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騎劍仙 第277章︰不忘天宮

作者 ︰ 白無心

或許只有鑄造天宮,才可使他們獲得大義,招攬仙神妖魔,又或者其他。不過」霍布衣看了眼龍騎劍仙,開口道,「我只知道,若要在此升天宮,那不久之後,七州必將生靈涂炭,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聞言,龍騎劍仙眼皮微微一跳,詭道心思瞬間飄蕩起來,他深深看了眼霍布衣,點頭道,「君聖們的天宮一旦出現在七州之上,正統的天宮定會派遣天兵天將前來圍剿,大戰再起,天上地下的強者定會紛至沓來,將這里變成戰場。烽火燎七州,七州再無安省之日,等到不知過了多少年,戰罷,那時候七州也已成廢土了。」

詭道心思疾轉,仿佛撥雲見日般,棋盤上迷霧消淡,周繼君依稀看見了萬年多前,君聖們在七州所布的驚天之局。他負手踱步,喃喃說道。

「平天創出天行者一脈,讓他們與歷朝歷代的帝王做對,表面看起來仿佛是為了信條替天行道,只求眾生平等,可實際上,他是要七州不斷陷入亂局戰事之中。一旦天下大亂,就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在嘯天山下所做的一切,包括天宮派下監察七州的神君而我到底是不是早早就被他埋下的棋子?或者,僅僅是一個巧合」

龍騎劍仙面色復雜變幻,目光迷離地望向洞內茫茫天宮,陷入沉思他全然未現身旁霍布衣臉上一閃而過的陰冷。

「君兄,你如今可知我為何yin異人入世?」

龍騎劍仙回望向霍布衣,微微思索。

「和平天的計策一樣,為了轉移注意嗎」

「異人中定有和我一般的移山後裔,也會知曉這些秘密,可這麼多年我卻一直未曾找出他,或許也隱于異人中。因此,只有驅使異人入世,將他的目光轉移到亂世中,才不會覺我們來此。」

「哦?那你來此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你說呢?」

兩人互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我生于七州,長于七州,血脈中那些往事又與我何干?移山君聖將我們的祖先帶來這,讓他們修築天宮,卻只是為了君聖們稱霸穹宇的野心,又何嘗想過萬年後,大戰起,我們這些血脈淡薄神通寥寥的後裔該何去何從。」霍布衣眼中閃過恨意,冷聲說道。

「是啊,他們在七州布局,卻打亂了我的棋局。這七州的戰事未了,我還沒殺了那個煜德帝呢。」

龍騎劍仙嘴角微翹,他看向霍布衣,揉著眉毛道,「那麼,接下來該怎麼做呢?毀去這天宮?」

「自然不是,若這樣,你我就算有一萬條命也承受不了他們的怒火。想要破去他們的局,只需釜底抽薪即可。想要將萬里天宮升上九天,即便是君聖也難以為之,他們所依仗的卻是一樣法寶。」霍布衣神秘一笑,他拉上周繼君道,「你隨我去那天宮深處,取出那樣法寶。」

「好厲害的法寶。」周繼君微微驚訝,深吸口氣,便隨著霍布衣向前飛去。

飛躍天河瑤池,群山仙島,周繼君依稀看到那佔地千萬傾的龐大宮殿,在他們身下,是一座根部深不見底的巨塔,塔尖上擺放著一個巴掌大小的墨黑圓球。

「就是它了。」霍布衣看向那圓球,目光凝滯,有驚嘆、有狂喜亦有釋然,「君稍等片刻,我將它取來。」

說完,霍布衣折身飛向塔尖,破開繚繞的雲霧,轉眼間便到巨塔旁。他似乎並不急著去取圓球,回身遙遙望向周繼君,目光中浮現出些許遺憾和惋惜。

「君兄,你可知道它是什麼嗎?」

心底隱約升起幾分不對勁,龍騎劍仙下意識地運轉全身道力望向霍布衣,未等他開口,霍布衣已經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它可謂是穹宇間最為神秘可怕的法寶之一,便是君聖也難以鑄造,因為它的材料是天邊星辰。它可隨心意變化大小,上古時期,天上地下軍閥憑它裝載大軍,穿越大洲和天界,它的名字叫作星槎。」

「你一定很好奇傳書中被抹去的內容是什麼得此書即為有緣者,可去天嘯山繼吾傳承,內有十象神兵,個個有通天境界的實力。然欲得神兵者,需先取出塔上圓球,爾後放回,天宮自會生出仙靈之氣以煉化神兵,通天境界者煉其需十載,不煉化十象神兵,無法出宮」

心中不祥的預感越濃烈,周繼君冷冷看向霍布衣,不再猶豫,猛地起身向他飛去。

「遲了。」霍布衣淡淡地看向穿梭在雲霧間的龍騎劍仙,捏動法訣按上星槎,仿佛練習過千百遍般嫻熟,「君公子,你就留在這替我煉化十象神兵。若你僥幸不死,日後四大部洲再見。」

話畢,星槎被霍布衣取出,刺眼的光華射出,山搖地動間,周繼君只覺得從身後的天宮中散出雄渾的氣息將他吸回。這氣息強橫無比,比之屠龍身上的還要強大千萬倍,只是彈指剎那,周繼君被毫無抵抗地吸進天宮。余光中,布衣男子抓著星槎飛躥而出,生怕被天宮的氣息波及。

「你到底是誰?」

龍騎劍仙跌落至天宮,捏緊雙手朝著霍布衣的背影吼道。

「天」

回聲遙遙傳來,模糊飄渺,龍騎劍仙眼神一黯,怔怔地望著無邊天宮,只是剎那的功夫,他已經完全想透了全部原委。君聖們布的局或許正如霍布衣之前所說那般,然而,他霍布衣根本不是什麼移山後裔,而是一顆潛伏在移山後裔中的棋子,正統天宮的棋子。為了破壞升天宮的大計,他想方設法得到嘯天山的秘密,可後來卻現若是取走星槎定會被天宮吸入,無法逃生,必須找一人頂替。

于是乎,龍騎劍仙就這樣卷入了天宮和君聖們的對局中,成為那顆被利用完便拋棄的廢子,然而此時棋已落,就算想通了一切也于事無補了。

龍騎劍仙站在空曠寂寥的天宮中,遠處金光萬道滾紅霓,瑞氣千條噴紫霧,瓊玉宇,祥雲繚繞,端的是一副天界仙境的景致。

「腳踏天宮嗎,今日似乎已經做到了。」周繼君揉了揉眉,自嘲地笑道,他望向仙山雲霧間遠遠朝這里趕來的巨大身影,目光漸漸變得陰冷無比,「四大部洲,霍布衣」

近五十丈之高的十象神兵重重地落在校場上,漫天的仙靈之氣從四面八方涌來,將它們籠罩。龍騎劍仙抬頭細細看去,只見這十只怪物身似象,披著銀白的鎧甲,口生獠牙,面目猙獰,卻是似人似象的怪物。

「身上沒有任何氣息,通天實力的十象神兵看來也是法寶而非活物,只有用仙靈之氣煉化了它們才能揮出威力來。」龍騎劍仙輕聲喃喃道,「霍布衣,這便是你許我的好處嗎,如若煉化它們,就等于擁有十個通天境界的絕世強者在旁,這七州之地唾手可得果然是天大的好處啊只不過,通天境界者煉化它們尚需十年,那我又得花上多久。」

「若真要等上十多年再出去,恐怕我苦苦布下的棋局早就四分五裂了」

心中一陣惱恨,龍騎劍仙僵著臉,心念探入道丹之中。向來是他布局謀人,不料這次竟讓霍布衣輕易地算計,身陷囹圄,此仇此恨已是刻骨銘心。當年周繼君等人前往大煜寶庫盜取八齋,將寶庫洗劫一空,而那些大煜無數代搜羅來的珍寶皆被三道蛇人藏于道丹中。

不多時,心念停在一柄赤紅的巨劍前,它全身上下散出炎炎熱氣,血光流于劍刃如生于煉獄般,一旁的名劍似乎畏懼它猙獰可怖的劍芒,都離得老遠不敢靠近。在劍柄上赫然刻著一個驕揚跋扈的大字,恨。

「霍布衣,你就在四大部洲等著我,我已為你準備好下葬之劍。」

猛地收回心念,龍騎劍仙冷眼向面前的十象神兵,面露猶豫之色。即便是他,也經受不了十象神兵的誘惑,每一象都為有通天境界強者之力,若將十象神兵都煉化了,麾下十名通天境界的強者,周繼君也不用再等到百里雄成長起來,直接帶著它們踏平京城皇宮,殺了煜德,報仇雪恨。可是,通天境界的高手煉化它們都需十年,更何況周繼君方才人尊下品境界。

「十象十年,那一象一年即可煉化成功,我身融先天藏象,又有三道蛇人相助,未嘗不可能在一年內煉化一象。就算只得一象神兵,這七州之地也盡可去得。」周繼君低語著,心思已然篤定,「一年時間,若無其它變數,我布的局也能勉強支撐。」

「三道助我。」事不宜遲,周繼君張口吐出三道蛇人,體內藏象運轉起來,周遭的仙靈之氣涌向周繼君雙臂,任由他擺布。

紫色的心火飄出,飛向離龍騎劍仙最近的象神兵,爾後,龍騎劍仙猛震雙臂,將仙靈之氣推出。三道蛇人各顯豈能,施展出道力道意,助仙靈之氣和心火煉化象神兵,須臾間,紫火彌漫在瑩白的仙靈之氣中,將象神兵籠罩其中,可象神兵皮甲堅厚,半晌,即便是最外的一層也未見消融的跡象。

「煉寶訣」

玄道蛇人翻閱著已被煉制成法寶的功法秘典,從中尋出了一式煉化法寶的道訣,爾後手指飛點其上,口吐玄道之力。武道蛇人和詭道蛇人都無這般本事,只能不斷轟出武道之力和詭道之力。

良久,最外層的皮甲雖然仍未消融,可紫火和仙靈之氣已然附上象神兵,不再像之前那樣游離不定。

「或許還真要一年呵。」

龍騎劍仙微微一嘆,手不停頓,操控著紫火和仙靈之氣。然而,就在這時,心頭忽地狂跳起來,滔天恐懼突兀涌現,陰霾密布。猛然間,偌大仙宮顫巍巍地搖晃起來,龍騎劍仙抬頭看向天頭的滾滾雲霧,耳邊不由得回響起霍布衣臨走時說的話。

若你僥幸不死,日後四大部洲再見

「莫非是糟糕」瞳孔猛縮,周繼君生生咽下口唾液,怔怔地望向破開一個大洞的浮雲,「好狠毒的霍布衣」

北俱蘆洲,西土佛國。

梵音流韶降靈山,浮花無情落淨土。

高大的山峰直插天際,山麓下,一片安詳寧靜的景致。這里是擁有諸佛真身之地,遠離戰亂,妖魔不侵,百姓安居樂業。然而,在遠離山麓的清靜湖海邊,卻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群。有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有道貌岸然的仙神大德,亦有統兵前來的軍閥。他們各屬不同的陣營,可此時卻和睦融洽的聚在一起,遙遙望向巨山之巔。

「阿彌陀佛」

宏大廣漠的佛音從山巔傳來,清晰無比的落入眾人耳中,頓時一片嘩然。

「開始了。」人群之中,穿著白布衣的老者滿眼火熱,他從懷中掏出一支大毫,興奮地在書卷上寫著——大衍五萬七千四百三十二年,上靈山戰佛

他還未寫完,從身旁鑽來一小童,眼巴巴地湊上去想要一窺究竟。老者伸手遮住卷軸,朝那小童喝道,「哪里來的小孩兒,一邊玩耍去。」

「崖爺爺,我只是想看看如今天上天下強者的排名。」小童有些委屈地望向老人。

「還有十八年才會出新榜。」老人絲毫不理會小童的撒嬌,左手虛掩,右手揮毫而書。

「那他呢,能排多少?」

周圍的仙神妖魔修士見狀亦圍上了老人,目光都射向他手中的書卷——《英豪譜》。

「是啊,崖先生,他能在強者榜上排第幾?」

「你老人家就先透露下。」

崖先生冷笑著看向起哄的眾人,擼著胡須,吊足眾人胃口,這才輕嘆一聲道。

「前十。」

周遭一片冷吸聲,眾人頓時肅然起敬,回望向靈山之癲,就在這時,一道五色光華遮天蔽地的布滿山巔,山搖地動,蒼穹烈日都為之一黯。

「打起來了」

人群中傳來轟然叫好聲,然而片刻後,光暈散去,天地重復平靜,等候良久,再無半點動靜。

「這麼快就這麼完了?」崖先生皺起眉頭,手中的筆猛地一頓,卻是看見了從山上走下了那個清瘦男子。

男子提著酒壺,身旁跟著個十歲出頭的男童,他面容英俊卻透著幾分滄桑,目光深邃,對上他的眸子往往會不由自主地陷進去,一頭長披肩,說不出的寂寞孤傲。他攜著男童踏湖而渡,來到鴉雀無聲的岸邊,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所有人都期盼的望著他,可卻無一人敢開口相問。

「君聖叔叔,你勝了嗎?」還是之前那個小童,他擠出人群,有些緊張的望向男子。

仿佛從寂寞和滄桑盡頭走出的男子腳步微頓,扭頭看向有些害怕的小童,淡淡一笑,「勝了,也沒勝。」

說完,男子轉眼望向隱匿在人群里的兩個頭戴斗笠的男子,目光中露出些許疑惑,卻還是點頭打了個招呼。隨後再不多看眼其他人,帶上身旁的男童向遠方走去。

「適才似乎被他認出了。」

來到一處落英繽紛密林間,身材奇壯的男子月兌去斗笠,望向那人離去的方向,目光沉凝。

「不被認出才奇怪,我們雖然收斂氣息改變相貌,可卻不可能瞞過他呵。」

說話的人聲音淡漠醇厚,從始至終,他都沒抬眼看過從靈山上走下的那個男子,就仿佛不認識一般。

「大哥,你說他到底勝了沒?」

「之前他不就已經說過,勝了,也沒勝。」抬頭看向身邊壯碩的漢子,未曾月兌下斗笠的男子輕笑一聲,他雖沒露出相貌,可全身上下流露出說不盡的風流瀟灑,「他孔君聖想要的是阿彌陀佛的命,眼下諸佛齊聚于靈山,他又如能在諸佛面前下殺手。所以,即便勝了,也是敗了。」

壯實的男子微微頷,忽然間,他身體微晃,眸底深處暴綻出滔天怒火。

「怎麼了?」

「七州的星槎被人取走了。」

「嗯?」一身風流倜儻的男子眉頭微皺,掐住而算,面容陰晴不定,良久,嘴角浮起古怪的笑意,「原來如此,移山呵,你當年帶去七州的那批人中混入了細作。不過,此事居然還與我有那麼點關系,有趣,有趣。」移山君聖冷哼一聲,猛地撕去黑袍,露出金光熠熠的戰袍。曾經力戰群雄一怒盡吞十萬天兵的絕世強者,如今卻只能隱姓埋名,喬裝打扮。壓抑無數年的不甘和憤怒在這一刻猛地爆出來,移山斷海的殺氣鋪天蓋地,四散轟擊。

「無量壽佛」

不遠處的靈山之巔傳來無數聲佛號,撲向移山君聖。

「一幫賊禿驢。」移山君聖咬牙啟齒地望向靈山,狠狠的說道,「兩個小蟊賊竟敢覬覦我的星槎,還有一人陷在那天宮秘洞中,哼,我定要將他碎尸萬段」

「且慢。」

「平天?」

移山君聖疑惑的望向身旁男子,雙眼噴著無窮怒火,轉而冷笑一聲道,「七州的天宮再無法使用,我們東山再起之計也功敗垂成。怎麼,我還不能殺他嗎?」

「那人與我有緣,卻是我當年布局之時未曾算到,實在有趣的緊。再者,你認為我會只造一處天宮?我平天,何時失算過。」

男子看向移山君聖道,聲音冷清,可卻透著一股自然而然的孤傲。他是平天君聖,千年萬年來,第一個豎幟反抗天庭的絕代梟雄。聚攏七大君聖,麾下百萬雄獅,妖魔修士高手無數,不單四大部洲,便連天地穹宇也在他征伐的腳步下顫栗顫抖。

大衍三萬年,問天地英豪,莫出平天君聖者。

「在問我們是誰嗎?」男子低低一笑回轉過身,他望向高聳入雲的山峰,輕抬手臂。

「轟」

一道黝黑光柱由天而降,重重地砸在靈山之巔,湖岸邊的人群中出喧嘩聲,紛紛望向不住搖晃的靈山,滿臉震驚。

「他們兩個人不在,若我真想踏平靈山,你們這群小佛又怎能攔住我。阿彌陀佛,你也只不過能嚇退重傷千年的孔君罷了,勿惹我平天。」

霸道絕倫的聲音回蕩在靈山上下,那些飛出山頭的仙佛不可思議地望向密林,卻再不敢多念一聲佛號。

密林深處,平天臉上的笑意微微凝滯,余光中,身旁的移山君聖悄然張口,朝著南方吐出一團道力。在四大部洲之南,過了千萬里的漫漫滄海,正是渺小的七州。

「罷了,你想殺他泄憤就殺,這麼有趣的小家伙,可惜了。」

漫步在碎石灘上,長男子將已空的酒壺扔下,滿臉寂寥的望向遠方的天空。

「爹爹,你傷的重嗎?」

男童拽著他爹爹的衣裳,緊張的問道。

「他們還傷不了你爹爹,只不過,那兩個人不在,便是殺光滿山佛陀也無法為你母親報仇。」男子彎下腰,將男童托到肩上,耳朵微微一動,男子轉臉望向密林,嘴角浮起冷漠的笑意,「居然又是他,小小的七州修士好會惹事呵。」

「爹爹你在說誰啊?」小童趴在男子耳朵邊,懶洋洋的問道。

「四年前那個以念頭化身上九天的少年修煉者,丘兒還記得嗎,有個厲害的人物要殺他呢。」

「要殺他的人有爹爹厲害嗎?」

「一個沒有,兩三個總會有了。」男子目光沉凝,說出一句男童不怎麼听的懂的話來。

男童臉色微微急,他緊緊摟住男子的脖頸道,「爹爹你快救他啊。」

「他與我們有何關系,丘兒,你為何總喜歡多管閑事,婦人之仁。」

「爹爹」男童搖晃著他爹爹的脖頸,「他可是丘兒見到的第一個人間修士,爹爹還是幫下他。」

「現在已經晚了。」

聞言,男童有些生氣的掙月兌他爹爹的懷抱,跳落在地,不滿的看向男子道。

「要是娘在肯定會救他的,娘說過,助人為樂」

話音戛然而止,卻是男童突然看見他爹爹臉上浮起一抹痛楚之色,將他英俊的眉宇攪得猙獰無比。他醉生夢死,也不過是想忘記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身影,重新找回那顆強者之心,然而,當你無法再擁有一個人時,心底最想做的便是永遠去記住。然而有時候,即便酒過千腸,也不會醉。

輕揉著小童的髻,男子淡淡一笑,張口吐出五色神光,追著那團道力直飛向南。

「走丘兒,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的造化了。我們回家去看你母親。」

南天門前,周繼君雙目圓睜,怒吼一聲召喚出三道法相。

三道法相矗立在天宮校場上,身高五十余丈,和十象神兵一般大小。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巨響,浮雲崩散,一團火紅的光暈破開雲霧,直直砸向周繼君。

從四大部洲之北到七州何止千萬里之遙,移山君聖張口吐出的道力竟能飛騰過海,越過廣闊大地,精確無比的落入嘯天山時,仍舊充滿令周繼君心底顫栗的恐怖力量。此時周繼君哪還有心思去管十象神兵,他收攏三道蛇人,長嘯一聲,三道法相飛上高空迎向那團道力。

「轟隆」

彈指剎那,三道法相皆被撞得粉碎,而那團道力毫不停留,直直向周繼君沖來。

「道主小心」

眼見龍騎劍仙倒退數步,口噴鮮血,三道蛇人互視一眼,召出坐騎,毅然決然的撲向半空中的紅光。

「啪」

還未觸到那團道力,三道蛇人已被滔天殺意擊成重傷,斜斜飛出,摔倒在地上,身體漸漸變得透明,須臾間散成道力回轉到周繼君體內。此時,那團道力距龍騎劍仙只剩百多丈,其勢未減,依舊霸道可怖,幾個彈指剎那後便會將周繼君吞沒。

生死關頭,龍騎劍仙不顧頰邊的鮮血,揮袍祭出君子劍,君子三道意轟出。

「君遠伐」

龍騎劍仙慘白著臉,怒吼一聲,手中君子劍攜著全身道力道意飛射向那團光暈。面臨必死絕境,龍騎劍仙的精氣神陡然達到巔峰,而這招君遠伐也隱隱越了往日的境界,以一分十,空氣被劃開長長的裂痕,竟有斬破虛空之勢君子劍重重地劈在那團道力上,火紅的道力微微凝滯,卻是被周繼君最強的一式君遠伐阻于半空。然而,轉眼間,君子劍寸寸破碎,「 嚓」一聲,消弭在空氣中。

望向撲面而來的道力,龍騎劍仙站直身體,眼中閃過瘋狂之色,將體內僅剩的精氣道力運轉至雙拳上,最後一招絕技戰天宵轟然而出。

「呵啊」

能定住時間的戰天宵面對天地間絕頂強者的殺招再不復往日的風華,瞬間潰散,而周繼君也踉蹌倒退,口中噴出的鮮血將白衫染得殷紅。

火紅色的光暈近在咫尺,炎炎熱意灼燒著蒼白的面龐,銀被掀飛至腦後,此時此刻,周繼君全身上下再使不出半點力氣來,只能強睜著雙眼死死盯住那團片刻後就要將他吞沒的道力。

電光火石間,二十余年的修行路上,那一次次九死一生的舊事如浮光掠影般飄過眼簾。落雲山跳崖的絕望,千鈞一凝聚藏象,初戰千十七時的心神破碎獨戰京城陷入必死之地那麼多場磨難,周繼君都化險為夷,甚至破而後立。然而這次,周繼君面對的可是千萬里之外那比他高出無數層次的移山君聖的殺招,再無任何生還的可能。

饒是再如何不甘悔恨,卻已無濟于事。

滿懷絕望的周繼君舒展眉頭,靜靜地等待著身隕滅亡之刻,此時,火紅的道力已貼上他的鼻尖就在這千鈞一之際,又是一團奇異的道力破開雲層,由天而降。那團道力散著赤、青、紫、黑、白五色光暈,後先至,竟在百分之一的彈指剎那追上了移山君聖的道力。

「轟」

兩團道力激撞在周繼君身前半寸處,強如山傾海嘯的余波沖擊在周繼君身上,此時他早已精疲力竭,身受重傷毫無抵抗之力,余波沖來瞬間將他淹沒,身體宛如流星般被狠狠撞飛出去。衣衫破碎,筋骨斷裂,皮開肉綻,倒于地上時已成血人,比之當年獨戰京城倒在煜德鑾駕前時還要慘上數倍。

「本尊」

藏象府中,紫君看向崩潰的體內穹宇,面露懼色。山河傾倒,星辰亂飛,囚禁于念海之中的魔頭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紫君清晰地感應到周繼君體內的生機正在漸漸消散,而三道蛇人也身受重傷,化作道力無法再凝聚。此時此刻,唯一能為周繼君盜得一線生機的,只剩紫君了。

「怎麼辦,怎麼辦」

滿臉焦急的紫君跺著腳在藏象府中轉著圈,不斷地思索各種挽救之法,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見穹宇四分五裂即將傾垮,卻依舊毫無頭緒。不遠處,一只瑩白透紫的光圈搖搖欲墜,紫君微微一怔,心中飄過喜色,可轉瞬後化作無盡的悲涼。那是周繼君的心念,平日里能遨游百里之外,可此時卻如秋末飄零的落葉,黯淡無光,毫無生機。

猶豫片刻,紫君猛咬牙關,將藏象府中殘留的先天精氣全部聚于雙手,隨後猛地灌入那顆心念。

「紫君無能,再無法追隨本尊獵取那無上道境。趁心念尚未泯滅,本尊出體,另尋一肉身重拾大道」

七道先天精氣躥入心念之中,紫火猛地熊熊燃燒起來,心念漸漸恢復了生氣,它繞著崩塌的穹宇飛舞了幾圈,出嗡嗡的鳴叫,隨後直飛而上,須臾間沒了蹤影。

「善」

紫君慘笑著,盤膝坐倒于藏象中,滿臉安詳。它本是先天精氣的化身,執掌君子道義,可謂周繼君最忠誠的化身,然則眼下形勢危不可測,它不想為了貪圖生機而成為本尊的累贅,既生于藏象,便死于斯罷了。

意識漸漸恢復,周繼君微微一怔,卻是突然現自己正漂浮在半空,校場中,兩團如熾陽般刺眼的道力正在廝殺搏斗,而在地上,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子是那樣的陌生而又熟悉。

「我成鬼魂了嗎原來如此。」

龍騎劍仙苦笑一聲,剎那後,他已經明了了前因後果。

「紫君紫君,我欠你甚多。」心頭浮起些許遺憾,瑩白透紫的心念盤旋在半空,無所適從地緩緩飄動著,「再龍騎劍仙嗎?紫君你卻是糊涂了,這天宮仙靈之氣強大無比,我又如何能逃月兌出去。就算僥幸逃月兌出去,降臨他人之身,可我卻已不再是君公子了咦,好神奇的仙靈之氣。」

龍騎劍仙微微一怔,卻是現心念無意間吸入些許仙靈之氣後,存于心念的那七道先天精氣非但沒有消散,反而愈充滿生機和活力。就在這時,眼前激戰的兩團道力又生變化,心念看去,卻見後先至的五色光暈陡然光華大作,對著移山君聖的道力輕輕一掃,將那團耗費了許多的道力吸入其中。

強勁的吸力傳來,竟然在瞬間爆,遠天宮中的仙靈之氣,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詭異妖嬈的五色漩渦,而周繼君的心念也在剎那後被吸了進去。

「我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嗎」

天地初開,穹宇四分五裂,漸漸形成了無數荒涼的大洲,飄零在天地間。天浮地沉,日月星辰升,光陰流梭,生靈出現在天地間

一只奇巨禽從鴻蒙深處飛來,它的尾翼散著五色奇光,一路所遇,無論星辰流雲都被五色神光吸入

又不知過了多少年,長飄逸的男子站在星辰之上,他面貌英俊,眸子仿佛無底洞般深邃。周繼君一愣,卻是突然現這人有些眼熟,心念晃動,記憶回流至四年前的京城,心魔生出的那一夜,周繼君隨著念頭直上九天,正是被眼前的男子救下。

「不知閣下尊姓大名,承蒙閣下兩次援手相助,君感激不盡,若今日能渡此劫難,日後定會親自前來拜謝。」瑩白透紫的心念嗡嗡作響,朝著男子拜了一拜,立于星辰之上的男子似乎有所察覺,朝著四周掃視幾眼,眼中的疑慮一閃而過。

「今日修成大道,成就人身,然本不能忘。」男子自言自語著,他向前走了幾步,沉吟道,「我前世本乃天地間第一只孔雀,以孔為姓,我創,宣天地萬靈前來朝。如此,我便叫孔宣罷。」

「原來此人叫孔宣,天地間第一只孔雀的化身,也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年的強者那他的修為到底有多高。」

龍騎劍仙喃喃自語,眼前情景再次改變。天地變色,他跟隨著孔宣一路廝殺修行,或是獨自挑戰,或是率領大軍征伐,那些修為高絕的強者紛紛倒在孔宣的五色神光下。終于,等到孔宣殺滿一萬通天境界之上的強者時,他孑孓獨立于天隕上,麾下千萬強者齊齊拜服,穹宇深處飛來一道凶猛的紫雷,所遇星辰隕石皆被雷電劈成粉碎。

卻見孔宣仰天長嘯,五色神光奔騰如柱,瞬間將那道紫雷吸入。而他的額頭上也浮出兩個血紅的大字,漸漸隱沒。

「君聖」

「君聖」

「君聖」

四周傳來千萬朝賀聲,轟轟作響,孔宣面向東南,殺氣騰騰,星辰大洲為之顫栗顫抖。

殺一人為賊,殺十人為寇,殺萬人為雄,待到殺滿九千九百九十九名通天以上的強者時,便能得到天地間最為恐怖的殺神封號——君聖

通天境界的修煉者已能上天入地,神通廣大,幾乎與天同壽,仙神不過如此。手染萬名通天境界以上強者的鮮血,又是怎樣的無上存在。

天地英豪,皆以君聖為

「原來,這便是君聖」

周繼君目瞪口呆地望向將穹宇踩在腳下的孔宣,只覺得熱血沸騰不能自已。萬人朝拜,殺氣席卷天地,萬類臣服,再無一人敢攖其鋒芒

「君聖」

心念一陣晃動,好似咆哮般出巨響。

這位孔君聖的神通法訣果然強大到逆天,神光掃過,竟能將天地萬物都吸入其中。」

瑩白透著紫火的心念飛舞在冷清的天宮中,須臾間直上天宵,遨游于仙山雲霧間。孔宣成就君聖那一刻舉世無雙的風華,仿佛烙印般深深嵌入周繼君心念中,激得他熱血沸騰,直欲長嘯九天。

「欲成君聖需得殺盡萬名通天強者,而我此時連肉身都毀了,又如何能企及那般境界。」

不甘的低鳴數聲,心念順著流風回落輝煌浩瀚的天宮中,仙靈之氣涌了上來將心念包裹,自然而然的補充起適才消耗的精氣。絕望無奈之際,周繼君運轉心念飛回肉身前,打量起自己毫無生機的身體。

「我也算是嘯傲七州一時了,天下第一武道大會力壓群杰,修築封神雲台招攬仙神,助百里雄馬踏兗雲二州。卻不知道若干年後,又有幾人能記得我這個倒霉君公子」周繼君苦笑著,若在往日,他定會揉一揉眉毛,可此時肉身直挺挺的躺在那,殘破不堪,心念若是進入被吸光生氣,周繼君就算真正的隕落了。

「等等」目光停留在鮮血凝滯的肉身上,周繼君心念猛震,鬼使神差的閃過一個念頭。

「這布滿天宮的仙靈之氣既然能夠讓心念恢復生機,又能止血,那它定有修復身體的奇效。」心念在空中盤旋飛舞,興奮的嗡嗡作響,「可體內再無半點力量,又如何能吸收仙靈之氣《收神訣》」

在之前仿佛漫漫長夢的幻境中,周繼君跟隨著孔宣修煉殺戮,足足有數千年之久,被孔宣無數次施展出的五色神光早已深深印入周繼君心念中,那番玄妙不遜于的法訣周繼君雖然不能完全掌握,可也能模仿出兩三成。孔宣所依仗的卻是周繼君沒有的五色神光

「沒有五色神光,可我卻有七道先天精氣」

心念頓在半空,紫光起伏,似在醞釀著什麼,遠處仙山中鶴鳴獸奔,卻猛地同時停下,呆滯的望向南天門。南天門前,一個漩渦漸漸生出,開始小如米粒,可隨著仙靈之氣的吸入,它逐漸變大,片刻後已有拳頭般大小。紫光大作,那只漩渦回身飛向周繼君的肉身,轉瞬不見了蹤影。

山不成山,河不成河,體內穹宇已然四分五裂,念海傾倒,千百只大小魔頭逃出生天,肆虐地撕咬著經絡血肉。周繼君放眼看向藏象之府,心頭劇震,卻見滿身黑氣的紫君盤坐在府內,周遭魔頭飛舞,宛如妖魔之祖。

「入魔了本尊在此,紫君快快醒轉」

心念出一陣長嘯,那些盤踞在龍騎劍仙體內的心魔紛紛扭頭看來,眼中露出驚惶,可瞬間恢復肆無忌憚的神情,張牙舞爪的朝心念撲來。

「哼」

七道先天精氣躥出心念,聚成團狀,隨後漸漸生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漩渦。那些魔頭尖叫著,恐懼地看向精氣漩渦,回身欲逃,可轉眼間就被那股蠻橫霸道的吸力收入。

「本尊」

紫君虛弱的睜開眼,欣慰的一笑,煞氣浮出唇角,此時的紫君看起來卻是副亦正亦邪的模樣。

「好騎劍仙看向清醒的紫君大笑兩聲,心念駕著精氣漩渦飛到藏象之府,低喝道,「爾來執掌精氣漩渦,助本尊吸來仙靈之氣,以復生機」

「善。」

紫君低低一笑,眉宇間亦正亦邪,它乃精氣化身,沒多久便掌握了精氣漩渦的要訣,只見它傲然而立,精氣漩渦流于身前。

「收」

紫君咆哮一聲,雙目灼灼光,從那些崩潰的穴位中涌來漫漫仙靈之氣,順著散亂的經絡流入精氣漩渦。漸漸的,經絡穴位開始歸向原先為之,山河之勢再起,而念海也止住傾倒,宛如星辰的千萬念頭紛紛恢復光澤。隨著源源不斷的仙靈之氣涌入,體內穹宇散出幾分生機,而藏象也轉醒,開始吸入那些零散的仙靈之氣,醞釀著周繼君體內第八道先天精氣。

「善」

龍騎劍仙心念中閃過喜色,他將心思沉入精氣漩渦中,細細體會著其中的奧妙,不知不覺間已然入定。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一天,兩天

時間如流水,悄然而逝,到了第五天,藏象之府突然出轟隆的巨響。一股純白毫無雜質的精氣搖曳生出,它小心翼翼地順著經絡流轉在穹宇大周天中,十來個周天後,漸漸壯大,如海的經絡又被拓寬了幾分,此時已廣漠如汪洋。八道先天精氣並行其中,生機勃勃,卻將入定中的周繼君驚醒。

不知何時,那具橫倒的肉身已盤坐在凝固的血漿中,雙手微顫抖,周繼君猛地睜開雙眼,接近五尺的精光如電般從眸中射出,轉爾收斂,可雙目依舊圓瞪,里面的赫然流轉著一黑一白兩個漩渦。

「又死里逃生了一回,莫非我真是福緣深厚之人?哈哈哈我的命運都是我九死一生爭取而來的,且由天定?」

周繼君站起身來,殘破的衣衫寸寸撕裂,露出一身晶瑩光滑的健肉。仙靈之氣本就有修復之效,被煉化成先天精氣後,更是奇效駭人,不僅重築體內穹宇,更將周繼君的皮骨血肉又重煉了一番,已堅如精鐵,卻不失韌性。藏象之府中,紫君仍在孜孜不倦地操控精氣漩渦,此時那精氣漩渦早已破離藏象,置身廣闊的穹宇中,如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吸收著天宮中的仙靈之氣。

「也不知入定了多少日子,不過正好創出我第三招功法。君子斗數之下——。」

周繼君漫步在如牢籠般將他困于其中的天宮,全身上下散出飄渺無跡的氣息,卻是新煉化的仙靈精氣還未能完全掌控,突兀地流轉于體外。

「也不知這天宮蘊含了多少仙靈之氣,能不能抵住我的一招萬類臣呢。」周繼君輕笑著,嘴角溢出一絲邪氣。穹宇藏象之府,紫君也翹起嘴角,黑氣從中溢出,卻是和周繼君一般神情。它操縱精氣漩渦,五日間,已將念海中的無數魔頭吸入,以絕後患。然而千萬魔頭魔性之強,出乎它預料,仍有些許逃出漩渦,融入紫君體內,雖有君子道意鎮壓,可紫君卻也悄然生了改變。

一半君子一半魔頭。

「紫君紫君,從此以後你再無需忌憚什麼。吾創君子三道意,真君子、偽君子、惡君子,三意變幻,誰能辨得。」

「君子亦魔。」

龍騎劍仙哈哈一笑,臉上漸起狂熱之色,霍布衣將他身陷天宮,就是借著仙靈之氣的吸力。如今周繼君機緣巧合下創出能吸萬物的法訣,若吸光了仙靈之氣,這浩淼天宮又如何能再羈絆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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