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斐義正嚴辭地說︰「小芸,如果你被抓住了,千萬不要說出我們藏書的地方。」
楚芸如臨大敵,因為過度緊張,手腳發抖,不過她卻咬牙切齒地說︰「死也不說!」
三人從小一塊長大,蘇斐對楚芸的性情最是清楚,最擔心的也是這個反應有點遲鈍的姐妹。
蘇斐為楚芸打氣︰「小芸你不用害怕,被他們抓了也不要緊,反正你還差三個月才滿十八歲。他們抓到你,也只能關幾天就得放出來。大不了就在派出所蹲幾天,我們又不是沒蹲過。」
听起來,她們好像是慣犯,而且沒有絲毫的悔過之心。
楚芸一字一頓︰「蘇斐你不要擔心我,我不會被他們抓到的,我向小姑保證過。」
此時,兩名城管已經到了二十步開外。
「好吧,隨機應變,自己多保重!跑!」
話音剛落,蘇斐就往許青山相反的方向亡命般奔逃。
而楚芸腿腳顫抖不止,看著蘇斐引開其中一名城管,眼看著另一名城管向自己走近,她的雙腳仿佛被釘在地上,走不動了。
城管走到楚芸面前,十分納悶地問了一句︰「你怎麼不跑呀?」
楚芸的反應,讓這個城管覺得好笑。城管料想以這個文弱女孩的腳力,無論如何都跑不過自己,並不急著抓捕。
一語驚醒夢中人,楚芸撒腿向後跑開。然而,她慌不擇路,竟然竄到地下鐵的一道上行自動樓梯!
「奇怪,我怎麼下不去啊?」楚芸喃喃自語,急得大汗,她踏出的步子被電梯抵消,走了半天沒能走出多遠。
城管大叔不慌不忙,雙手叉腰站在樓梯口,以逸待勞,望著困在自動樓梯上的楚芸,忍俊不禁。他並不是非要抓住楚芸不可,工作無聊,剛吃過晚餐,不適宜跑動,逮到一個妨礙治安的人,也得裝模做樣一番,免得讓人舉報不管事。
楚芸樣貌清新不俗,氣質過人,長相乖巧討人喜歡,旁邊上上下下的行人也都看著楚芸,為她著急。
未幾,楚芸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回頭一看,城管大叔就站在自己身後,更是吃急。不知從何得來一股好腳力,楚芸腿下生風,居然被她突破電梯上行阻礙,下得樓梯,成功月兌逃。
「咦!」城管大叔很驚訝,笑著乘下行電梯追了下去。
待他趕到地下,楚芸已經刷卡通往地下負二層的候車區。事實上,負一層非常擁擠,城管不一定能夠找到她。楚芸完全可以乘亂從其他的出口逃離,她卻傻乎乎地花冤枉錢跑去樓下坐地鐵,以為只有這樣才能月兌身。
城管接近閘門時,莫名其妙地滑倒在地,摔得極慘,痛得齜牙咧嘴。他從地上踉蹌爬起後,手持警棍,沖周遭的旅客大吼︰「誰干的?」
「啊!」此人再次慘叫了一聲。
旁邊有細心的旅客听見一個類似于敲木魚的聲響,卻沒能看到那個可疑的棒槌,覺得奇怪,不由得多看了城管大叔一眼。
城管大叔面色駭然,滿懷戒備,一手捂著腦袋轉過身,一手握著一根木制警棍,環視周遭,搜尋可疑之人,大聲喊叫︰「是誰用棍子打我?出來!給我出來!」
方圓三丈,除了他,哪有人隨身攜帶棍棒?
城管大叔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狀若瘋癲,令人費解,仿佛有個隱形人與他過不去。附近,有個旅客用廣東話罵他一句神經病。
而此時,地下鐵已經到站,楚芸擔心城管大叔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不得已鑽進了車廂,尋得一個角落位置貼牆坐下,盯著門口,提心吊膽,緊張兮兮。
直到地鐵啟動,仍未見到城管大叔,楚芸方才稍稍放松警惕,長吁了一口氣。
少時,蘇斐和許青山相繼發來只有他們三個人才能看懂的暗語短信,詢問楚芸的處境、是否無恙。得知蘇斐和許青山平安月兌險,楚芸展顏笑起,告知他二人自己的情況。
三人約好踫頭的地點,確定見面的時間。
車廂很安靜,楚芸擔心手機鈴聲妨礙周圍的乘客,于是把手機模式設為靜音握在手里。
地下鐵在廣州城的高樓大廈底部穿梭,車廂里有涼爽的冷氣。楚芸慶幸自己逃月兌一劫,心里十分舒坦,輕松無比。
一時困意來襲,楚芸雙手靠在護欄上枕著腦袋,居然在這種公共場合迷迷忽忽地睡去,無視任何潛在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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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楚芸沒有現身踫頭的街角,而且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兩個多小時。蘇斐和許青山等得不耐煩,同時也擔心起楚芸,懷疑她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心急火燎,無法安寧。
蘇斐和許青山一刻不停地撥打楚芸的手機號碼,卻無回應。
蘇斐急得跳腳︰「青山,這下怎麼辦啊?」
許青山安慰蘇斐,說︰「沒事的,你也知道小芸她,常常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隔一陣子又恢復正常。地下鐵很復雜,小芸在里面會分不清東西南北,這次可能是路痴癥發作,小芸她迷了路吧。我們耐心點,再等等看。」
「可是,小芸怎麼不接電話啊?」
「也許是她的手機沒電了。」
姐妹情深,蘇斐淡定不下來︰「怎麼可能?如果沒電,會提示關機的呀!如果她踫到了壞人,可怎麼辦啊?」
「這……」
蘇斐皺眉說道︰「干脆我們先把這車書拉回家,告訴小姑,多叫些人,一起去地下鐵找小雲,你覺得怎樣?」
許青山點頭同意︰「行,上車!」
蘇斐跳上車箱,許青山狂踩踏板,騎著三輪車駛入車行道,流星趕月似地趕往沙貝海岸邊的住處,其速度令眾多電動車望塵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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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地鐵的末班車多是晚上十一點左右。
臨近午夜,乘客越來越少,車廂顯得極為空蕩。
十一點過後,楚芸所在的車廂里,擁擠的乘客陸陸續續地離去。最後僅剩她一人,而她卻睡得正酣,不醒人事,和雷打不動的小姑有得一拼。
孰不知,楚芸已經隨地下鐵繞廣州城來回轉了三五圈。所幸,她這一路,並未遇到壞人輕薄,也沒發生什麼麻煩事。
下一站是終點站,這輛地下鐵即將結束它一天的奔波。
不過此時,卻有一些肉眼可辨的異變在少女楚芸的身上發生,毛骨悚然。
車廂里的燈光突然一陣閃爍不定,加重了陰森恐怖的氣氛,令人不寒而栗。
坐椅上,楚芸沉睡不醒,她的長發莫名其妙地變短,淡眉漸濃漸長,柔美清新的臉龐慢慢變得稜角分明,喉結突出。而且,四肢也在生長,手指關節逐漸明顯,全身骨骼響起輕微的爆粟之聲,匪夷所思!
當地下鐵到了終點,楚芸已經是另一副模樣。整個人月兌胎換骨,容貌雖然與先前有幾分相似,卻已經易變為一個妖美少年!
驀然,這少年睜開雙目,亮出一對洞若觀火的眸子。目光犀利如實物利箭一般,可穿透人心,邪意森森,不能與之對視,車廂里的溫度亦為之降下幾度。
少年緩慢坐直,掃視四周,打量著地下鐵里的一切,一頭霧水。少年臉色茫然困惑,就像那初生的孩童,不經人事;又或者是沉睡多年,于此時大夢初醒,恍如隔世。
世上的一切,對這個少年來說,十分佰生。
少年並不急著站起來亂動,他一邊查探周圍的環境,一邊默默思索、回憶。
良久後,少年整理了思緒,閉上雙眸,神色逐漸恢復平靜,淡定自若。
地下鐵各節車廂的燈光逐排熄滅。
黑暗中,少年再次睜開那雙可怕的眼楮,冷漠的臉上帶著一絲猙獰,發出一聲聞之悚然的冷笑,似嘲笑,似挑釁,不可一世。
「我是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