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水一樣,但是這種白開水,卻讓人們感到,是如此的令人回味與咀嚼。
不過,反過來說,這也多少反應了當時的人們對她的一種漠視。她自己高尚的精神境界,居然連居住在她身邊的人們,都不知道,這是一種不想去打擾這位偉大的作家而產生的自發的尊重呢,還是確實是一種冷漠!
(也許有人說,張愛玲因為當年與汪偽文人胡蘭成有一段讓人嘆息的感情糾葛,所以,在中國大陸,當時,人們對于胡蘭成這樣的一個具有漢奸身份的文人的特殊認識,所以才使張愛玲選擇了寂寞,是一種明智而無可奈何的舉措。何況,她又是清末同光年間的「清流派」代表人物張佩倫的孫女,她的外曾祖父乃是李鴻章,但是,文學是不論出身的)
也許,當今的時代,已經不是屬于文學的時代,而是經濟的時代,但是不要忘記了,人類永遠離不開文學!如果說,幾百年,讓人忘記的可能是那些創造了無數輝煌的物質財富的人,而留在人們記憶中的也可能恰恰是那一些在人們精神領域留下余香的文學家。
歷史就是這樣的選擇,她很是殘酷的。
所以,曹丕說︰「文學乃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世。」文學是不是過時了呢?不一定。
如果沒有文學與藝術,今天的奧運會會如此輝煌嗎?
「老太太的小木屋空了,不必在別處尋找,她們只會去了太空。」(余秋雨《霜冷長河》)
《琉璃》則是余秋雨先生所寫的一個名字叫楊惠珊的女士與張毅先生尋找漢代琉璃的故事,並親手鍛鑄琉璃,寫出了一個千古相守的千古知音的故事。
作者在這篇文章中,已經將筆墨延伸到人的精神領域與佛教神祉。
所謂精神領域,則是在于,楊惠珊,本來是一位用自己身體演繹人世百態的藝術家。
後來,她在法國看到了琉璃作品,並且自己親自鍛造,歷盡萬千,失敗了又塑造,塑造了又失敗,最後取得了成功。但是,她馬上听到,自己的鍛造工藝,在中國漢代之前就已經成熟。
盡管她已經是國際第一流的琉璃藝術大師,但是她立即否定了自己的創造,去尋找來自自己祖國的亙遠的歷史遺音。當她尋找到這一件真正的漢代作品的時候,那件琉璃好象在她的手上遇到了知音,悄然斷裂。就好象《廣陵散》到了嵇康手上成為絕響一樣。彼此也許是真正尋找到自己的歸屬,而將自己消失在這千百年的知音的手上。這難道不是一種極其特殊的具有感應力的精神境界的契合嗎?他們互相等待,等待著遇到知己。然後為了知己而失去自己、毀滅自己。
這難道不是一種人世難以尋找,而恰被他們發現的知音嗎?
在《藥師琉璃光本願經》中說︰「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澈,淨無瑕穢。」
「琉璃果然是一種人格、一種精神、一種境界的象征。」一個人能夠修養到極高的境界,往往追尋著琉璃的境界。而作者與琉璃結成了知音,使千年前的琉璃在她的手上涅槃。這難道不是一種超越了精神境界而進入了佛家境界的奇遇嗎?
在大乘佛經中講,世間處處有佛。當然,我們覺得,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得到佛。只有你的精神與領悟到了一種極其崇高的境界,你眼中的事物才能成為佛。否則,你與佛之間有著天壤之別。佛是佛,你是你。盡管佛度眾生。
《垂釣》是一篇具有寓言意味的文章。
作者與妻子前往俄羅斯海參威旅行,在海邊看見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場面︰兩人垂釣者,一胖一瘦。
在海邊垂釣著。後來胖的垂釣者收獲了很多,因為釣上來的都是小的魚,但是他很滿足。而另一位瘦者,卻是垂著很大的魚鉤,靜靜地垂釣者,雖然從早到晚,一無所獲,但是依然很有耐心地守侯在海邊,耐心地執著地釣著。
後來,瘦者與胖者互相譏諷起對方來。
胖者以為自己獲得了不少的收獲,而嘲笑瘦者一無所獲。
瘦者則嘲笑胖者,所滿足的僅僅是非常渺小的東西。這樣的收獲意義何在?收獲等于沒有收獲。
從兩位釣者互相的行為中,馬蘭女士(余秋雨夫人)認識道︰「為什麼一個這麼胖,一個這麼瘦。一個更加物質,一個更加精神。人世間的精神總是固執而瘦削的。」
而作者則從兩者的行為中,包括互相嘲諷中看到︰「他們誰也離不開誰。沒有瘦老人,胖老人的豐收何以證明?沒有胖老人,瘦老人的固守有何意義?大海中多的是魚,誰的豐收都不足掛齒;大海有漫長的歷史,誰的固守都是一瞬間。因此,他們的價值都得由對手來證明。可以設想,哪一天,胖老人見不到瘦老人,或瘦老人見不到胖老人,將是何等惶恐。在這個意義上,最大的對手也就是最大的朋友,很難分開。」
實際上,這個寓言完全是講的有關人的精神境界的道理。
胖者,他很滿足現實的,而且很滿足渺小的東西,因此,他沒有失望,沒有厭倦,也很平凡。但是正是這樣的人,乃是在現實中很多的那一群人。他們追求于簡單的物質的擁有。而瘦者呢,他們追尋的乃是人世間,或者現實中,難以尋求的更大的東西,有時候,這種東西是永遠難以企及的,如同夸父追日一樣。但是這種沒有結果的追求,卻使他們得到了一種極大的滿足,他們的滿足就在于永遠不失望,永遠懷揣著自己的理想。永遠為自己的追求而守侯。
他們的收獲,看起來一無所有,實際上,他們所得到並不是擁有,而是守侯。他們的成功不是在于結果,而是在過程,在為追求中所付出的一種滿懷希望的努力。
看上去,胖者得到了很多,得到的實際上是外在的擁有,失去的卻是內在的更大的期望。瘦者,失去的是外在的失去,是一種內在的擁有。
世間,正是這樣所求者大,才構成了人世間的平凡與不平凡,使人世間,具有了物質與精神的互補。具有了低層次與高層次的對峙與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