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愚,若愚,你怎麼在這兒?真的是你嗎?」雖然已經久違,但音容笑貌無時不在心中鮮活著。柳雅詩也已變成了少婦,比女孩時也更有了成熟與豐韻。上層社會的生活,讓她也披上了一種看似高貴的氣質。可是,此刻,為何慘不忍睹?而她並不顧及自己的慘不忍睹,而是雙手使勁晃著彭若愚的膀子,一臉的驚愕。
「雅詩,你怎麼啦?怎麼啦?」雖然踹掉了自己,但柳雅詩那純潔婀娜、那陽光奔放的形象永遠刻在了自己的心里,驅之不去,欲得沒有,折磨著彭若愚的心,摧殘著他的自尊。萬萬沒想到,老天爺竟會開這樣的玩笑,讓心中可愛的冰雪美人以吊死鬼的淒慘降落在眼前。彭若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是,雅詩一定是出了問題!
——柳雅詩的後面正有有一壯一瘦兩個男子正拼命的追來!
不好!拽著柳雅詩一起逃跑顯然來不及了,想當年大學時一樣,彭若愚把柳雅詩一下子拉到身後,握緊了拳頭,準備來場英雄救美。
可是,來人並不給他展示英姿的機會。那兩個青年男子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忙不迭地可憐兮兮地對著柳雅詩道歉不已︰
「嫂子,嫂子,是我們不好,是我們不好,跟大哥沒關系,都是我們的事,都是我們的事,讓您誤會了,誤會了!都怪我們不好,讓您傷心了,讓您受傷了,您打我們吧,您罵我們吧!」
他們說著,竟然一個個像扔水泥袋似的,「噗通噗通」地跪下。
「你們趕緊滾,我不想看到你們!滾!」柳雅詩披頭散發,怒指著地上的那兩個男子暴跳如雷。
「柳雅詩,你不要在胡攪蠻纏了。我說過過了,那個女人與我沒關系!」這時一輛奧迪駛過來,從里面下來一個又矮又胖的男人,走路像不倒翁似的。對著柳雅詩辯解道。
「沒關系?都上床了還沒關系?馬國光,你真不要臉!」柳雅詩指著那個不倒翁的鼻子大聲地怒斥。
「柳雅詩,你不要給你臉不要臉!上車!」不倒翁說著就過來拉柳雅詩。不倒翁在柳雅詩面前,就如同武大郎之于潘金蓮,潘長江之于鄭彩霞。
「馬國光,你放開我,放開我!」柳雅詩用力地掙扎。
「放開她!」彭若愚沖過去,一把把那個不倒翁推開。
「喲,瓜子皮里蹦出個臭蟲——你是什麼人啊?敢管你馬大爺的事!」不倒翁一手掐著腰,滿臉的橫肉。
「路不平有人鏟,是不平有人管。你憑什麼欺侮一個女的?」彭若愚一副大義凜然的架勢。
「你**的算哪根蔥啊!找揍啊!」剛才跪在地上磕頭的一個尖鼻子的家伙罵罵咧咧地靠過來。他很威猛很凶,跟剛才磕頭截然兩種形象。
「你罵誰?」彭若愚毫不畏懼。
「我罵你,還揍你呢!」尖鼻子右手一個重拳,直接朝著彭若愚的面部打來。彭若愚一偏頭躲過了。
「若愚小心!」隨著柳雅詩的驚叫,那個尖鼻子又一拳打來。
「揍死他!」不倒翁與剛才磕頭的另一個家伙齊聲叫囂。
面對比自己高出半頭的家伙和吶喊助威的另兩個幫凶,從小就練過「把子」的彭若愚並不怯懦,只見他連閃了幾下後,瞅準機會,一個側身急閃,順勢抓住尖鼻子,一個利索的前背包動作,將其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上。大家都目瞪口呆。
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杰」,而另一個磕頭的瘦子,不知是仗著人多勢眾,還是怕別人罵他老頭的雞0巴——完雄,在尖鼻子到底一愣之後,他就朝彭若愚背後悄悄地模過去。
「啪啪!」誰成想,瘦子的臉上突然挨了兩個響亮的耳光。
「嫂子,你!」瘦子捂著腮幫子哭喪著臉看著因剛才用力過猛而手腕發疼的柳雅詩。
「你們誰敢再動手!」柳雅詩一手捂著流血的臉,一手挨個指著那三個孽障,金剛怒目。
「快,快,快送你嫂子去醫院!快!」見這陣勢,不倒翁好像明白了什麼,考慮到今晚後果的嚴重性,來不及再與那個過路的小子計較,看看柳雅詩那流血的臉,趕緊連同那兩個白菜(白扔的菜)一起,把柳雅詩推進了車里。
「若愚!」柳雅詩從車里伸出手來大聲地喊著,淚流滿面。
「你們是什麼人?」其實,從這三個家伙的表現看,彭若愚已經隱隱約約猜出了柳雅詩與他們的關系,見柳雅詩上車時並沒有抗拒,所以彭若愚也就沒有阻止,但他還是禁不住高聲問了一句。
「我是馬國光!」不倒翁滾進車里,扔出了一句。馬國光?這不倒翁似的家伙就是柳雅詩的老公?看著黑色的奧迪絕塵而去,彭若愚百感交集。
都這個點了,柳雅詩怎麼會突然冒出來?她在干什麼?原本如花似玉的女孩,現在應當更加風姿綽約的少婦、更加端莊高貴的馬副省長的兒媳,怎麼會披頭散發的如此慘不忍睹?喝酒過敏的她,為何酗酒?她臉上如此重的傷,是誰弄的?
這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雅詩你現在過的什麼日子呀?你原來的世界還能找到嗎?
原來的世界啊!彭若愚信步地走著,對柳雅詩揪心的牽掛把他帶回到原來的世界。
在這個「談談戀愛,炒炒小股,看看動漫,跳跳勁舞」混畢業混文憑的時代,「愛情,作為人類永恆的主題」,自然會被廣大的同學永恆地追捧。
然而愛,愛情,在這時代還真的有嗎?彭若愚知道那些打著愛的旗幟放著情的煙霧彈的同學,在樹林里、在酒店里、在出租屋里到底干了什麼!遍地都是的安全套,大學生成為艾滋病高危人群的現實,對這一切的一切做了最好的說明。
瀟灑英俊的輔導員曾對這一切過程,做過一針見血的論斷,他說︰「談戀愛的過程,就是彼此相互佔便宜的過程,女生佔男生的經濟便宜,男生則佔女生的其他便宜……」。
然而,彭若愚可不是想佔女生「其他便宜」的人,這倒不只是因為自己是個窮光蛋,女生在他這里根本無任何經濟便宜可佔,當然還有一個自我感覺極其良好、提起來無比光彩自豪的理由。這個理由就是——「我是一個有濃厚英雄情結的人」!有英雄情結的人,對學生時期談戀愛是不屑一顧的。當年在湖南師範求學的毛澤東就是這樣的人,他與他的好友蔡和森就曾經相約︰不實現理想,絕不結婚!
當然,彭若愚比偉大的毛澤東差點,但為實現遠大理想而不談戀愛的自律,還是給窮光蛋的自己打足了自信的底氣。然而,英雄也是耐不住寂寞的。毛澤東這一生不就娶過好幾個夫人嗎?到了「大三」時期,彭若愚雖然沒有真槍實彈的演練,但也開始悄悄地進行「愛情」的研究了。
校刊上發表的他的《厄洛斯之箭》,就是他那段時間對愛情進行深入研究的心得(不是體會)。關于這篇文章的精彩,前文已有摘錄,感興趣的讀者可以參看第一卷第二十三章。今天,咱要說的,是彭若愚發表了該文之後不久帶來的傳奇愛情。
一天下午,彭若愚正在圖書館看書,忽然發現一個黑影立在他的前面。他抬起頭,哎呀,這麼漂亮的女生!她細高的個頭,穿著一襲白色的緊身連衣裙,如白荷出水,似月夜玉蘭,清秀端莊,婀娜娉婷。彭若愚的眼光和她正注視我的明眸猛然一踫,她就趕緊不好意思地低了一下頭,眉眼間透著脈脈的嬌羞。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徐志摩的詩好像就是為她而寫的。
「彭若愚同學,你好,我叫柳雅詩。打擾你了嗎?」甜甜的聲音像宛轉的琴韻。
「沒有,沒有,沒有……」彭若愚慌忙站起,汗已經從額頭冒了出來。
「咱們出去說話好嗎?」她落落大方的邀請,引來四周同學猛烈的聚光。
從此以後,彭若愚與柳雅詩就開始了浪漫之旅。
校園樹蔭下並肩漫步,湖水旁看魚兒自由自在地嬉戲。他們談柏拉圖,談叔本華,談徐志摩,談席慕容,談顧城,談海子。在一段時間里,兩個追求清靈和雋永的青年,「天真無邪」地在一起走著,談著,暢想著。雖然相互挨得很近,能听到對方的呼吸,能感到彼此身上的熱場,但是,因為「柏拉圖之戀」的嚴肅與神聖,讓他與她的心境一如空中的白雲,極盡幻化舒卷之能事,奇境迭出卻又貌似了無痕跡。
時間是世間最好的饋贈,漸漸地,在輕柔月光下的石椅上,絕塵絕美的柳雅詩終于偎在彭若愚那寬厚溫馨的懷里了。二人一起數天上眨眼的星星,一起猜測**里孤獨的嫦娥沒有愛情的滋潤會是多麼的寂寞和淒涼。
星期天,二人一起外出旅行,一起去游江,一起去爬山。有一次爬山時,柳雅詩不小心崴了腳,寸步難行,彭若愚就背起她,一步一步往上爬。她趴在他背上,悄聲地對他說︰「親愛的,今後不管面對什麼樣的困難,你都要背著我,一起去爬人生的山,好嗎?」「我一定會的!咱們相伴終生,誰也不丟棄誰!」
就這樣,愛的種子終于播在了兩個強烈向往聖潔情感的年輕人的心田里,並迅速地發芽、開花。花團錦簇,絢麗如霞。爛漫的春天張開雙臂向我們奔來,春風鼓蕩在心靈的天空,春意終于釀成濃稠的酒,盡情地滋潤、陶醉著焦渴的心田。
自去省城之後的一個晚上,在圖書室出來後,柳雅詩忽然提議道︰
「若愚,咱們到田野散散步,好嗎?」
「天不早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若愚,你看!」柳雅詩興奮滴指著清澈如洗的天空。
彭若愚順著柳雅詩的手指,仰望天空,此時月牙兒正剛剛升起。一低首,發現兩泓澄澈的山泉已在柳雅詩的那善睞的雙眸中噴涌,與空濛的月光相映照著,正放射出奪人的光輝。
對于一直埋頭于緊張的學習的彭若愚來說,散步也竟然成了一種難求的奢侈品。「那好吧。」彭若愚于是答應了柳雅詩的邀請。
距離校區大約500米遠,東邊有一條大致南北走向的小河,河的東岸,就是一長段順小河波折蜿蜒的小白楊林。白楊林的東邊有一個一看就是經過新村規劃的村莊。整齊劃一的院落西頭,也就是村莊和小樹林之間,有一條窄窄的小路。
此時,香蕉似的月亮已經悄悄地掛在半空了。有了月亮的天空愈加顯得瓦藍和邃遠。星星像剛剛打鬧過的孩子,三五成團,頑皮地眨著眼楮,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象在努力地偷听人間的悄悄話。
事實上,地上的人們也沒有讓星星們失望。這不,在小樹林里,在小樹林南端的豌豆角地頭,散落著一對對正說悄悄話的男女。
如水的月光,靜靜地瀉著,把地上的一切都染上銀白色的清輝。河里升起薄薄的青霧,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的夢。樹林南頭那大片的豌豆角,好像還在開花吧,吐出一陣陣甘芳的清氣,使一種香透了的情感在這溫和明朗的夜色里飄浮。
村里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清脆的吠叫,讓天地之間顯得分外的靜謐,茫然的夜也更是充滿了迷離的夢想。在被誘惑的月色緊緊包裹著的男女,此時心靈不禁顫動起來,產生了強烈擁抱的熱望。
這真是一個絕妙的世界!
彭若愚那因拼命地學習而造成的緊張和疲憊,一下子全被這月色舒緩了,溶化了。而此時,柳雅詩正像小鳥一樣,緊緊地依著彭若愚的身子,實在是依得太緊了,彭若愚分明感覺到她**的觸動、韌勁和溫熱。
美色、美景、美女,真是太有情調太讓人舒爽了!
彭若愚像陶淵明庭下獨酌一般,細細地品味著享受著這醉人的一切。柳雅詩也好像極其珍惜二人在學校利這最後日子,他們誰也不談學習誰也不談找工作的艱難,因為他們誰都唯恐褻瀆了眼前上天賜予的美景和美意。
然而,一年來相處相愛的美妙卻自然地像泉水一樣汩汩地流淌出來。那是一段段美麗的記憶,那是一杯杯醉人的美酒,那是一眼眼沁心的甘泉。他與她都動情地訴說著,深情地回味著。一種摯愛的情感漸漸加溫,開始像甘霖滋潤著彼此的心田,繼而像洪水在全身澎湃泛濫起來。
他們緊緊地相擁,忘乎一切地親吻。濃濃的月色把我們完全吞噬了。
看到此景,彭若愚相信莫泊桑筆下的那位馬理尼央長老一定還會說︰「上帝也許是為了用理想世界掩護人類的愛情,才造了這種月亮。」
然而,人類的愛情只有這種月亮的掩護是不夠的。半個小時後,這對**飛揚的青年男女已經來到了柳雅詩那溫馨舒適的臥室里了。
「雅詩,雅詩」彭若愚像瘋了一樣抱著她,親著她。
「若愚哥——」本就輕盈的柳雅詩此時更加的柔如無骨,雙眼雲遮水繞,臉頰潮紅陣陣。
二人像一對糾纏的蛇,撕咬著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