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了不給你們看,你們硬是要看。」一個清朗的少年聲音傳來,門口一少年一身白袍,連衣帽遮住眼楮鼻子,露出薄薄的雙唇勾出一個嘲諷的笑意,「還用了金針三烜的大手筆,勾起人家傷心事,逼得人家現在昏倒了,你們就滿意了。」
三位都過了金丹期的高手面面相覷,又看了看躺在地上,臉上掛著淚痕,而藍色布衣月復部處一片刺目鮮血的蘇筱落,想來似乎是有點過分,均是沒有開口否認。
剛才想看看她的情況,一來是好奇不癲口口聲聲稱為徒弟,而對方拒不承認的女娃到底如何,二來是因為一出手便是海棠聚靈,迷人醉,自然會有興趣,三來嘛,這小姑娘笑容甜,又有禮貌,不計代價就拿出海棠聚靈,讓人心有好感,為她算算前途是對她的恩賜,多少人想求無名氏看還沒得看呢。
當然不癲和元康還有一些私人原因。
「雲魄,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不癲臉皮最厚,開口打破了沉默,目光緊緊隨著雲魄,看著他抱起蘇筱落,坐到榻上,「這隱氣的功夫又精進了,我們三個都沒察覺出呢。」
「你們三個一心在這小姑娘身上,哪兒察覺得出。」雲魄微微一笑,手放在蘇筱落尚且平平的胸口,一點點輸入細緩的靈氣。
「她沒有丹田,靈氣沒用的。」無名氏開口了,袖子一抖,手中多了個白瓷小瓶,「接著,給她服下,一盞茶後自然會醒。」
「八荒五行困靈鎖沒有破解之法嗎?」。雲魄接過白瓷瓶,打開倒出一粒朱紅的藥丸,一邊往蘇筱落口中塞,一邊問道,「不癲這徒弟我有摻和的份兒,讓他起了這心思,現在又沒法收這徒弟,著實可惜。」
「雲魄,你活的時間短不曉得這八荒五行困靈鎖的厲害。」不癲解釋道,那「活的時間短」五個字咬字特別清晰,「這鎖只在上古傳聞中記載過,是用來封鎖已經飛升成仙的修仙者的,別說解法,連封的方法都未必有人知道。也不知道這小女娃的父母是何方神聖。」
「解法倒是有,宗主手上有一本上古殘卷,我有幸看過一眼,里面記載了這種封印,是有解的。」元康補充道,「不過只是殘卷,解法只有一半。」
「就算有全部也不行。」無名氏這才開口,又掃了掃雲魄懷中的蘇筱落,「她這困靈鎖不是平常的,像是……像是用了什麼旁門左道的法子來代替了一些原本封印需要的東西,造成的封鎖效果卻比普通的困靈鎖強上數倍。」
又是一陣沉默。
「只怕有問題的不止丹田吧。」半晌雲魄再次開口,手指輕輕點了點蘇筱落的眉心,「食指連接眉心的金絲為何斷掉?」
「眉心也有封印。」無名氏皺起眉頭回答,「封印者並非人,且修為只怕跟我不相上下,金針三烜探不到,我險些被反噬。」
「非人?」雲魄突然露出一個笑容,「是魔還是妖?」
「應該是魔。」
一陣沉默,所有人注視著雲魄懷中小小的身體,一個普普通通年僅十歲的雜役,怎麼會……?
「唉——」不癲夸張的嘆了一口氣,「收個徒弟怎麼就這麼難呢!無名,你的清風明月是怎麼收的,多听話的兩徒兒,不像我家那姓殷的徒兒怎麼就這麼難相處呢,我當初怎會收他的?」
「……痛……媽媽,不要……」這邊不癲抱怨著,蘇筱落已經有了反應,迷糊中似乎又回到了實行封印的那一刻,口中喃喃道,「筱落听話找妖怪,不要封肚臍,筱落痛……」
「別怕。」雲魄的心似乎被什麼牽動了一下,他緊了緊摟著蘇筱落的雙手,輕輕拍著她,柔聲安慰,「別怕。」
「別怕」兩個字鑽入蘇筱落的耳朵,把她從夢魘中拉了出來,沒有冰冷的地板,身體感受到的是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她眼皮微跳,睜開了眼楮,一瞬間仿佛回到了穿越前的那個夜晚。
同樣的連帽白袍,同樣的話語,同樣的輕拍,薄薄的嘴唇掛著叫人安心的微笑,不同的是,這一回,沒有業火百鬼,蘇筱落沒有即將死去,而是剛剛醒來。
她盯著那嘴唇看了許久,著魔似的伸出手臂,就這麼輕輕拉掉了白袍的帽子,定定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臉。
視覺有種被沖擊的感覺,這是怎樣的俊美啊?窮盡蘇筱落所有的想象,她的腦海中也沒構造出過如此俊美的面龐,挺拔俊秀的鼻子,恰到好處,玫色的薄唇,性感誘人,臉頰消瘦,輪廓完美,如同漫畫里的少年一般。而那一雙烏黑的眼楮,正看著她,目光柔和,叫她的心砰然而跳。
「咳咳咳……」不癲夸張的聲音響起,打斷了蘇筱落的欣賞,「現在,感覺怎麼樣?」
蘇筱落雙手一撐,動作利落的躍下了雲魄的懷抱,站在地上,深吐一口氣,吐出剛才的夢魘,也吐出雲魄那張臉帶來的沖擊。
「沒事了。」蘇筱落燦爛微笑,眉心和肚臍都不痛了,如果沒有衣服上的血跡,剛才的那些事情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對于丹田被封的事實,她早就知道,剛才不過是被無名氏那句「誰這麼狠心」給刺激了一下而已。
「真的?」不癲問了一句,張開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對了,老伯伯,這個給你。」蘇筱落知道不癲那欲言又止的內容是什麼,她不能練氣,他當然沒有收她為徒的必要了,她從儲物囊中拿出乾坤一擲,遞給不癲,又模出了長成的還魂草,「還有,還魂草先給你一顆,這是長成的,另外兩個還沒長好,長好了我想辦法給你。還有一件事情,想請老伯伯答應。」
這小女娃,倒能看出人心,還能這樣不懂聲色的以歸還東西給他台階下。不癲若有所思的接過乾坤一擲和還魂草,一邊把玩著籃球大小棕色草編鏤空狀的乾坤一投,一邊問道︰「什麼事。」
「啊,就是這個……這個儲物囊,我很喜歡……非常非常喜歡,可不可以……」蘇筱落想著怎麼說比較好,如果提起剛才的海棠聚靈,會不會給這老伯伯以挾恩圖報的感覺啊?
「給你好了,就當做海棠聚靈的交換。」不癲抿著嘴應道,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蘇筱落,似乎在做什麼思想斗爭。
「謝謝老伯伯。」蘇筱落點點頭,然後轉回身對無名氏和元康躬身,「也謝謝無名氏前輩幫我診脈,至少我知道封印我的東西是什麼。還有,謝謝元康真人,謝謝……雲魄……公子。」
蘇筱落來自現代,對于雲魄這樣不算前輩有沒有名號的,只能稱了公子,沒想到卻逗得雲魄抿嘴一笑,這一笑引了蘇筱落的心又是一陣劇烈的跳。
「謝我什麼?我又沒給你什麼東西,又沒幫你。」元康真人很有興致的問道,「而且,那天在竹林還出言傷你,你不是挺憤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