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謀略 第022章 燕西往事

作者 ︰ 容諾

安然這才警醒起來,是呀,羽墨有著如此強大的‘暗魂’組織,他可以將棋子安插到沐楓的床頭邊上,沐楓是根本不可能屈囚得了他的。難怪沐楓雖將他困于此,卻從不敢輕舉妄動,原來他還真的是忌諱羽墨後邊的力量。她笑著回道︰「其實心里非常非常的想知道,但如果你不方便告訴我,我也不會多問的。因為,畢竟每個人都有著一段沉甸甸的過往,這個過往或許只能永遠鎖在心里,或許只有遇到對的人時才能相告。」

羽墨沉默了片刻,轉過身來,認真的看著她,回道︰「是的,沒錯。今晚,墨已感到遇到了一個‘對’了的人。」

「公子……」安然沒想到他會如此說,感動得鼻尖陣陣發酸,走上前將他扶到床榻上坐下,哽咽的說道︰「安然替你按腿兒,這樣會好睡些。」

羽墨輕輕的捉住她還殘留有墨汁的髒手兒,搖了搖頭,緩聲說道︰「墨出身在一個帝皇之家,從記事起,便目睹了眾多殺虜。賢德五年,瑞王叛逆,父皇便當著眾朝臣的面,斬殺了與他一母同胞的兄弟。父皇當日領著我,踏著叔父的血跡,要我牢牢記住,要想統治好一個國家,這就是法則,不是你死便是他亡。」

安然打了個寒顫,她仿佛看到幼小的羽墨,戰戰驚驚的被帶到那個飄零著血腥的刑場,鮮紅的血液染濕了他白裳的情景。這哪里是培養一代帝皇,簡直就是莫大的摧殘!沒想到自小錦衣玉食的他,竟然是在這種情形下長成的,她緊緊的抓住他的手,同情的說道︰「你小時候一定過得很辛苦……」

羽墨拍了拍她的手背,緩了一口氣,又說道︰「賢德七年,西凌與庸國發生戰役,兵卒死傷近十萬,百姓流離失所。這場戰役雖打得艱辛,但西凌最後還是奪得了勝利,沐楓也是在那個時候到燕西做了質子。我們倆相逢恨晚,夜湖泛舟、湖上采荷,做盡了身為皇子不可為之事,我們還許下誓言,到統治國家的那一日,決不再讓戰火重起,要讓百姓過上富貴安然的日子。可一場狩獵,我失去了一條腿,他卻失去了一顆心。成了庸國新帝的沐楓,將戰火的茅頭直指向西凌,目的卻是要一洗當年之辱。」

「不止如此,他要以西凌為墊腳石,一統神州大地。」安然接口說道。

「你對他很了解!」羽墨藍眸凝著她,似笑非笑。

「沒有沒有,只不過有一晚,我在西風林內遇到他,一語道破他的雄心壯志,這才被他親點成了‘間細’的。」安然慚愧的說道。

誰知,羽墨的舌頭又開始毒辣起來,很是‘惋惜’的說道︰「沐楓既識得你的才學,還舍得將你送給我,看來他對你不僅僅是器重那麼簡單了。」

安然惱道︰「公子還在懷疑安然對你的真心嗎?」

「難道不是嗎?正陽殿之上,他可是使出了一箭雙雕之計。」羽墨語氣又復冰寒起來。

「是的,沒錯,他讓人打我,害得你喝下毒酒,但並不出于我真心。」安然急辯道。

藍眸里又重新復熾出懷疑之色︰「那你的真心是什麼?」

這人是不是變態啊,剛才還聲色並茂的講過往給自己听,不就是為了改善關系嗎?而現在又再度懷疑她,一口氣立刻堵上心頭,安然難受的問道︰「你不會懷疑他今晚那樣對我是做秀給你看吧?」

「沐楓身為帝皇,卻滿腔才情,我想不出你拒絕他的任何理由。」羽墨話說得悠閑,但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竟有一股酸味兒在里面。

安然听了,笑笑,也學著他的口吻,悠閑的回他︰「其實非常簡單,我的想法很單純,他要一統天下,而我卻看了太多戰爭片,全是斷胳膊斷腿的,太倒胃口,所以就不想幫他。而現在,我貌似也選錯了主人?你和他不也一樣,說什麼決不再讓戰火重起,自己不也組建了強悍的‘暗魂’,為的不也是要一統天下嗎?得了,羽墨公子,床我已經鋪好了,本姑娘也累了,陪吃、不陪睡,更不陪嘮嗑!」

安然轉身就要離開,卻被他從後邊攔腰抱住,安然想分開他緊束住腰的手,身體卻被他扳了過來,他語氣低沉的說道︰「不,安然,你錯了。」

安然不管不休的一骨腦將怨氣全倒了出來︰「我沒說錯,從古到今,你們男人有幾個不想稱霸天下的。可統一天下必須要建立在亂世中,要像當年的秦始皇、劉邦、劉繡、李世民、忽必烈、朱元璋那樣,各國都處于分裂割據、戰爭頻繁,嚴重阻礙各地區經濟文化發展的情況下,才能談統一的。像現在這樣,各國的人民都安居樂業的,你們卻要挑起戰爭,這樣不就是嚴重阻礙了社會發展,讓老百姓的日子倒退五十年嗎?!你們這樣的行為與基地組織有什麼不同!」

羽墨滿頭霧水的問道︰「墨只知史上有秦始皇,那劉邦、劉繡、李世民、忽必烈、朱元璋是何種人?他們何時統一了天下的?基地組織又是何種組織,怎麼墨從未听說過?」

好了,這回直接將經書滿月復的羽墨公子也給考住了,安然有氣無力的回他︰「我干嘛不直接穿到火星去……」

羽墨卻無比認真的思考著回道︰「火星?更沒听說此人了。」

安然抓狂萬分的朝他吼道︰「夠了!總之一句話,我沒幫沐楓,你也別指望我會幫你!」

羽墨怔住了,半晌才回道︰「安然,今日我方知你有驚世之才,縱然以前知道,我也不會想著要你輔助我而得到天下。更何況,我組建‘暗魂’,根本不是用它來得到天下,而是要用‘暗魂’去分食各國的力量,調和各國的勢力,讓戰火最大程度的離開百姓的家園,我要做的是庇護天下,並不是征服天下。而今,我屈身于庸都,為的也是與沐楓周旋,調動庸都的‘暗魂’,分食他的能力。」

「什……什麼?庇護天下!」安然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暗魂’只是分食各國的力量?」

「嗯!當然如此。」羽墨淡笑著回道。

安然終于安下了一顆心,原來自己還真是沒選錯主人呢。這位男子,果然是有著一顆悲天憫民的心。她不好意思的嘻笑著,想說聲抱歉的,卻一時間說不出口,急忙倒了一杯茶,遞給羽墨︰「公子,說……說了這麼久了,口也該渴了,喝茶!喝茶!」

「以後你記住,墨晚上只喝水,不喝茶!」羽墨公子不失時機的教導著。

「哦——」安然只能長聲應道,突然她猛的想起一事,急問道︰「公子,我剛才去找沐楓要解藥,他真的有拿解藥出來,是一粒紅色的丸子!」

「我已告訴過你,鉤吻無藥可解,以後再不可如此涉險!」羽墨瞬間沉下臉來。

「無解?無解不就意味著你會……」‘死翹翹’三個字安然不敢再說下去。

「死掉嗎?哈哈哈。」羽墨猛然舒心的大笑起來。

「會死掉還可以這麼高興?」安然簡直快要懷疑,他是不是又要毒發了,不然神經怎麼如此不正常。

羽墨公子停住了笑,閉目躺在榻上,淡淡的說道︰「生命不在乎長短,只要做了自己想做之事,死了也不會有什麼遺憾。」

「好一句豪情壯志的真理名言!」安然大聲的稱贊道,可這句話好像兩千多年後什麼人也說了,羽墨公子不可能抄襲,那一定是那個人抄了。

羽墨公子卻語不驚人死不休,又淡淡的說道︰「沐楓的母妃婁貴妃也是死于鉤吻之毒。」

「母妃?他母妃不是當今皇太後嗎?」安然萬分詫異,腦子猛然竄過那晚沐楓身燙似火的抱住她,口里說那‘和璧靈玉’是母妃留下的話,心里突然有了一點兒痛。

羽墨只是笑笑,回道︰「婁貴妃為沐楓親母,當今皇太後羽姬無出,沐楓幼時便過繼給她為兒子的。」

安然這才明白,急迫的又問道︰「那婁貴妃為什麼會死于鉤吻之毒,是誰下的毒手?」

「羽白。」羽墨輕聲吐出兩字來,輕嘆道︰「嚴格的說,不是羽白害的,而是婁貴妃誤食的。」

「天啊——」原來沐楓那晚讓人放火燒朝陽殿是因為殺母之仇,後來他為了弄到鉤吻還故意去親近羽白,這是什麼樣的孽緣?!

她大惑不解︰「那你父皇還將羽白嫁給沐楓?」

羽墨深深的嘆息著︰「西凌與庸國締親百年,而羽白自見沐楓第一眼起,便愛上了他……」

愛情是魔鬼,愛上了便再也無處可逃!

猛然間,這句話一下蹦進安然的腦子里,正好迎上了羽墨公子純得似水的藍眸,她心虛的趕忙低下頭,強烈的鎮壓著自己心里竄出來作怪的小魔鬼。

這一夜,安然覺得自己的心兒與羽墨走得是那麼的近。

時間如水般從他們身旁滑過,安然輕輕的替羽墨按著腿,听著羽墨淡淡的說著過往,腦海里一直盤旋著‘鉤吻’到底是什麼樣的毒藥,怎麼和它的名字一樣狠毒!

沒多久,便沉沉的在羽墨的膝上睡著了。

羽墨舒心的笑了,將她輕輕的抱上榻上,想隨手為她蓋上薄褥。可安然一張臂竟然環住了為她蓋褥子的羽墨,將軟軟的身子依入他的懷里,口里呢喃的喚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羽墨略略驚愕,便任她擁著,和衣躺在一旁,正尋思著要不要將她推開些,兩只白鴿撲落著翅膀疲憊的落在床榻邊沿上,羽墨騰出一只手,解下套在鴿子腳上的竹管子拆開細看,唇旁卻露出驚詫的表情,他將紙片緩緩撕碎,小心的伸出細長的指節,捻開遮在安然眼簾上的一抹發絲,低凝著這個面似牡丹般嬌艷的女孩,眉結輕鎖,語氣酸澀的自語道︰「安然,你到底是怎樣的女子,沐楓竟會對你動了真情。沐楓,就算你動了情,我也不會把她還給你了……」

熟睡中的安然又朝他懷里鑽了鑽,一只腿不老實的絞住羽墨的大腿,口里含糊不清的抱怨著︰「公子,安然牙不黃……」

羽墨的心顫動了,沒再推開她,而是伏下臉,在安然被咬傷的唇上輕輕的印上一吻,嘆道︰「傻丫頭,墨若不是如此說,又怎能降得住你……」擁著她,沉穩的也睡去了。

夜風多情的拂柔著榻上熟睡著的一對人兒,星星也著急的從洞開的花雕窗探眼進來,仿佛要在月亮趕過來之前,多瞧兩眼此刻的脈脈溫情。果然,只一會兒,被烏雲遮住的月亮,板著臉孔,頂著快要被撐破的肚皮,將冷冷的清輝灑進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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