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騎劍仙 第296章︰水泄不通

作者 ︰ 白無心

第296章︰水泄不通

「白家的通天和修煉者都圍在天吾山下,北朝仙神左右不定,羅剎和摩尼陷于天吾山,唯一有可能突圍的只有那些少年。(請記住我們的網址.)白啟,你這手快棋還真是差點將我逼死呵,只不過,你絕對算不到這個」

周繼君淡淡一笑,爾後陡然消失在城頭。駐足在遠處遙遙觀望的大煜臣民微微愣神,揉了揉眼楮,細細瞅去,卻見城頭上確實空無一人。恐慌蔓延開來,百姓們焦急地聚于街頭,亂哄哄一片。

「公子他走了嗎。」

「國御也放棄我們了」

人心浮動,流言蜚語也漸漸傳開,然而只過了半柱香時間,那衫白衣重現城頭,午時的日光傾灑下來,光暈流轉在男子的嘴角,他竟然在笑。那抹笑容浮于城中百姓眼里,仿佛帶著奇異的魔力般,讓他們漸漸安靜下來,可都目不轉楮地盯著周繼君,生怕他再消失一次。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不多時,太陽已向西偏移,午後的陽光炙熱無比,刺痛了城內眾人的眸子,隨後陣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震擊著北朝臣民的耳聒。透過大開的城門望去,飛揚的塵土之中,千軍萬馬如潮涌般奔騰而來,當先沖鋒的騎兵每人槍尖上都挑著一串頭顱,他們好似在炫耀般策馬徘徊在城前十余丈外,爾後在為的將領的喝令聲中,將萬余頭顱齊齊拋向出。

數不盡的頭顱堆積在城牆前,漸漸變一座小山,那些尚滴著血的面龐上無不充滿恐懼之色,瞪大雙眼望向城內眾人。也不知是誰第一個叫出聲來,百姓們閉著眼楮不敢去看那些可怖的頭顱,可卻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一時間,哀嚎痛苦聲回響不絕,滿城皆哀。

白家騎兵如浪潮般分開,一身隨意裝束的年輕男子在將士們崇敬的目光中躍馬來的城前,他抬頭遙望向那個孤零零的身影,嘴角的笑意綻放開來,映上不斷從周遭頭顱中溢出的鮮血,顯得格外詭譎。

「大半年未見了,卻不料再次見面卻是這番情景。那時你也是在這座府城中,布下滔天大局,讓世人為之震驚。你怎麼也不會想到,風水輪流轉,今日我白啟兵臨城下,在同一座府城,將你君公子從神龕上斬落。」

望向意氣風的白啟,周繼君眉頭挑起,淡淡一笑道。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在這等你來送死呢。」

「哈哈哈」

白啟仰天大笑,身後千軍萬馬齊聲振臂呼喝,听得城中百姓們臉色白。

「你以為憑這空城計就能嚇退我?北朝最後的八萬金吾衛已被我殲滅,一個不剩。你天吾山也被圍得水泄不通,無法前來救援。豫東大軍正困于我後軍的陷阱中,南征大軍馬不停蹄也要三天才能趕到,而我今日就殺你奪城,以逸待勞全殲南征援軍。師兄呵,你棋差一招,卻已回天乏術,莫要再狡辯了。」

抽出君子劍,周繼君獨臨城頭,听得白啟攻心之言,面色不變,依舊平靜淡漠。

「既然如此,那你就攻城。」

君子重重劍劈下,道力如柱傾壓向白家軍,慘叫聲響起,千軍萬馬被這一劍劈出半里裂痕,裂痕中,上百兵士慘死當場。

白啟神色未變,頭也不回,直直望向周繼君道。

「強弩之末,也只能如此逞逞威風了,你莫非想孤身一人殺盡我數萬白家兒郎?哈哈哈,君公子,你的死期就在今日。臨死前,我再給你送上一份薄禮。」

白啟嘴角翹起,從馬鞍後掏出一只頭顱,向上拋至城頭。

異人病書生,也是公子門下三僕人之,一生多災多病,死後也不得全尸,任人擺布。

接過無病的頭顱,那雙眸子第一次沒有半點掩飾對上周繼君,里面除了迷茫只有迷茫,卻不知他流離一生到底在追尋著什麼,直到人生盡頭也沒能找到。

「你終究未曾背叛我,我卻負了你。」周繼君低聲道,抬手將無病的頭顱放在城牆上,面朝城下數萬大軍,「今**就隨我一同見證白家的滅亡,也算解了你心中那一絲疑惑。」

就在白啟欲要下令攻城時,卻見右軍忽生嘩亂,兵戈喊啥聲響起,卻是數名少年騎著快馬從側翼插入大軍,兩人並行,這八名少年戰技群,竟在白家軍側翼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

「白欒何在。」

「末將在。」

「你率我麾下親兵前去將那幾個少年斬殺。」

「末將遵命。」

兩千騎士手齒長槍巨盾卷起塵埃飛揚,沖殺向那八名少年星主,白啟目光掠過,搖頭笑了笑,隨後望向周繼君,揶揄地說道。

「這就是你的妙計嗎區區幾名少年,就想亂我大軍,真是可笑之極。」

周繼君也不去搭理白啟,他遙遙望向那幾個奮力廝殺的少年,嘴角泛起苦澀的笑意。

「真會胡鬧。」

不多時,個個都有地境中品實力的白家親軍殺至,穩住了側翼大軍的陣腳,將少年星主們圍困于戰圈中,周圍的兵士如潮水般涌上,轉眼後已將他們淹沒。透過疊疊塵影望去,城內的百姓只看到那幾個少年聚成一團,可周遭刀槍無孔不入地刺來,片刻後,少年星主皆已負傷,行動也緩慢了下來。危急關頭,一只鋒利的短匕從遠處飛來,攜著百萬與斤的巨大力砸開一個豁口。七八歲大的女童手執短鞭沖殺進戰圈,手下竟無一合之低,憑著一己之力救出了那些少年,踩著百家兒郎的血尸,從側翼饒轉回平南府。

城中百姓長舒口氣,可隨後臉上的憂愁愈濃重了,適才那陣沖殺,白家軍固然死了不少士卒,可放在數萬大軍中卻壓根不算什麼,而自己這平南府中,只有高立城頭卻默然無語的君公子。

側眼打量著踉蹌逃入城中的幾個少年,白啟抬手,止住追兵。他深深看了眼周繼君,爾後縱馬回轉大軍。

「別去管他們了,什麼時候殺都一樣。眾將听令,攻城」

喊殺聲遠遠傳開,白家騎兵滿臉火熱,高舉兵刃沖殺向那個大開的城門。馬蹄和興奮的咆哮聲由遠及近,城中百姓再也止不住心頭的恐懼,顫抖著身子,就欲躲回家中。銀光劃過眼簾,只見城頭的青年揮舞巨劍,劈斬在城牆後的入口處,風雲流轉,齊齊涌來,一個狹長的裂縫浮于眾人眼前,內中光暈流轉,無數奇異的景致和生物一閃而過,看得城內百姓張大嘴巴瞪圓了眼楮,只覺如若夢境。

率先趕到的數百騎士剛邁入府城,就跌進那個深淵中,爾後再無半點聲響,卻是從這個世界上憑空消失了一半。歡呼聲回蕩在平南府中,城中百姓激動地望向那個神奇的男子,就見他附耳對登上城頭的少年們說著什麼。

「勿多說。你們先去城門口截殺落網之雨,靈兒,你在此為師父壓陣。」

八名少年星主們拱手應道,爾後飛下城頭。城頭之上,周繼君輕輕摩擦著君子劍,抬頭望了眼天色,眉宇微蹙,似在思索著什麼。

「師父,空空上人竟在那」

老牛嘶嚎的聲音從後軍響起,黑壓壓的大軍讓開一條道,就見十來只如同小山般的火紅戰車緩緩駛來,每只戰車後都有十余頭雄壯的犛牛用犄角頂著。戰車前端是宛若巨傘的尖頭,五名身披堅甲的將士坐于戰車中,手舉長矛和火把,而在他們頭頂凸現著一塊厚沉的鐵板,卻是為了防備城上的流矢滾石。犛牛身後,亦有一隊騎士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將它們驅趕向城池。

城內百姓怔怔地望向古怪的戰車,莫說他們,便連周繼君臉上也浮起幾分驚詫。這戰車每輛都有十來丈寬長,鐵甲尖利,若用來攻城,只要撞個幾下,城牆即便不倒塌也會破損一大片。就在周繼君思索間,白家軍已然開始攻城,厚重的戰車攜著十數萬斤的巨力一陣又一陣地撞向城牆,那犛牛似乎被喂過什麼藥般,不遺余力地推動戰車,一次比一次猛烈。

「轟隆」

幾輪下來,碎石土屑從縫隙中灑落,高聳堅固的城牆開始顫抖搖晃。不再多想,周繼君橫握君子劍,閃身飛向城下。

「轟」

君子劍在離破城車一丈處被格擋下,空空上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府城前,手持長鞭擋住周繼君。兩股通天之勢狠狠撞擊在一起,余波蕩來,城牆上浮現出一條條裂紋。周繼君余光掃過,眉頭一緊,卻不防空空上人張口噴出一股怪風,怪風綠中帶紅,方觸到周繼君的皮膚就化作古怪的冰凌,將周繼君包裹其中。

破城車還在一遍一遍地撞擊著城牆,躲在城中的百姓看著將周繼君打得練練敗退的空空上人,滿臉不可思議。這半年來,空空上人隨軍東征,戰績顯赫,隱隱成為君公子外,北朝另外一座神祇。可在這國破人亡的危機關頭,他卻站在了敵酋一方,當著北朝百姓的面欲要置君公子于死地。

「看到你們年輕的國御被另外一名國御追殺,同是你們心中的救命稻草,此時卻在自相殘殺,這種滋味一定很享受。」

白啟嘴角劃過殘忍之色,這些年他率領白家大軍席卷雍州,踏上爭奪天下的征途,亦犯下滔天殺戮。擊敗敵軍必將俘虜全部坑殺,佔奪城池必會屠盡全城百姓,一路殺來,讓七州子民膽戰心驚,在京城說書人的橋段中,他乃是能止小兒夜啼的虐王,可世人只知他喜歡虐殺敵人,卻不知他真正喜歡的是玩弄人心。

打量著出城欲要毀壞破城車的少年們,白啟把玩著手中的兵符,低低一笑,隨後高抬手臂,喝聲道。

「白家將士何在,隨我攻城。」

周繼君且戰且退,體內先天精氣疾流轉,消融著古怪的寒冰。磅礡無比的通天之勢壓來,空空上人也不說話,只是一味地猛攻,眼底卻是濃濃的恨意。此時交手,周繼君方才感覺到,這空空上人的實力高深莫測,至少是通天上品的修為,否則也不會打得周繼君幾無還手之力。然而他的戰技卻極為單調,除了之前的那口怪風,就只會不斷地利用天地人合一之勢壓制周繼君,而周繼君所創的那幾式都是足以越級挑戰的強大戰技,雖然修為遠遜于空空,可危急關頭施展出來,往往能回旋幾分劣勢。

長舒口氣,卻是周繼君終于將凝于皮膚的冰霜融化殆盡,余光掃向城下被打得連連敗退的齊靈兒和星主們,周繼君冷哼一聲,下一刻,巨大的鷹隼出現在半空。空空上人眼中浮起忌憚之色,仿佛呆了般,被巨鷹啄得連連後退。他本是修煉于深山中的千年蛇妖,不通世事,純粹靠著奇遇修煉至通天境界,卻因和白伊伊相熟的緣故,被白啟施計收服。然而,即便他貴為帝王座上賓,可天性卻早已根深蒂固,對于鷹隼之類的凶禽打心底里畏懼無比。

形勢瞬間逆轉,巨鷹眼中閃過喜色,剛想撲殺空空上人,就听破空聲響起,詭譎卻強大的道力從地面飛射上來,那轉瞬即到的箭上卻攜著另外一股天地人合一之勢。

巨鷹被射中翅羽,撲騰了兩下,眼中浮出驚色。半空中,周繼君收去巨鷹之變,捂住鮮血淋灕的左臂,目光落在白啟身上。

「通天?」

「正是。君公子大人很吃驚嗎。」白啟隨手將長弓掛回背後,無比愜意地伸了個懶腰,他抬頭望向周繼君,嘴角劃開莫名的笑意,「前幾年和老師在一起時,整日听他提及你,把你夸成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天才。那時候我就在想,我那個沒見過面的師兄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君公子,七州第一人,好大的威名呵。這麼多年你順風順水慣了,自然以為你會是七州這段歷史中唯一的主角,可是,憑什麼只有你才能當主角。」

白啟緩緩說道,目光逡巡在周繼君身上,良久,白啟臉色漸漸冷凝了下來,陡然間他長嘯一聲,駕雲飛向天穹。嘯聲回響不絕,卻讓白家的將士們都紛紛側目,這麼多年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年輕族長意氣風的一面。

「你詭道玩不過我,修為也被我追上了,那麼,這七州以後的歷史就由我來主宰。」

白啟捏緊右拳從正面轟向周繼君,指尖微微抽搐,幽黑的光暈從縫隙中綻放出來,在半空中舞動搖曳,仿佛女子的烏般密密麻麻籠罩向周繼君。這黑光似乎帶著束縛空間的道意,周繼君微微一怔,就覺得周遭的空氣涌來,將自己囚禁于其中,動彈不得,天地人合一之勢亦被隔斷,而空空上人回殺上來,從橫斜里撞向周繼君。

「呵啊」

周繼君眸中流轉出殷紅的血光,念海之上,主星牽動星陣猛烈旋轉,戰天宵的道意涌上左臂。周繼君劇喝一聲,猛地轟出左拳,砸破了白啟的空間束縛,爾後山海精氣從藏象之府躥出,上插天穹,下連大地。山能抗,海能容,空空上人一拳轟來,卻被周繼君化去大半,可那剩下的巨力還是將周繼君轟出十數丈。

周繼君穩住身形,輕咳著,目光飄向廝殺慘烈,幾乎在以一敵數千的女徒和星主們,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白啟和空空上人還未殺至,周繼君張口吐氣,三道蛇人流轉而出,也來不及向周繼君行禮,急匆匆地飛身射向戰場,助齊靈兒他們堅守城池。三道蛇人為周繼君道意分身,隨著周繼君踏足通天,它們的修為實力也突飛猛進,只和周就能相差一個小境界,也就是人尊上品。

有了三名人尊的加入,北朝一方的局面微微好轉,可白家軍中亦有修煉高手,短暫的混亂後,白家數萬大軍在修煉者們的帶領下,重新佔據絕對優勢,將三道蛇人和齊靈兒他們逼于城門一隅。

「論通天,我有兩人,北朝只有你一人。論兵力,我有大軍數萬,你卻只有那幾個危在旦夕的少年。」

半空中,白啟遙望向輕輕咳嗽著的白衣男子,嘴角高揚。

有個修為遠高過他的空空上人,周繼君就已經夠難受了,再加上功法詭異的白啟,兩名通天境界的強者圍攻于他,而白啟更是時不時地丟出兩句攻心之言,雖無法動搖周繼君的信念,可遠遠傳出落到城下,卻讓那幾名少年星主臉色微變。

太陽繼續西行,午後的日光也開始變得柔軟,沒有之前那麼火熱灼人了。

平南府城門口,八名少年星主麻木地廝殺著,也不知殺了多少人,卻已個個遍體鱗傷滿身血污。齊靈兒的模樣比之少年們還要可怖,她的一張小臉由內而外滲滿血水,整個人就仿佛剛從血池中撈出般,泛著濕潤的血紅液體,唯獨她那雙眸子,在陰冷的血潮閃過後,漸漸清明起來。少年星主們和三道蛇人倚城而戰,不時望向天頭,眼見自家公子在那兩人的圍攻下,捉襟見肘,幾無還手之力,心頭不由得生出幾分擔憂,戰意也微微消沉了下去。

君子劍飛出,撕破虛空,將白啟兩人稍稍阻擋片刻,周繼君抬頭望向日頭,心底思量著時辰。再這樣下去,不等天黑,自己就要落敗,而平南府也會被白家攻佔,到時候帝都淪陷,北朝國滅,大局傾倒再無法挽回,數年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

深吸口氣,周繼君也不猶豫,此時若不用那壓箱底的後手,恐怕再無機會。

「紫君,且借你坐騎一用。」

「善。」

藏象之府中,紫君飛身而起,那小白象抬起雙蹄飛出體內穹宇。

半空中,五十余丈高的象神兵站在周繼君身後,獠牙上閃爍著銀白的寒光,朝著白啟和空空上人咆哮一聲,前爪猛地揮向地面。鋒利的象爪撥開雲霧,彎刀狀的血光呼嘯而出,一時間府城上空千萬血刀密密麻麻,轉瞬間若冰雹般飛射向白家大軍。象神兵乃是移山君聖依照本體煉制而成的寶物,名曰神兵,意在征戰殺戮而非獨戰,十頭身懷奇能的象神兵放在戰場上,頃刻間便能屠殺上萬士卒。這半年來,周繼君閑暇時候也會取出象神兵把玩研究,對于它驚人的秘技亦漸漸有所掌握,周繼君也想過去豫東天宮收了另外九頭象神兵,奈何戰事緊迫,一直未有空閑。

血刀從天而降,白家將士忙不迭地舉起盾牌,可尋常銅鐵又怎能抵擋的住象神兵的絕技,轉眼後,白家士卒仿佛割稻般倒下一大片,只這一招,已折損近萬白家士卒。廝殺慘烈的戰場陡然安靜了下,白家兒郎恐懼地望向天頭的龐然大物,平南府中則爆出歡呼聲,百姓們看著卷動風雲的象神兵,眼底浮起希冀,而體無完膚的少年星主們亦重燃戰志,在齊靈兒的帶領下,竟將攻城的兵卒逐出十丈外。

「象神兵,風殺」

周繼君眼中綻放出精光,低聲喝道。

象神兵悶哼著,舞動長鼻卷起滔天長風,飽含道力的黑沙漂浮在風中起伏不定,就在象神兵欲要催動封殺轟向戰場時,一支長箭如流星般飛射而來,天地人合一之勢游走在箭尖上,「轟隆」一聲將風沙擊散。白啟嘯一聲,和空空上人一左一右殺向象神兵,轉眼就到了近前。

周繼君劈出君子劍斬向白啟,卻不防空空上人變回本體,一個閃身,粗壯的蛇身纏繞上象神兵,蛇尾如鞭重重地扇在象神兵後腦上。巨大的象神兵一個趔趄,向後倒去,眼間大蛇張開口,準備噴出那股綠風,象神兵嘶吼一聲,亦變回本體,五十丈大小的巨象腳踩浮雲,身體猛地一晃,將巨蛇震開。

一劍劈開白啟,周繼君施展法術,身體迎風而漲,不多時已變成三四十丈高的巨人,他飛至象神兵跟前,翻身而上,騎著巨象,執劍沖殺向白啟。一人一騎都為通天,宛若神祇般飛舞在天空,戰場上的眾人怔怔地看向天空,滿臉呆滯,傳說中的情景出現在眼前,任誰都會心生畏懼,不多時,白家士卒已退出數十丈。

望向勢不可攖的一人一象,白啟眼中閃過厲芒,冷冷一笑也不硬抗,閃身疾退。

「就你會這一招嗎,變化之術,哼。」

半空中,白啟手捏印法,長飛散在身後,就在周繼君騎著巨象即將撞上時,又一個三四十丈高的巨人出現在天頭。白啟重重一拳轟向周繼君,可他一人又怎敵得過象騎的沖擊,巨力襲來,白啟被撞飛出去,龐大的身軀落向曠野中的一座小山,山尖竟被撞斷一大截。

「空空,你且為我坐騎。」

白啟重飛向天頭,臉上浮起惱怒,朝著空中的巨蛇怒吼道。

那巨蛇吐著蛇芯嘶吼一聲,滿臉的不情願。

「空空,你不想報仇了嗎。」

聞言,巨蛇身體猛顫,下意識地扭頭遙望向平南府中的恢宏宮殿,眼底浮起幾分淒涼之色,轉而怒目望向周繼君,不再猶豫,閃身向白啟飛去。

「哈哈哈,你有巨象,我亦有巨蛇為坐騎,不過我的坐騎可比你的要強大太多。」

腳踩逶迤近百丈的巨蛇,白啟從背後掏出長弓,攜著天地人合一之勢沖向周繼君。

半空中,風起雲涌,無數年後,已成為傳說神話的一戰即將展開。

君公子和虐王白啟各馭通天境界的龐大坐騎,而他們自己也變身成神祇般的巨人,君子劍回風而舞,斬碎虛空,光影流轉,白啟的箭也非等閑,每射出一支總能出令人頭暈目眩的巨響,天地在箭尖的殺氣下微微顫抖。

夕陽西下,周繼君和白啟已斗了近千合,無數神奇的法術暴露在世人眼中,多年前橫行七州的武道在這些法術面前顯得無比渺小,新的篇章在這一戰後即將正式拉開,卻是那人人向往的七州道法時代。

平南府城前,廝殺亦慘烈著,重拾士氣的白家大軍將少年星主們逼回城中,而三道蛇人和齊靈兒亦被十數名高手圍困于戰圈。上百名攻城兵攀爬上城頭,往往數十人圍斗一少年,前赴後繼,寸土必爭。城中的百姓們手持木杖菜刀,一股腦地涌上街頭,通紅著臉,望向隨時會殺進府城的白家大軍。

「轟」

破城車重重地撞擊在城牆上,終于,一處城牆轟然坍塌,手持長槍的白家將佐眼中閃過喜色,高抬大手,身後的騎兵宛若潮水般涌入府城。齊靈兒和少年星主們退守于府城中,並肩而站,用血肉之軀連成一道人牆,阻擊著蜂擁而來的白家鐵騎。

百騎亡,白家大軍前進一尺。

千騎亡,白家大軍又前進了一丈。

渾身是血的少年們奮力廝殺,然而在千軍萬馬中,他們強橫的戰技漸漸失去威力,不多時,已退至城大街中央,身後手持木棍的青壯已能清晰地看見那些面目猙獰的鐵騎。

「殺啊」

不知是誰第一個喊出來,百姓們顫抖著手,可眼中都是視死如歸的神色,雖有不甘和害怕,然而該面對的終將要去面對。國御君公子和他誓的那般,保護他們,率領門下弟子戰到了最後一刻,能見到這驚世一戰,能讓七州第一個的君公子不遺不棄,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北朝臣民都抿著嘴,握緊手中的武器,目光掃過破敗的殘垣斷壁,眼中都流淌出幾分哀意。他們見證了這個飛崛起的王朝,夢想著有一天能昂挺胸地走在七州大地上,成為真正的天朝上民,然而短短幾年光景,卻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國度在他們面前傾倒。

「殺」

青年人不舍地看了眼身旁抱著嬰兒的妻子,隨後大吼一聲,沖向不遠處的鐵騎。他的一生平平淡淡,只想這樣安安穩穩地陪著妻兒走過,何曾想過自己也會有這樣的一天。妻兒躲在身後,男兒的血性在國破人亡之前被點燃,卻是他們一生中最後綻放的煙花,亦是最燦爛的。

「賀郎」

懷抱嬰兒的女子噙著淚水望向沖在最前面的青年,那些傳說中喜歡生吃人肉的白家騎士離她的丈夫越來越近,轉眼間,斬馬刀已重重劈下。女子身軀猛地顫抖起來,鋪天蓋地的恐慌和絕望將她包圍,懷中的嬰兒睜著皺巴巴的眼皮,疑惑地看著淚流滿面的女子,隨後也哇哇地哭了出來。

斬馬刀攜著厲風,斬向愣的男子,那刀鋒離梢只剩半尺時,男子方才反應過來,可全身的力氣都被刺眼的寒光卷走,腳底再無法移動半步。眼中浮起絕望之色,在這生命最後的時刻,他陡然現自己竟如此渺小微不足道。身後傳來陣陣啼哭聲,男子的心猛地一揪,妻女的身影如浮光掠影般掠過,卻是這一生最後一次再想她們。

就在男子放棄抵抗閉上雙眼時,就听耳邊「鏘」地一聲,那只斬馬刀被擊得粉碎。男子驚疑地睜開眼楮,怔怔地望向身旁救下自己一命的白衣青年,大顆大顆地淚珠滑出眼眶,他張了張口,喉嚨卻梗塞著,無法出任何聲響。

「只要還活著,就沒到放棄的時候。」

耳邊傳來醇厚的聲音,男子身軀陡然一顫,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他抹干臉上的淚珠,緊握住手中的木棍,與北朝百姓心中唯一至高無上的神祇並肩而立。身後隱約傳來妻子驚喜的呼叫聲,他能想象出嬌妻此時的模樣,定是驚訝地捂住嘴巴,滿臉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和君公子,或許還有很多人露出這種表情,也會有很多人羨慕此刻的自己。

或許這是我此生中最值得驕傲的那一刻。

男子心中想著,眼中煥出復雜的光彩。

等到女兒長大了,自己一定要親口告訴她,她爹曾和君公子並肩作戰過,只是還會有那天嗎。

「還沒到放棄的時候?」

大笑聲回蕩在府城內外,白啟和空空上人亦變回原形,飛身落于兩軍陣前,他嘴角高揚,上下打量著面色淡然的周繼君,緩緩開口道。

「師兄呵,莫非你還以為自己會有翻盤的機會?」

說著,白啟夸張地望向左右,故作驚訝道。

「莫非這城中有伏兵?哈哈哈大局已定,你終究還是敗給我了,師兄呵,若你此時肯自盡,我白啟誓,絕不屠殺你北朝子民,否則」

白啟目光掃向膽戰心驚地北朝臣民,眼中的暴虐之色漸漸蕩開,這一刻他等了太久太久,用他畢生所學,將君公子逼上絕路,他要證明給那個偏心的老師看,在這七州之地上,他才是最天才橫溢的人,真正的詭道第一人。那個君公子能有今日的成就,也不過是機緣巧合,即便他多學了四年詭道,可遇上自己仍免不了身敗名裂的下場。

「我不會自盡,也不會死。」

淡漠的聲音飄入耳中,白啟臉色一沉,他緊緊盯著周繼君臉上浮起古怪之色。

「怎麼,莫非你要拋下這些對你抱有幻想的百姓離開,然後東山再起嗎。」

「怎麼會呢。」

周繼君揉了揉眉毛,抬頭看了眼漆黑的天色,淡淡一笑道。

「我不會離開北朝,也不會拋棄任何一個人。這一局也快收官了,你白家數萬精兵都在這,你的君王夢就在今夜結束。」

「終于入夜了呵。」

周繼君輕舒口氣,眉宇舒展開,抬頭望向明月。

夜幕下的平南府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盯著周繼君,只覺得這場夜雖和平日沒什麼區別,同樣的靜謐肅殺,然而卻隱約透出幾分詭異。秋天的夜風蕩過曠野,席卷府城,白啟心頭沒來由地浮起一絲寒意,他望向好整以暇的周繼君,眼中閃過幾分不安。

「裝神弄鬼,眾將士听令」

白啟高舉大手,眼中閃過厲芒,他那「殺」字還未月兌口,就被一陣古怪的陰風堵了回去。

大風起于野,蒼涼的暮色下,漸漸漫起灰蒙蒙的迷霧,詭異無比地朝著殘破的府城涌來,不多時,平南府已被夜霧淹沒。心頭的不安越濃重,白啟陰沉著臉,掃視四周,奇怪的聲響傳入耳中,白啟再也按耐不住了,他攜著天地人合一之勢卷來一陣大風,吹向夜霧。

夜霧被風拂散,月光下,所有人都蒼白著臉看著四周,便連白啟和空空上人也不例外。

月光墜落城頭,如波光般蕩漾開,傾灑在將平南府圍得水泄不通的大軍上,卻不是人間的兵馬,而是騎著高壯骷髏馬,相貌奇異的地府大軍,有牛頭馬面,有的身上沒有血肉,只剩一堆駭人的白骨架子,還有的和凡人相貌沒什麼兩樣,可全身上下無不慘白透明,目如血團,卻更令人心慌。

「救兵終于到了。」

周繼君淡淡一笑,望向當先的那名戰將,就見那個手執白骨戰斧的男子掠過一陣陰風駕馬而來,爾後翻身跪倒在周繼君面前,抱拳道。

「在下乃是秦廣王麾下白骨都尉,今夜率三萬鬼兵前來相助尊者,尊者號令所達,無不遵從」

「煩勞都尉了,幫我將這些人呢斬盡殺絕,可有麻煩?」

「哈哈哈,尊者多慮了,末將手下兒郎個個是地境上品,殺之如草芥。」

白骨都尉陰陰一笑,眸底閃過一道寒光,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轉眼後就已出現在空空上人身前,手中的白骨戰斧高高舉起,劃過奇異的弧線。鮮血灑落在平南府城下,這條不通世事千年蛇妖還未回過神來,就被斬下級,命喪當場。白骨都尉一把將空空上人的尸體塞入血盆大口中, 嚓 嚓地咀嚼著,臉上浮起回味無窮的神情。

白家將士呆滯地看著白骨都尉將空空上人吃得干干淨淨,耳邊回蕩著可怖的咀嚼聲,早已是面無血色。反觀北朝百姓,雖然被嚇得幾乎丟了魂兒,可眼中卻滿是驚喜,以及對那個連地府鬼神都召之即來的男子的崇敬,心中的絕望盡皆散去,只剩下劫後余生的狂喜。

半晌,白骨都尉模了模鼓脹的肚皮,打了個飽嗝,爾後冷笑著望向滿臉迫不及待的鬼兵鬼將,陡然間大喝一聲。

「都收了。」

「呼」

陰風陣陣,從四面八方涌向白家軍,詭異的嘶吼遙遙蕩向曠野,間或還夾雜著白家兒郎驚恐的慘叫。平南府中,日後成為傳說的殺伐開始,月色下的迷霧中,血影重重,卻是那毫無懸念,一邊倒的殺戮。

怔怔地望向四散奔逃的白家兒郎,白啟神色不住幻著,有迷惘,有驚恐,也有絕望。月光澆灌在他慘白如紙的面龐上,最後一點玩世不恭的驕傲被身前男子碾得粉碎,隨著他的稱霸天下的英豪壯志一點一點地傾散在夜風中。

陡然間,白啟仰頭大笑起來,瘋狂之色浮于臉上,他直直望向周繼君,嘶吼著。

「你竟有神鬼之能?好,好,你等著我,等我回來,來生我必勝你」

「很不甘心嗎。」

周繼君淡淡地望向那個歇斯底里的男子,君子劍劃過炫目的銀光,劈斬向白啟猙獰的面龐。

「我地府中人日間不便行走于世,還請尊者見諒。以後若有什麼差遣,尊者直接喚末將,不過最多也只能出動三萬鬼兵,這是大帝定下的條律。」

「替我謝謝秦廣王。」周繼君側目掃過滿城鬼怪,眉頭微皺,爾後輕笑一聲道,「我想以後用不上都尉了,我那對手知悉此戰後定會做好準備。如此,都尉請回。」

「末將領命。」

白骨都尉不再多言,從懷中掏出一面黑旗,揮舞招展。陰風卷起迷霧,將城中的鬼兵鬼將籠罩其中,剎那後,那些奇形怪狀的地府存在消失在城中百姓眼中,若非滿地的兵戈血肉,誰都以為這一夜的殺戮只是大夢一場。

「萬歲」

不知是誰第一個喊了出來,激動的歡呼聲此起彼伏,苦侯了一夜的百姓們喜極而泣,復雜地望向始終站在他們身前的白衣男子,一個個跪倒在地,朝著周繼君三跪九拜。轉眼後,周繼君身後就跪倒了一大片,黑壓壓望不著盡頭,百姓們只顧著向周繼君表達他們難以言喻的感恩,卻沒有一個人再回,再去看一眼那個孤伶伶矗立在府城中央的皇宮。

「我師父何止能活一萬歲呢。」

齊靈兒一蹦一跳地跑到周繼君身邊,八名少年星主也激動地圍了上來,看向他們竟能驅策鬼神的公子,滿眼崇拜。

看了眼宛如血人的齊靈兒和少年星主們,周繼君欣慰地一笑,適才他們奮力拼殺不肯退後半步的表現,周繼君都看在眼里,門下眾人漸漸都成長了起來,不弱周繼君當年,待到日後定會成為他最信賴的臂助。

「靈兒,你將這人的頭顱帶往天吾山。」

「哦,是。」

齊靈兒模了模小腦袋,不多時就已想通周繼君此舉的目的,欣然一笑,抽出短匕割下白啟的級,也不多說,飄身向天吾山飛去。

「廉貞。」

「公子有何吩咐?」

一名虎頭虎腦的少年越眾而出,他身形敦實,面貌亦憨厚老實,可看到第二眼,卻會現濃濃的眉宇間隱隱散出桀驁之色。

「你取白家軍兵符前往豫東戰場,示與白家軍余孽,並將白啟身死的消息宣揚出去。然後」

周繼君臉上浮起猶豫之色,他揉了揉眉毛,爾後接著道。

「你讓那里的北朝統帥分三萬人馬給無生,就說是我的意思,然後你就和紫微、李車兒他們輔佐我那個小書童一鼓作氣拿下雍州。」

「廉貞領命。」

廉貞星主也是沉默寡言之人,也不多言語,朝周繼君行禮作別,隨後從腰間抽出長長的軟劍,驅駕著十余匹戰馬奔向豫東而去,卻是思量著中途換馬。

「離天機。」周繼君打量著那個神情最淡然的少年,微微一笑道,「前些日子你從京城取來的帝王石碑該派上用場了,你尋百名匠人,日夜趕工,將這石碑復刻千余份傳入揚州。」

「屬下領命。」

離天機拱了拱手,卻沒離。

龍騎劍仙第296章︰水泄不通(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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