書交給了薄紹輝,「麻煩你簽字吧。」
薄紹輝沒有動。
溫敏以為他有想要多要錢,生氣的說道,「薄紹輝,我還是句話,不要太貪婪,適可而止。你如果不願意痛痛快快的簽字,那麼上法院。你和文麗搞出這麼多事情,我相信法院會判我們離婚。
大家相識一場,難道我們要走到撕破臉的那一步嗎?」
喬溫敏軟硬兼施,薄紹輝笑了,「當然不會。我可不想激怒了蔣擎勛,一毛錢都拿不到。」說完,他拿起簽字筆,在喬溫敏的名字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可以了吧?」薄紹輝把離婚協議書交給了喬溫敏。喬溫敏接過來看了看,放進了自己的包里。她把首飾盒推到了薄紹輝的面前,「這是大家給阿壽的禮物。我覺得還是歸還給你們的好。」
「我爸媽既然給了阿壽,那就是阿壽的了。」
「他們給的是薄家的孫子,可是……」阿壽不是。
那個秘密溫敏一直無法說出口。她站起來,看著薄紹輝,說道,「有空去看看媽媽吧,她身體不好。」
薄紹輝不說話。
喬溫敏盯著他的臉看了看,然後離開了。
薄紹輝呆滯的看著桌子上的東西,然後慢慢的俯來,臉埋在膝蓋間,長久的沉默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直到夕陽西沉,月上柳梢頭,他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
他的臉埋在膝蓋間,不知道此刻在想些什麼。
是否又懊悔?是否又不甘,亦或者……一點點對喬溫敏的流連?
……
夜色深濃,
溫敏開車回到家的時候,安原早早的做好了飯菜。正等著她回來。家里新放了一個大魚缸,自動換水自動清潔,而且是電腦自動調節水溫。里面養了好些熱帶的魚,色彩斑斕。阿壽很喜歡,總是喜歡隔著玻璃,看魚缸里的魚游來游去。
「阿壽,媽媽回來了。」
阿壽正在專心的觀察魚,竟不搭理溫敏。溫敏有些不高興,她走過來,從後門蒙住了兒子的眼楮。兒子的小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猜猜我是誰?」
「媽媽。」阿壽很喜歡這個游戲。
溫敏抱過來兒子,親了親,卻沒有看到蔣擎勛還有敏敏,「安原,先生和敏敏呢?」她來到廚房的門口,問安遠道。
「蔣老爺子身體不適,先生帶著敏敏回蔣家了。」
「哦。」
蔣老爺子,蔣夫人,總喜歡用生病了來找蔣擎勛。到後來,溫敏也不知道他們是真病還是假病了。不過,只要蔣擎勛只要知道他們身體不舒服,都會過去瞧瞧。
溫敏不喜歡蔣家人,卻對蔣擎勛經常探望他們,沒有什麼意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做兒女的總要對老人盡孝道的。
……
兒子的頭發長了些,比原來更好看了。
蔣擎勛也不在讓他穿那些手工的衣服,專門去名牌童裝店給他買衣服來穿。這人靠衣服,馬靠鞍,溫敏發現這麼一打扮兒子還真是很帥。
兒子徹底的斷了女乃,開始吃一些輔食。一開始,他還哭鬧,後來漸漸的接受了現實。安原很會照顧孩子,給孩子做得輔食又有營養味道又好,阿壽很喜歡吃。
晚飯溫敏只喝了一碗湯,就不想吃了。
她和薄紹輝離婚了,她卻不敢告訴爸爸媽媽。
……
第二天,溫敏醒過來,身邊的兒子不見了。蔣擎勛卻光著上身躺在他的身邊。他睡眠清淺,溫敏一動,他就醒了。溫敏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阿壽呢?」
「在他自己的房間呢。」。蔣擎勛似乎還沒有睡醒,將她摟了過來,圈禁在懷中,「你現在是自由身了,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溫敏還真是沒有想過。
「你不是決定和我在一起了,難道我們要無證駕駛?」
溫敏的背貼在他的胸口,她看著窗簾,真的沒有想過和蔣擎勛結婚的問題。現在,婚禮對于她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