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末年風雲錄 第十七章 關山 

作者 ︰ 肖申克117

,剛進入夏季。驕陽一天比一玉炙熱六」…

新任昭義節度使韓奕只在潞州城待了三天,便來到了與漢軍短兵相接的最前沿鹿台山,一邊加強防守,一邊廣派斥侯刺探敵情。

鹿台山上,當清晨的薄霧散去之後,周軍的帥營赫然屹立在最高處。俯瞧北方的山野。山腳下遍設營柵與陷阱,周軍將整座鹿台山變成立一座巨大的兵營,臨敵的那一面山嶺林木皆被砍光,堡壘密布,暗設勁弩,看上去堅如磐石,令人生畏。

咚、咚、咚咚!

在一陣急促的鼓聲之中,設在山腳下的周軍寨門大開,從中奔出一隊騎兵,帶著滿身殺氣,絕塵而出。

游戈在塞門外叫罵的一隊漢軍見勢不妙,一哄而散,眨眼間已經逃的一干二淨。正當周軍無功而返時,漢軍又尾隨而至,當中一員紫袍將著實扎眼。

只見他策馬疾奔,左右開弓。眨眼間有幾個周兵被他射翻下馬。

「少將軍威武!」漢軍們高聲呼喊道。

周軍氣急敗壞,掉轉馬頭,從左右包抄而來,那漢軍小將並不戀戰。率領部下且戰且退。周軍追得近了,那小將回頭望月,箭矢如閃電般地飛馳向前,又一個周兵迫得太近。不幸中招,被他射翻下馬。

周軍望塵莫及,听到身後號角呼喚,只好收兵返營。

「那紫袍小將便是楊業?」韓奕站在寨門內的一處山嶺上眺望。

「他現在名叫劉繼業!」鎮北軍任都指揮使向糾正道,「其父便是麟州刺史楊信,自劉崇在太原借越。楊信一族身處麟州,北為府州折氏,西為黨項番族,東南兩面皆漢境,堪稱孤掌難鳴,楊氏便索性投了劉崇。據說劉繼業自幼倜儻任俠,喜好游獵,劉崇素聞其名。將其養為義子,易姓為劉,拜為保衛指揮使。因劉崇親子都有一個「承。字。楊業便成了「劉繼業」

「各為其主罷了,不過這楊業倒是一位驍將。我要是真想拿下太平驛。其實易如反掌,看來楊業是藝高人膽大。」韓奕點頭稱贊道。他仍然稱對方為楊業。

「韓帥說的是,這劉繼業雖年少的志,但觀其行事,並不魯莽,此前我軍在他的手下損失了不少。」向頓了頓,又道,「不過。他也沒討到太多便宜。」

韓奕似乎看穿了向的心思。笑道︰「楊業明知我親自駐軍在此,一天之內來挑釁七次,其中必有陰謀。他這是想激怒我嗎?」

「屬下網得到確切的消息,還未來得及稟報,劉崇遣其心月復親軍副使李瑰率兵一萬,就駐扎在唬亭一帶,以為太平驛劉繼業之後援。」向稟報道。

「來的好!」韓奕淡淡的說道,又問道︰

「鄭寶現在到了何處?」

「奉韓帥軍令,他率精干小隊。前日已經潛至李瑰後方。據他回報說,李瑰防守甚嚴,他不敢靠得太近。」向刮答道。

「讓來人回去告訴他,讓他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可相機行事!」韓奕命道。

「是!」

山下又恢復了平靜,只有三兩個雙方的散兵游勇各自探頭探腦.

回到了帥帳,韓奕的面前擺放著一張巨大的沙盤,當他的目光網投向廄亭這個不起眼的小地方時。早有部下眼明手快,上前在廄亭這個地方插上了個代表漢軍的小旗幟。「廄亭、太平驛、襄垣小三者鼎足而立,牽一而動全身。其中太平驛為我軍當面,易攻難守,故敵軍只遣驍將劉繼業率少量兵馬駐守。以為警備。太平驛一旦有事,劉繼業可以選擇不戰即退,廄亭與襄亙兩地之敵聞訊,可在半日之內迅趕到,兩面夾擊我軍。除非軍上有決戰之心!」馮奐章道。

「馮兄有何高見?」韓奕問道。

馮奐章道︰「從兵力上看,我軍大約以一敵三,縱使將士們浴血奮戰,並戰而勝之,我軍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才成。從形勢上看,敵軍突入我境,看似盛氣凌人,其實自我軍抵達潞州時起,形勢已趨平衡,敵軍無力進取,而我軍暫時無暇反攻,漢軍看似增兵,其實是害怕了!」

「馮兄的意思是說。若不是我朝遣又勇軍赴潞,劉崇也就不會遣李瑰前來?」向思索道。

「以馮某拙見,敵軍佔我轄境,其意大概是以鹿台山為限,先制人。阻我朝兵馬自潞州北上侵入沁州。威脅其境。今敵軍反攻入我境,佔領一縣一鎮,控制太平驛之交通要道,正是要提早防備了這一招。」馮奐章繼續說道,「倘若馮某猜測不錯的話,若不是向將軍此前守住了鹿台山,否則今日我等要處處受制于人了。」

呼延弘義笑道︰「馮老弟推測的倒有幾分道理,難不成你是劉崇肚中的歸蟲?」

馮奐章嘿嘿一笑道︰「大哥見笑了!如若不然,李瑰等坐擁一萬五千兵力,為何不攻來?」

「敵軍有一萬五千兵力不假,但我鹿台山固若金湯,敵軍來攻」必須仰望,難度如同登天。」馬軍都指揮使陳順答道,「況且有我五千義勇軍,再加上向兄弟的人馬,攻取或許力有不及,但防守綽綽有余!」

韓奕道︰「假若馮兄所言不虛,那麼楊業日日前來挑戰,我定不能讓人如願。敵軍侵我轄境,彼為客軍。糧草籌措不易,久駐必成疲兵,而我為主軍,又有地利,操之在我。不爭一時之勝。」

「難道就任憑楊業猖狂?」蔡小五嚷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他楊業能天天來尋釁,妄想激我好勝之心,企圖引我入甕,我們也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他在太平驛可用兵馬不過五百,我看他如何應付。」韓奕道,「爾等白天好好休息,管他山下驚天動地,晚上輪番出擊,但事騷擾,無論戰果如何,只當是練兵。每日拂曉前務必還營,否則以軍法問罪!」

「遵命!」眾人齊聲應道。

暗夜中,蔡小五率領一隊部下悄悄地潛出了大營。

夜風習習,吹走了白天的炙熱。瀚海似的星空,透過微雲瀉下淡淡的月光。一入了夜幕之中,蔡小五便化作了草叢中野獸,一路潛行。

忽然前方一團黑影中,響起了一聲弩弦緊繃的聲響,這聲響極細,卻躲不過蔡小五那雙靈敏的耳朵。蔡小五順勢伏在地上,身後的部下們也都緊趴在草叢中。

前方恢復了平靜,只有風。夜風似乎大了些,讓人切身地感受到枝夏季節深夜的涼意。蔡小五懷疑自己太過謹慎了,他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身下不川小石頭俊得他十分難受。部下們貝他不動。也只得粥甘怔午趴在那里。

時間似乎停止,蔡小五甚至察覺到有幾條蟲子依次從自己手背上爬過。他仍然一動不動,直到有一條蛇爬上了他的後腰。月亮躲在了薄雲之中,借著這昏暗的光線,蔡小五準確地掐住了那條蛇的七寸,他沒有思索便往前方那團黑暗處扔了過去。

「啊,什麼?蛇!」黑暗處出驚叫聲。

緊接著從聲處,跳出了三個人,這三人揮刀往腳下亂砍,慌亂中那條走錯地方的蛇被砍成無數段。就在蔡小五準備命人狙殺的時候,更遠處有人喝道︰

「吵什麼吵,不就是一條蛇嗎。少將軍有命,為防敵軍偷襲,我等必須徹夜潛伏,爾等若是再出聲響,定斬不饒。

「劉都頭,值夜本就是一件苦差事。兄弟們都不易,我要是萬一掛了。我家老娘你養活?」三人中有人抱怨道。

「哈哈,張阿三這次撞大運了!那蛇得留著,明早好煮一鍋蛇羹。」另外有人笑道。

蔡小五及他的部下十分驚訝小前方五十步方圓內,敵軍至少布置了三處暗哨,等著他往里鑽。他竟然站起了身,跳到了大路上,不待對方反應過來,高聲喝斥道︰

「噤聲!」

這一變故讓埋伏的漢軍大感意外。不知突然冒出來的一個人是何方神聖,那劉都頭在黑暗中沉聲問道︰

「兄弟是哪的?」

「劉少將軍麾下蔡某,奉命前來巡夜。爾等潛伏在此,竟然胡言亂語,十里外的周軍怕是都被驚醒了。爾等丟掉性命事犯了劉少將軍的軍法事大。」

「原來是蔡兄弟,失敬失敬。」那劉都頭雖然想不起來劉繼業帳下有姓蔡的這樣一個人物,但听蔡小五說的理直氣壯,十分懷疑消了七分。

「出來,都出來吧。蔡某倒是想看看方才是誰在吵鬧。」蔡小五繼續嚷嚷道。

想來埋伏的漢軍平日里都懼劉繼業的軍法,依言都陸續從黑暗中站了出來,走到大路中間。蔡小五飛快地掃視了一眼,見對方總共有十人。

「蔡兄弟面生的很,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來巡夜?可有今夜的令牌?」劉都頭挨近了,打量著穿著漢軍戎裝的蔡小五,狐疑道。

「不,我今天其實帶了三十人過來。至于令牌嘛」蔡小五沖著身後打了個響指,只見黑暗中突然冒出了一排黑影。月亮又從微雲中露出了半邊臉,眾黑影手中閃著亮光。

那亮光忽然動了,迎面撲來。漢軍劉都頭大驚失色︰

「不,是敵軍!」

一切都已經晚了。蔡小五早已經趴在了地上,部下們手中的勁弩齊,三十支弩箭迅地編織成一道箭網,將擠在一起的漢軍推倒在地。

慘叫聲如同曇花一現,迅淹沒在夜風中。空氣中飄散著一陣血腥。

「將軍,你在找什麼?」部下們在漢軍死尸身上尋找著戰利品,唯有蔡小五在草叢中模索著。

「我在找那條蛇!這條蛇今夜立了大功,得拿回去祭拜一下。」蔡小小五頭也不抬地回道。

蔡小五始終沒有找到那條蛇,他思忖敵軍不會只設這一處暗哨,他不敢再深入,帶領部下就地埋伏。但直到天色微明時,這才戀戀不舍地。

蔡小五當然實屬幸運,第二天夜里輪番偷襲的黨進就沒那麼幸運了。雙方互有損失。韓奕又轉變了策略,每日白天派出精兵五百佯攻太平驛,楊業每次都望風而「逃」

但周軍並不在太平驛駐上一兵一卒。如同集體出游一般,到太平驛一游後又縮回了鹿台山大營。將龜縮在慌亭漢軍主力一次次調動起來。

盛怒之下,楊業率領自己在太平驛的所有部下,傾巢而出,前來尋釁。當他網離開太平驛時,周軍已經早早地等著他。

听說青州韓奕十六歲從軍,英雄無敵。從無敗績。

听說青州韓奕十九歲加兼使相,智勇雙全,才華橫溢,鮮有人出其右。

听必…

世上最美好的贊美之詞加諸一身。這就是韓奕。「漢」字大旗下。楊業遙望周軍嚴整肅殺的大陣。平生頭一次生出無力感。

雖經三番五次你來我往,損失了不少部下,這並不令他意外,過去的幾個月中,他已經習慣于雙方例行公事般的偷襲。他只是暗惱當初自己的義父未能听從自己的主張。一舉拿下鹿台山,如今讓周軍居高臨下,佔據了主動。

「他日我若掌軍,殺敵必如驅鷹犬耳!」生于西北苦寒之地。酷愛游獵的楊業曾生此感慨。

韓奕不是獵物,更不會等著獵人前來哥捕。

一陣短促的鼓聲之後,周軍動了。騎軍從兩翼包抄而來,步軍則迎面向楊業及其部下撲去。

「少將軍,怎麼辦?」部下問道。

「退回太平驛!」楊業果斷地命道。他當然不會認為自己能夠承受周軍十倍以上兵力的合圍。

退回太平異,周軍尾隨而至。楊業再退出十五里,周軍在太平驛停了下來。這一次令楊業意外的是,周軍再也沒有放棄太平驛,而是就地駐扎了起來。楊業不禁有些躊躇。

太平驛不過是一個小地名,它之所以為更多人所熟識,只不過是它經常出現在太原與的軍報上。韓奕已經親自「佔領」太平驛不下十次,每一次在他離開時他都會放上一把火,將僅有的幾間茅草房燒得一干二淨,然後楊業來了後只得將就地隨意搭幾間棲身的房屋。

幸虧是夏天。

「漢軍主力可有異動?」韓奕就坐在楊業平日里處理軍務兼休息的那間茅屋里,問自己的部下。

「還沒有動靜。或許漢軍已經習慣了太平驛的易人。」部下們笑道。

「看來,這次我得換點新花樣。」韓奕命道,「陳順何在?」

「末將在!」陳順出列听命。

「命你率馬軍一千,奔赴襄垣,佯攻!」韓奕命道。

「遵命!」陳順毫不遲疑地領命而出。

待陳順點齊兵馬離開,呼延弘義道︰「依我看,李瑰就是屬王八的。」

王八自有王八的道理,漢軍主帥李瑰看著盛怒而來的楊業,笑吟吟地說道︰

「少將軍辛苦,暫且去洗漱一番,本帥自有妙計,定不會讓韓奕兒活著回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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