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之戀》 八  女警察徐利

作者 ︰ 毛山子

(1)

徐利是西雁分局的女警察。無論走到哪里,就是西雁分局的招牌。大學畢業才三年,年紀輕輕就擔任了副大隊長的職務。任命時招來了很多的非議。徐利的父親原來是西雁公安分局的政委,有些人就說女憑父貴。也有人說,父親已經退休了,沒有權力為徐利謀位置了。有些人就說徐利是美女,惹某某領導高興了,是領導打招呼任命的。徐利是沉得住氣的人,當做沒有听見。倒是與她一同分配的同事唐平對這些閑言碎語憤憤不平說道︰

「這個差事是要真刀真槍破案子的,不是花瓶。沒有幾下子是不能勝任的。」

有人私下開唐平的玩笑︰「想她了吧。」

唐平是煮熟的鴨子嘴硬,漲紅了臉爭辯道︰「這個與想她不想她有什麼關系?我是為正義。誰像你們做縮頭烏龜,自己刑大的同事被其它科室的人說三道四,不敢啃一聲。如果在過去抗戰的時候,日本人打進來,你們不是漢奸也是心甘情願的亡國奴。」

大家就哈哈一笑。站在一旁的林青也憨厚地笑了笑。老同志有時開玩笑說,不知道這兩個哪個更有能耐,會被徐利看中。

唐平惹急了也笑起來說道︰「欲與天公試比高。」

大家又哈哈笑起來。

唐平說得沒有錯。這個差事是要真刀真槍破案子的,不是花瓶。沒有幾下子是不能勝任的。徐利原來畢業于外國語學院,在人才市場自找門路進入中央某部電子商務中心工作,月薪一萬元。父親膝下只有這個女兒,不想女兒離開江南遠在北京工作。好說歹說勸徐利回溫州謀職業。不經女兒同意就替她報考公務員。徐利也是為了不傷父母的心,帶著玩的心態去參加公務員考試。不料在這個千馬擁萬人擠的考試中,讓她輕松沖過了獨木橋。局長有眼光,覺得溫州會逐漸成為國際化都市,公安局也需要精通外語的人才。于是,局長勸說徐利報考公安,徐利進入公安隊伍。徐利警校培訓結束就進入刑大。一同分配的還有唐平、林青兩個人。他們三人是一起在警校培訓的同學。三人在刑大一干就是三年。在溫州市警方聯合偵破一起南美及南亞幾個國家犯罪分子組成的國際盜竊團伙案件中,徐利的外語優勢得到了很好的體現,也為市局露了臉。親自坐鎮指揮偵破的溫州市公安局長表揚了徐利,稱贊她「不可多得的能說外語的女偵查員」。當然,徐利露臉的案件不止這一個,有一個案件更是體現了她的偵查天賦。

有一對民工夫婦到醫院里看病。稱自己全身長滿了瘡毒,不得醫治。妻子已經奄奄一息。正好到醫院找熟人的徐利听了醫生的對話,感到奇怪。皮膚長毒瘡也致人死亡。問醫生是何病因。醫生說就是找不到病因,所以無法對癥下藥。徐利就去問民工,最近有什麼新的生活變化。民工說就是在某某店里買了一床新棉胎。蓋了幾天,身體就生出了毒瘡。徐利根據民工所指,找到了商店。徐利發現這家商店平時不賣棉胎,為什麼突然賣棉胎?而且僅僅一條棉胎,肯定有原因。于是,徐利不動聲色,上去向商店老板追問棉胎的來路。商店老板也是直爽人,快言快語告訴徐利。說是一個外來務工的漢子放這里要求幫助代銷的。自己開始不願意,後來想想他們在溫州務工不容易,也許是踫到困難了,就答應了漢子的要求。徐利順藤模瓜,抓住了漢子。漢子是一個盜墓團伙成員。徐利與其他同事破獲了這個盜墓團伙。

原來這幫團伙從西北流竄到溫州。看見溫州的墓葬很豪華,就想里面一定有貴重金銀飾品。屢屢向新的墓葬下手。有一日,發現一床新的絲綢被子很高檔,也從死人的身上掀取了過來。漢子把絲綢被罩和棉胎分開賣。民工夫婦貪便宜,中了死人毒菌。

醫院找到了病因,救活了民工的妻子,治好了他們的毒瘡。徐利名聲大震。

(2)

有群眾向徐利報告,西雁街有一家「梅爾斯國際貿易公司」不正常。怎麼個不正常?報告的群眾說公司開起來,將近一個月了,沒有發現做一筆生意。你知道他做什麼生意嗎?不知道,所以我奇怪,才來向你報告。徐利說了一些謝謝的話和以後還要靠你支持幫助之類的客套用語,就與群眾分了手。

這個年頭,任何事情都不可以隨便相信,不可以堅決不信。浮躁、虛華、嫉妒、競爭彌漫了整個社會。人們失去了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理想追求和純真。先下手者就贏,先得利益者就強。為了證實舉報人的真假,徐利決定要親自去探個虛實。

西雁路是一條自發的國際貿易街,位于溫州城的西部。說她自發,原來是一些廠家在這條街設立門市部,把自己的產品陳立于此。讓過路的客商有機會瀏覽。客商看中了就談價格談數量簽合同,廠家直接發貨給客商指定的地方。不經意的幾年間,這里發展成不僅僅是廠家的門市部,更主要的是各類貿易商人的門市部。溫州是中國輕工業研發中心。打火機、服裝、皮鞋、閥門、汽配零部件等研發制造與國外先進水平可以匹敵,並不輸人。全國各地的客商聞訊紛至沓來。把溫州的貨物批發過去運送到世界各地,賺取不菲的利潤。隨即,*中東國家、中東歐國家的客商也慕名而來。他們也在西雁街設立門市部,把自己國家的產品帶到西雁街,送往中國各地,又通過中國的客商帶到世界各個角落。把溫州的產品帶到自己的國家,賣給自己的鄰居,帶給自己的家人。久而久之,西雁街成了溫州有名的國際貿易街。走在西雁街上,仿佛進入紐約的聯合國大廈。世界各大洲的語言在這里流暢,各大洲不同特征的身影相貌在這里晃悠。

由于徐利畢業于外國語學院,所以國外同學很多。徐利充分利用這個優勢為自己收集工作中需要的信息。徐利其實早就接到了線報,有累累的證據證明梅爾斯是專門靠盜竊國際商業秘密發財的人物。有些跨國集團公司為此造成了巨大的損失。苦于沒有直接的現場證據,無法將他繩之以法。眼睜睜看著他逃離法網。

徐利著一件乳白色的無袖連衣裙,乳白色的涼鞋,肩挎乳白色的坤包,戴一副墨鏡邁進了「梅爾斯國際貿易公司」。

梅爾斯不知這個女人來路,感覺到她很有氣場很大。問道︰「請問小姐有何需要幫忙?徐利答道︰「我是客商,看看有什麼貨物。」

梅爾斯很誠懇地說道︰「小姐,真對不起。我來自美國,對這里風土人情不很了解,以為有了店面就可以開公司。開了門放了鞭炮才知道要有工商、稅務登記證才能營業,還要到派出所辦理居留證,還要到銀行開戶頭。由于對溫州廠家不熟悉,一些貨源沒有組織好,所以暫時還不能開張。」

徐利「哦」了一聲,邁出門外。深邃細小的眼楮,鼻梁高聳鼻尖彎鉤的鼻子留給徐利是一副自大、狡詐、貪孌的印象。

徐利知道後面有一雙眼楮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走了幾步,又跨進其它的貿易公司,如此反復走了幾家貿易公司,離開了「梅爾斯國際貿易公司」的視野,才離開西雁街。

梅爾斯老辣,但一下也看不出徐利真假身份。見穿乳白色連衣裙的姑娘離開了西雁街,連忙走進剛才她去過的貿易公司,騙說剛才的姑娘東西拉在自己的店里,有無電話留下。店主不知是計,紛紛說沒有。梅爾斯覺得這姑娘可疑,既然是客商,肯定要組織貨源。已經來了,就應該把自己的電話留下或貿易部的電話取走。如果看不上這里的貨物檔次,她應該是第一次來或尋找她急需的貨源。梅爾斯問店主姑娘要什麼貨物。其他公司的老板說姑娘要隔熱膜。听見「隔熱膜」三個字,梅爾斯的心就跳了起來。

整條西雁街,還沒有一家店是賣隔熱膜的。梅爾斯就是要開一家批發隔熱膜的貿易公司。溫州這座富饒的美麗城市,人均佔有的汽車量在中國是數一數二的。汽車需要阻擋高溫熾烈的太陽熱量,需要汽車隔熱膜裝飾。溫州的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如雨後春筍拔地而起,耀眼矚目的玻璃牆需要考究需要裝飾。需要隔熱膜。他來中國目的,就是要搞到太空隔熱膜的工藝資料。不能簡單的做一個竊賊,那太沒有藝術了。他需要一個平台。「梅爾斯國際貿易公司」是他爬牆入室做梁上君子最好的扶梯。這個女人是干什麼的呢?真的純粹是來隔熱膜的?或者與我一樣,也瞄準了保護「神六」上天下地的太空隔熱膜?如果是這樣的話,來自哪里呢?歐洲?還是中國的鄰國?梅爾斯感覺到了無形的挑戰。梅爾斯已經了解清楚保護「神六」上天下地的太空隔熱膜出自「西雁隔熱膜制造廠」。廠名還是溫州市委書記題寫的。他察看了工廠的地理位置,覺得選廠址的人是懂軍事的人才。這里易守難攻。周圍是山,唯有一條連接山外面的柏油路通往廠區的大門。路上飛一只蚊子也被門衛看得清清楚楚。挖牆掏洞雞鳴狗盜的小伎倆在這里頓現原形。

梅爾斯不愧老手,很快搞清楚該廠的老板叫尤愛國,一兒一女。兒子尤大京是浪蕩公子,女兒幫助父親打理工廠。梅爾斯信奉一句格言︰攻破堡壘往往從內部開始,尤愛國是堡壘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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