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橋上人兒紋絲未動,安然扯了扯羽墨公子的衣袖,才發現他的神態有些失異,清咳了兩聲,低聲提醒道︰「公子,我們已經擅闖人家的地盤了,待我上前和他們招呼一聲。」
立馬走上前,邊低頭行禮邊說道︰「這位公子、小姐,對不起啊,我和我家公子不小心落下湖才會來到你們這兒,不想卻打擾了,還請你們原諒啊。」
沒听到一對人兒回答,反倒傳來羽墨公子的緩聲吟誦︰「白蓮含露凝香,初識,碧荷湖。燕西悵望兩相錯,腸斷,雲水寒……萬沒想到,他竟也是個痴兒。」
「公子,人家還沒答應我們。」安然小聲的批評他,不明白這家伙搞什麼名堂,擅闖了人家的地盤不算,還要大發詩興,朝他連連搖手。
「安然,此乃一對木人,我們走吧。」羽墨嘆道。
「什麼?木頭人!」安然猛然抬起頭來,見這雙人兒雖表情惟妙惟俏,但眼楮果然沒有一點兒靈彩,小心的伸手模了一下,果然是假人,她驚嘆道︰「太厲害了,這古代的技術竟然絲毫不遜色于現代,如此仿真!」
「神谷子的人皮技術本就出神入化,天下聞名。」羽墨不以為然的說道。
「人……人皮!你是說這對假人……是用人皮做的?!」安然嚇的連連倒退數步。
「嗯,以檀木為內,人皮為表,鑄成人像,可留存千年而不腐。」羽墨公子解釋道。
「古人做事真怪……為什麼、為什麼要弄兩個假人在這里?」眼前的一切立刻變得詭異起來,突然,她感到這一切很是眼熟,‘七錄齋’書屋里那副畫像猛然闖入腦內,她驚呼道︰「公子這兩人我見過,是書屋內的那副畫像,沒錯,就是畫中的情景!」
「嗯,沒錯,這是庸國開國之君沐昱的自塑像。」羽墨應著。
安然這才發現,這個男子的面像與沐楓果然有幾分相似,便猜道︰「那這個女人一定是他寵愛的妃子,他用木人造了自己與妃子的像在這兒,一定是想與心愛的女人天長地久,真是個少有的痴心人啊。」
「天長地久不假,但這女人卻並非他的妃子。」羽墨的聲音凝重起來。
安然笑道︰「不是妃子,難道是皇後不成。」
「不,這名女子是楚國的青鸞公主,但她卻是西凌國元帝的寵妃,並非沐昱之妻。」
安然被嚇得合不攏嘴兒︰「什麼?!庸國的開國之君把自己和人家老婆的木像放地宮里,什麼意思?!」
「‘腸斷,雲水寒’,你說什麼意思。」羽墨卻淡笑著反問她。
「腸斷,雲水寒……就是思念到腸子都斷了,這沐昱是單相思!咦?這詞不是你寫的嗎?」安然想起雲水居樓下垂掛的那塊木牌子。
「墨寫的?非也,雲水居為沐昱舊所,墨見此詞淒美婉麗,才懸于樓道處。」
「哦……」安然朝他吐了吐舌頭,原以為那詞牌是他思念哪位女子寫下的,看來是自己多想了,心里頓時松了口氣。
看著眼前夢幻般的一切,她感慨良多,秋波款款的落在羽墨身上,說道︰「沒想到這個沐昱皇帝用情這麼的深,不可以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就修了這地宮來永存我愛。但又怕天下人知道,才在這地宮設下必死機關。不想,還是被我們撞上了。不過,這個青鸞還真是幸福,能有這樣一個男人千秋萬世的懷念自己。如果哪日,也有這樣一個人來愛著我,就是讓我立刻死了我也願意……」
羽墨卻冷然一笑︰「只怕那時,你會死難暝目。」
「為什麼?」
羽墨語氣滿是輕蔑與指責︰「沐昱為得到青鸞公主,不惜挑起七國內亂,以甚于十年間,死傷人數以百萬為計,我們西凌也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七尺男兒,有所為,而有所不為。可為一介私情,生靈涂炭,實為世人所不齒!」
安然听了立刻慚愧起來,看來英雄一怒為紅顏,並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得起的,汗顏道︰「這……這倒是。」
「既然沐昱不惜花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修築了地宮,懷念他的舊情人,那麼,就一定會經常往返于此地。我們向前尋尋,應可尋到出口。」羽墨向前找去,卻見安然沒有跟上,便喚道︰「安然,莫亂闖,這里不知是否還有其它機關,快跟上!」
「哦,公子,就來,就來!」安然剛想離開,卻看到沐昱木像的手中拿著一塊金光閃閃的金牌,心想著這牌子少說也有百多克,放在這里十足埋沒了價值,便小心翼翼的從他手里抽出金牌,口里說道︰「帥哥哥,你別見怪啊,你知道,我來這里一趟也不容易,你就權當給我留個紀念。我回去後一定每天都為你和這位青鸞姐姐燒香,讓佛主為你們下一世重修姻緣線,這樣你就不用這樣辛苦了,對不對?!」
她喜滋滋的將金牌放入懷里,朝一對木人兒行了個大大的禮節,看到羽墨公子已經下了橋去,便追上前扶著他,欣喜的問道︰「公子,這兒一定會有出口麼?」
「在後邊磨蹭什麼?」羽墨冷然的掃了她一眼。
安然立刻做賊心虛起來,臉色發紅的應道︰「沒有啊,只是那個青鸞公主生得太漂亮了,就……就多看了兩眼。」
「我看你是瞧那沐昱生得俊,起了色心吧!」羽墨公子的話雖滿是嘲諷,但卻難掩濃濃的醋意。
安然撲哧笑出聲來,自己再色也不能對一個‘木乃伊’起色心啊,急忙搖手︰「那有、那有,那家伙是生得很俊,不過……哪兒比得過你呢。」
他一本正色的喝斥道︰「你給我听好了,你是我的奴婢,只能瞧著我一人。如若讓我知曉你再對別的男人起色心,我定不饒你!」
「嗯嗯……好的,安然一輩子只瞧著公子一人便好,絕對不會朝三暮四、得隴望蜀。」安然嘴里雖乖巧萬分,但心里卻大為困惑,這男人算是吃醋還算是男權?!
正拌著嘴兒,卻听到頭頂上方傳來一陣轟隆聲,兵刃搏拼的聲音隱隱傳來,二人急忙順著聲向,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