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賈璉兄弟二人邊喝酒邊聊天,借此機會,賈璉听說了許多從前不知道的事情,更听說賈母曾經要將迎春許人,賈璉更是震驚。只听賈珍說道︰「老祖宗看中的便是如今的義親王龍,三年前老祖宗曾讓我送了迎兒的庚帖去義王府。」賈璉忙道︰「那義親王早在六七年前便已娶王妃,世子都有了兩個,送了迎兒去難道是做側妃嗎?」
賈珍冷笑道︰「你糊涂,若是為側還用悄悄的,不過是送過去當個侍妾罷了。」賈璉急道︰「珍大哥此話當真,老祖宗真的讓迎兒做妾?迎兒的母親雖從前是個妾室,後來也扶了做正室夫人的,也是個嫡女啊。」
賈珍道︰「難道為兄還匡你不成,你信就是,為兄絕不騙你。」賈璉道︰「是義親王拒絕了嗎?」賈珍點頭道︰「確實如此,大老爺將迎妹妹許給孫姑爺,再怎麼不濟還是個正室夫人呢,你說老祖宗怪罪大老爺,難道給義親王為妾還比一個將軍的正室夫人尊貴嗎?」
賈璉仍不敢全信道︰「許不是因為這個,大哥沒瞧見迎兒身上的傷,那可真是孫紹祖打的呢。」
賈珍道︰「這是十幾年前的事,孫姑爺的父親曾與大老爺同朝為官,彼此來往很多,後遭人嫉妒被奏上一本,免了官罷了職,孫姑爺幼時家道坎坷,孫父去世之後因想參加科考曾求助于大老爺,大老爺不幫忙不說,反而將孫姑爺送進官府,孫姑爺一氣之下出了牢獄方才棄文習武,投入軍營,出生入死的做到四品,對迎妹妹這樣怕是報當年之仇。」
賈璉道︰「大哥既然如此明白,何不早為四妹妹選婿,早日定下婚事,若是四妹妹到了婚配之日,老祖宗硬是做主婚事,大哥于情于理都不能攔阻。」
賈珍微微一笑道︰「雖是老祖宗,可也總越不過我這個族長去,你瞧著吧,我必給惜兒選一中意之人。」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兄弟二人邊喝邊聊,不知不覺的天都晚了。
賈璉喝的有些醉意,賈珍便命身邊伺候的奴才們扶著二爺回了榮府中,鳳姐彼時正在賈母房中湊趣,听得賈璉回來,便想回家去,又不好馬上就走,只在賈母身邊陪著,過了許久平兒見鳳姐也未回來,知道鳳姐許是不便回來,便親自走來只說有事要回,賈母便命鳳姐回去,鳳姐忙告了罪回了自已的院子。
丫頭們掀起簾子,鳳姐扶著平兒進了內室,方一進房,便聞到一股極濃的酒味,細看時,賈璉已經和衣躺在床上睡了,平兒忙幫著鳳姐把賈璉的大衣服月兌掉,復又蓋上被子,平兒早吩咐了丫頭們去煮了醒酒湯端過來,只見鳳姐正在床邊守著賈璉。
平兒因道︰「女乃女乃累了一天,在榻上歇歇腿,二爺這里奴婢看著?」鳳姐略搖搖頭道︰「我不累,你也坐下咱們兩個說說話。」平兒只在鳳姐身邊側坐,輕輕的給鳳姐捶著肩膀。
鳳姐一臉愁容道「自從還國庫欠款一事出來,我這心里一直都不靜,雖說二爺沒欠款,可咱們府中一百多萬兩呢,如今已是寅吃卯糧,這許多銀子卻上哪找去?」平兒道︰「原來女乃女乃是為這個,大老爺五十萬,二老爺八十萬,將來就是追急了,自有兩邊府里還,難道還從公中出嗎,咱們公帳上還不到五萬兩呢。」
鳳姐苦笑道︰「你個傻丫頭,便不從公中出,大老爺那邊難道咱們能不管嗎?」
平兒方明白過來原來鳳姐已經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心中也為鳳姐感到心疼,又道︰「女乃女乃的嫁妝也變賣了許多,便是給大老爺還帳最多不過幾萬兩罷了,二爺一個五品的同知能有什麼錢,還不是靠女乃女乃平日偷偷的經營,況且便真的還不上,還有老太太的體幾呢。」鳳姐復又點點頭道︰「倒是你比我明白的多,我只怕到時拿不出錢來,大老爺又拿著咱們二爺出氣罷了。」
賈璉卻醒了,听了鳳姐的話心中感動,心道鳳姐確實是個賢惠能干的妻子,除了嫉妒些,別的錯處還真是挑不出來,眼角微有些濕潤,又听平兒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咱們就是沒有錢,大老爺還要來搜不曾。」
鳳姐道︰「這句話用在別的父親身上自是如此,咱們老爺,哼!你瞧著二姑娘如今在孫家那般受苦,大老爺可管過不曾,原來二姑娘在京城時,好歹些許日子還能見上一面,如今隨孫姑爺去了邊關,連見面都難,你可听得老爺過問一句,這也是親生父親呢,還不如大太太,雖不是親生母親,知道二姑娘在孫家受罪,還給了我五百兩銀子給二姑娘送去花銷呢。」
平兒安慰著鳳姐道︰「女乃女乃別難過了,平日里就是操心太多,若是能好好保養著身子,早就有個哥兒了,等二姑娘回京城,咱們回了老祖宗接回來住著,老祖宗必是願意的,就是二爺的事也不必著急,到時求求老祖宗就是了。」
鳳姐心中也同意平兒的話,又道︰「老祖宗倒是真心疼愛這些孫子孫女們,前兒提起二姑娘在孫家挨打的事,又在我面前把大老爺罵了一頓,還說探丫頭的婚事可不能如此草率,必得打听門弟家世方可許配,又說如今幾個王府只有東平王府,北靜王府側妃有空缺,有機會要領著三姑娘走動走動才好。」
平兒又道︰「三姑娘一向高傲,就算是王府做側妃也不會答應。」
鳳姐苦笑道︰「自古婚姻,全憑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姑娘哪能自已做主,二老爺一向順著老太太,三姑娘的婚事自然是由老太太做主。」
平兒笑道︰「若是這樣,寶姑娘還見天的往怡紅院跑,也不知圖個什麼,老太太從來都不待見她,一心只想把林姑娘配給寶玉,寶姑娘這不是白忙嗎?」
鳳姐道︰「三姑娘是庶出,又不是太太養的,哪能和寶玉相提並論,寶玉的婚事還要宮里的娘娘點頭才行呢。」
平兒恍然大悟,元妃娘娘最掛念的就是這個幼弟,哪能任寶玉的婚事草率呢。
賈璉一直是側身躺著,自听了賈珍的話,又回憶了以往的一些細節,許多事終于對了景,心中對賈母的老奸巨猾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听著鳳姐和平兒對賈母及其信任,心中想著賈母心計頗深,老爺們都和理親王爺交好,將迎春許給義親王自是希望能和義親王府的關系更近一層,若有兩家王府扶持,賈家的地位自然牢不可破,父親將迎春許給孫家,也未必不是想透過孫紹祖攀上忠順王若有忠順王的提攜,比跟著理親王可有前途多了。
鳳姐見賈璉的身子動了動,忙起身看,卻見賈璉早已醒了,忙將賈璉扶著坐起來,平兒早端了醒酒湯過來,賈璉喝了幾口,笑著對鳳姐道︰「難為你了,我睡著,卻讓你守著我受累。」
鳳姐不言語,只拿著帕子為賈璉擦拭嘴角汁液,平兒接過空碗道︰「二爺有這心,也不枉女乃女乃待你的一片情意了。」鳳姐略紅了臉道︰「小蹄子,累了一天了,還不快歇歇去,又嚼什麼咀。」平兒輕笑著去外間備好了茶水端進來,又給二人福了一福,方退下了。
賈璉見平兒出去關了門,便拉起鳳姐的手,眼楮只是定定的看著鳳姐,只見鳳姐嬌女敕豐盈,略低著頭,真正的撩人心懷,一把拉進懷里抱著,輕輕地道︰「我的鳳兒可真是個絕色,我今兒才明白,原來你對我最好。」鳳姐微微抬起頭,笑道︰「二爺醉了,今兒個是怎麼了,發這樣的感慨?」
賈璉輕輕吻上鳳姐的俏臉道︰「也沒什麼,早點歇著吧,你也累了一天,咱們也該有個兒子才好。」說著便要幫鳳姐月兌衣服,鳳姐握住賈璉的手,淚光盈盈,賈璉忙道︰「怎麼哭了,今兒個有什麼不順心的事?二太太又說你什麼了?」
鳳姐搖搖頭,又道︰「二爺還真是知道我的心意呢,我也想早早的給二爺生個兒子才好,咱們身邊只有巧姐一人也單了些。」
賈璉看著平日里厲害的鳳姐此時竟有些小兒女之態,心下更癢,便摟了鳳姐上床,大手一揮,床帳早落了下來,一時里一陣陣男人的喘息聲,女人的嬌吟聲此起彼伏,彼時二人皆心滿意足。
鳳姐躺在賈璉的臂彎里,眷戀的眼神只落在賈璉的面容之上,賈璉閉著眼,似乎感覺到了這種注視,收緊了臂膀,大手輕輕的摩挲著鳳姐光潔的後背,暗啞著聲音問道︰「鳳兒有心事?」
鳳姐微微點頭「二爺倒是明白我的心,大老爺虧空的銀子你倒是怎麼想的?」賈璉嘆了口氣道︰「即來之則安之吧,大老爺若是讓我替他還債,少不得要拿出些才行,少了父親不會信的,多了你又白辛苦,近幾日你將家里的值錢的東西往外轉移些,咱們少說也要給大老爺七、八萬兩,若是朝廷不用還就好了。」
鳳姐道︰「我怎麼听說已經有還上欠款的官員了。」賈璉道︰「那不過是四品以下的幾個官員罷了,三品以上的,真正欠款的大戶沒有一戶歸還的,大家都在瞧著朝廷怎麼對理親王呢。」鳳姐道︰「理親王可是皇上的親弟弟,先帝的小兒子,難道忠順王還能硬逼他佷子還債不成,少不得就免了。」
賈璉笑道︰「忠順王若是那麼好說話個人,寶玉還能挨那次打?」鳳姐輕輕點頭,忠順王從來說話都是板上釘釘的,誰不要命了,敢反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