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翻閱著手中的雜志，雜志中插圖插畫倒是不少，但是那些復雜的人像畫，或者是大篇幅的風景畫兒，他不喜歡也畫不好，他只喜歡畫一些簡單的線條畫，或者是一些小插圖。最終，小明找到了一幅線條畫，畫中一對燕子在白雲下方比翼雙飛，地上一棵柳樹枝條隨風飄擺。
小明把雜志擺在桌子上方，打開圖畫本取出鉛筆，準備動手畫畫。柳蘭這時也回到了座位上，她也拿出了圖畫本和鉛筆，估計她也找著了素材。小明埋頭畫著畫兒。課堂里這時相對安靜了些，偶爾只有悄悄的說話聲。
小明用了約麼幾分鐘的時間，把向下俯沖飛行的一只燕子勾畫了出來。不經意他瞟了一眼柳蘭擺在桌子上邊的圖畫本子，卻發現她的圖畫本里居然還是白紙一張。小明把眼楮余光稍稍往上移，想知道柳蘭這會兒正在干些什麼。哈，她的眼楮正在偷偷地瞅著自己的圖畫本子，就在這時，柳蘭的眼楮抬了起來，兩人的眼光一下子踫在了一起。
「」兩人一塊兒笑了。
「我想看看你在畫什麼。」柳蘭輕聲地。
「我在畫燕子。」小明小聲地回答。
「給我看看？」
小明把雜志遞過去︰「我以為你已經畫了。」
「還沒有呢，我拿不定主意畫什麼。」
「你剛才好像不是去問過別人了嗎？」
「我不想學她們畫，不好畫。」
「噢。」
「我也想跟你畫燕子。」
「」
「可以嗎？」
「可以吧？」
「唔？」
「唔。」
柳蘭高興地順手把小明的雜志擺在兩人的桌子當間，忙開來。小明繼續埋頭畫畫，不時地，他看一眼擺在桌子當間的那本雜志，同時，也悄悄地瞅瞅柳蘭——她畫的畫兒。
在幼兒園的時候，小明非常喜歡一首歌，叫《小燕子》，它是電影《護士日記》中的插曲。在幼兒園里，小明經常跟著廣播喇叭唱︰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來這里，
我問燕子為啥來，
燕子說，
這里的春天最美麗-
小燕子，告訴你，
明年這里更美麗，
我們蓋起了大工廠，
裝上了新機器。
歡迎你，
長久住在這里。
在小明幼小的心靈中，這歌兒像夢一般地美麗，非常地好听。現在，他筆下畫的就是這小燕子，心中感觸特別地深。兩只小燕子，一只做向上側身飛行，一只做向下俯沖飛行，它們飛得是那麼地自在，它們飛得是那麼地輕盈。它們一會兒高高地沖上了藍天，它們的身後碧空如水洗，它們的身邊白雲似椰花。它們一會兒又低低地掠過田野，它們的翅膀下方良田萬傾，一望無垠。小明的筆兒在圖畫本上輕快地描繪，他的心兒隨著小燕子自由地上下翻飛。小明把他幼兒時的夢想，以及對大自然中美麗勇敢的小生靈的熱愛，豐富的想象，全神慣注地凝在了他的筆尖兒上，整個兒地傾瀉到了他的畫兒之中。
看看畫得差不多了，小明探過頭去，想看看柳蘭畫的畫兒怎樣了。柳蘭是女孩子，她的畫法和側重點與小明多有不同，柳蘭的鉛筆芯削得很尖很細，她筆下的燕子的個頭比小明畫的燕子大了差不多一半，線條畫得認真仔細清晰。小明的鉛筆芯削得比較粗，小明只注意燕子飛行的姿式，對燕子的身子和翅膀的線條清晰程度卻不大在意。突然，小明看出了點兒什麼，總覺得柳蘭畫的那兩只燕子——在什麼地方不大對勁，是——？哈！小明看出來了，是身子和翅膀的比例，柳蘭畫的那兩只燕子，身子肥嘟嘟胖乎乎的，翅膀卻明顯畫短了，畫小了，有點兒像——像倆企鵝？對啦，更像倆呱呱叫的胖鴨子，只不過其嘴巴是尖的罷了。這一點兒也不奇怪，請注意觀察那些平時不怎麼喜歡畫畫女孩子，她們哪一位在作畫時，雖然貌似仔細嚴謹認真，一臉兒嚴肅，卻也不是經常會鬧出此種低級錯誤？
「哇，你怎麼——」小明哈哈笑著。
「唔？」柳蘭抬起頭來看小明，不明白小明笑什麼。「你這是怎麼畫的呀？」小明邊笑邊說，「你畫的這兩只燕子，是不是有點兒太肥了？」
柳蘭探過頭去，看了看小明畫的畫，又看了看自己畫的畫，搖搖頭︰「好像不算肥啊？」
「還不肥先，你看這，這，」小明用筆尖輕點著柳蘭畫的兩只燕子的身段，「看見沒有，如果它們會講話的話，它們肯定會嘰嘰喳喳叫苦連天︰‘哎喲喲，我的媽耶，你把我們畫得那麼肥，又把我們的翅膀畫得這麼短小，你叫我們如何飛得動飛得起來？你瞧，你瞧，哎喲，哎喲，不行不行，俺飛不動了，俺掉下去也！噢，噢，噢，噢！’」
小明的繪聲繪色逗得柳蘭哈哈直樂，「不過，好像也沒那麼嚴重吧？」柳蘭笑著說。小明有點兒急了︰「鳥兒可不是這樣飛的，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身輕如燕’，你瞧你，你把它們身子和翅膀的比例畫得如此不協調，它們能飛得起來嗎？恐怕，恐怕只能在地上‘噗噗噗’，瞎撲騰！」
「是嘛？」柳蘭笑著。
「呢，你得改改這兒，」小明指點著她的畫兒。
「唔」柳蘭覺得小明說的也蠻在理兒，有幾分道理，她點點頭拿起了橡皮，可是遲疑了一下卻又立刻放棄了，「嚇，這也太費時了！不管它羅，它能撲騰撲騰就行。」她笑著。
小明搖了搖頭︰「唉——」一付非常之惋惜非常之遺憾的模樣。柳蘭笑了︰「我都不著急呢，你著啥急呀！」
沒辦法，女孩不知男孩心。
小明畫好了兩只燕子，又畫了一棵柳樹，枝條隨風飄蕩。然後，他對著畫兒左看右看，總嫌畫面太過于空蕩，于是，他以大畫家的風範，自作主張地在畫面的空白處東添加一只，西補上一只正在遠處飛翔的燕子。柳蘭這會兒也畫完了，她側著頭，出神地看著小明即興地東畫西畫。
「小明。」
「唔？」
「你會唱《蘆笙戀歌》嗎？」
「‘阿哥阿妹’嗎？會一點兒。」
「去年吧，楊勇民老師教第四班的同學唱過這首歌，真好听。」
「那麼，他為什麼不教我們班唱呢？」
「說我們還太小呢，不合適。」
「是吧？」
「瞧這兩只燕子，很像歌中唱的。」
「怎麼唱？」
柳蘭輕輕地把歌詞念出來︰
「
燕子雙雙飛上天，
我和阿哥打秋千。
秋千蕩到晴空里，
好像燕子雲里穿。」
小明抬起眼來看著柳蘭，她的眼楮里，充滿了憧憬。心想，女孩子，好豐富的感情哪，同樣是一對燕子，我倆想到的，就是不一樣。只見柳蘭的臉兒紅潤潤的，很是好看。「柳蘭，你跳舞跳得那麼好，又喜歡唱歌，在我們男同學的眼里，你蠻那個的呢！」小明說。
「那個什麼？」柳蘭抬起眼楮來看小明。
「怎麼說呢？」小明撓撓頭，「蠻引人注目的。」
「瞎說！」柳蘭嘴是這麼說，心里邊卻是美滋滋的，臉兒露著笑，嘴角現出倆小酒窩。過了一會兒，柳蘭說︰「小明，還記得嗎？小的時候，我跟你一塊跳過舞呢。」
「我有嗎？」
「你不記得啦？一年級的時候，在籃球場那兒，我們跳《找朋友》。」
「唔——，對，好像是你。」
柳蘭笑了︰「你好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