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蒼竹林暮,吾亦知所投。西峰下微雨,向曉白雲收。夏日炎炎,雖已過未時但仍是烈日炎炎。我準備去看看郝梅的婆婆,她既然臨刑前已經把她婆婆托付于我,可見家中應是沒有什麼親人了。
我找了個借口出來,香雲此時正在河邊洗衣服吧。我擦了擦流在臉頰的汗水,加緊趕路。心想著這樣出入太不方便了,我該買兩匹馬來騎才好。因為剛下過雨,路上泥濘不堪。我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突然發現在這平日幾乎每人出入的地方,路上怎麼多了些雜亂的馬蹄印。
我仔細察看了一番,斷定這是昨夜留下的馬蹄痕。我不知道這里附近難道還住著其他人嗎?我心中不禁對香雲起了疑心,她一直以來都是偷偷離開,然後偷偷回去,那她到底都是跟什麼人見面呢,難道與這騎馬之人有關。想到這里,我決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
梅子黃時日日晴,小溪泛盡卻山行。終于來到了熙熙攘攘的街市上,我買了一些松軟的糕點,阿婆年事已高,吃硬的消化不好。我雇了輛馬車就前往李姓家了。
見我來到,李氏趕緊迎上來,笑逐顏開,上前迎道︰「小姐來了,快請,快請。」
我瞥了她一眼,看不出她的虛情假意。便問道「阿婆可好?」
「好,很好。只是……」看她露出一絲為難之色。
見她露出為難之色,好像有什麼話難以啟齒。「說吧,只是什麼?」我看著她問。隱約覺得有點不妙。難道是阿婆出了什麼事。
李氏,听我口氣很硬也不好隱瞞了。「只是近來吃飯不多,一日三餐所食也就一餐的量。」她的額頭直冒汗,不知道是天太熱了,還是顧忌著什麼。
「可是你飯菜不夠好?」我冷冷問道。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我面前,臉色煞白。「小姐,府上上上下下的人,無一人不對老夫人盡心照顧啊,飯菜那都是讓廚子特地調做的。奴才們沒人敢委屈老夫人啊。」
「起來吧。」說完,我徑直走到阿婆的房間。一推門有一股淡淡花香撲面而來,房間里收拾的干淨。這間房子采光較好,房間里也撒滿了陽光的味道。讓人感覺很舒適。
听到我的聲音,阿婆扶了紗帳想起來。看她的被褥干淨,錦緞花紋,柔軟輕薄。她的發髻高高挽起,打理的整齊。原本看起來滄桑的臉看起來也有光澤了。
看到這樣我懸著的一顆心落下了。「阿婆,近日來可好?為何吃飯不多呢,是不是她們對你不好?」我看著她空洞的眼神問道。
她拉著我的手,說道︰「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別責怪她們了,她們對我都不錯,就是人老了,能吃也吃不了多少了。」她那空洞的眼神依舊看著遠方。嘴角掛著微笑。
「那就好,生怕她們是做樣子給我看。」我看環顧四周,看看有沒有造假的痕跡。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自然,不像是剛剛刻意打掃的。
我看著這個平和的老人,歲月在她的臉上雕琢了滄桑的印記。她班駁的白發,那深陷的皺紋。不知道她的故事,不知道為何郝梅為何會刺殺十阿哥。這一切的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為何面對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靜,難道她家里真的沒有其他人了嗎?見到她我的腦海里就閃現出一連串的問號。
「阿婆若有什麼要求,就盡管跟我說,雖說我和郝梅只是朋友,但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她不能在身邊照顧你,那我也要照顧好你。」我輕輕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端至她的手邊。
她接過茶押了一口,長嘆了一口氣。好像下定決心想要說什麼似的,但是她的嘴唇動了動卻始終沒說出來。
窗外斜陽點點,落日余輝照近了房間。「小姐,是哪里人啊,你和那日的公子出身定不是尋常人家吧。」
她這一問我才想起,我還從來沒和她提起過我的事,她都不了解我,那她怎麼會信任我呢。
「我本是進宮選秀女的,但是因為突發急癥,沒選成就出宮了。那日的公子是我在京城的朋友,家境也算不錯。」我簡單的描述了一下自己。我沒告訴他那日背她出來的人,是個皇子。我想如果她知道了定不會相信吧。一個皇子把她給背出了荒廟。
听了我的話,她的臉上並未表露出什麼,仍是淡淡微笑著。無從知曉她到底在想什麼,因為她的眼楮一直就是那樣空洞的看著遠方。
「小姐,是個好人呢,只是你管了我這老婆子怕會惹禍上身,可不知郝梅的朋友是什麼身份,又是得了什麼急癥離開啊?」她模索著又喝了一口茶,然後就將茶杯捧在手上,手放在腿上。
幸虧我反應還算靈敏,雖然騙人不好,但善意的謊言還是會被原諒的。「啊,郝梅的朋友是個商人,得了什麼急癥當時也不是很確定,但看他們那樣子肯定病的很重,所以才急著去尋醫啊。」我看著她回道。她虧是看不見,若是看得見定能看出我在撒謊。
「小姐,可知道最近外面有發生什麼事嗎?這家里的人,什麼都不說,問什麼都不知道。」她有點無奈的說道。她看起來有點焦急。像是想要知道點什麼。
這個老人絕對不是普通人,總覺的她行事小心又充滿智慧,可我總覺的她有事瞞著我,什麼事呢,她是明史案的相關人已經毫無疑問了,郝梅已經走了。除了郝梅難道還有其他的事。她到底在關心些什麼呢,她想知道什麼。
「阿婆,現在外面的確也沒听說發生什麼事啊。現在國泰民安還能發生什麼事呢。」
「國泰民安,可是也听說了不少小人,造謠生事陷害忠良啊。有多少人妻離子散,蒙受不白之冤。」說道這些她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她雙手緊緊握著杯子。臉上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阿婆。」我上前輕輕捂住她的嘴,生怕被外面的人听了去。雖然這里都是九阿哥的手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給九阿哥惹來是非。我跑去窗邊看了看外面沒人。
「阿婆,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人多最雜。有些事我們心里知道就好了,不要說出來,給無辜的人招來災禍。」我輕輕說道。
死者已矣,生者常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