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謀略 第029章 百口難辯

作者 ︰ 容諾

卻說自羽墨與安然落湖之後,韓先生與卓哲就動用了寧華園內所有的人在湖面、湖底搜尋,可現月已升空,還是尋不到二人的蹤影。

一群人又饑又疲,又急又恨。

卓哲將船槳用力的摔在船上,恨聲罵道︰「都是安然,自這死妮子跟了主人,我們就沒一天順暢過,若尋到她,我定用這槳子把她打趴了!」

秋姨則跪在船沿前,淚流滿面,雙手不住的合十,仰天哀求︰「菩薩你睜睜眼啊,我們公子素來行善,是難得的好人啊,你可不能沒了良心啊。如若公子此番出了什麼事……老奴我也不活了!嗚啊啊……」

「我說你們能不能消停消停,我們公子是如此命像之人嗎?!他生下來,狼、鴉此二邪都自願臣服于左右,這區區湖水又能耐他何?」韓士衣生氣的跺著腳,責備二人。

秋姨抹著鼻涕眼淚,拽著韓士衣的袖子,急迫的問道︰「韓老頭子,你能掐會算,那你快算算我們公子此番是否有凶?」

「嗯……」韓士衣打著羽扇,口里念念有詞的掐指點算起來,少許,臉有喜色,言道︰「柳暗花明又一村,吉、大吉啊!」

「夫子你少來賣弄,如若是吉就不會尋了這許久還尋不著。主人,卓哲以後再也不敢拂你意了,定會專心念書……」

韓士衣氣急而罵︰「哼,公子水性姣若魚龍,怎會有事?爾等這般干嚎,豈不是咒他,還不快快收聲!」

「就是就是,死小子,你嚎什麼嚎,還不給我再入水尋一遍!」秋姨拿起船槳就將卓哲打入水中。

這時,前院傳來喧嘩及阿蒼的陣陣狼嘯聲,一位老奴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口里急喚道︰「韓先生……韓先生,不好了,林公公來傳旨,要羽墨公子到前院接旨啊。」

「什麼?!」韓士衣三人大吃一驚,卓哲也快速的從水下爬回船中,吩咐余下人等繼續搜尋,心想這沐楓早不傳晚不傳,偏偏羽墨公子尋不著時來傳旨,這明擺著就是找岔。

他們快速的將船駛回岸上,卓哲抄起彎刀,領著幾個身強力壯的護院與韓士衣提步來到前院,見管事林公公正足高氣昂的領著十幾位錦衣護衛,闖入華寧園,他對著阻攔的幾名護院扯長嗓子罵道︰「羽墨公子好大的架子,老奴可是來傳聖上旨意的,怎麼?他要抗旨不成?!」

韓士衣及時趕到,開口言道︰「公子已安歇,公公把旨意傳我便可!」

「哈哈哈,這是哪門子的規矩,一名家臣,也可替主子接旨意,傳揚出去,就不怕別人笑話你們西凌是荒蠻無學之國?!」林公公與隨行的十幾位錦衣護衛夸張的捧月復大笑。

有甚者更高聲朝內喊道︰「羽墨公子,想不到你堂堂西凌太子,竟然不敢接我主的旨意,是不是這幾天餓得腳軟走不出來了?哈哈哈!」

一名小校也大聲的接口奚落︰「不!他就是不餓腳也走不出來!」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放肆!」卓哲忍無可忍,掄刀朝小校砍去,小校也不敢怠慢,抽劍還擊,一時間雙方混戰成團,打得是不可開交。

「這就是庸國的待客之道嗎?」突听正院‘七錄齋’內傳出羽墨公子的嚴聲喝斥,‘轟’的一聲,房門從里邊打開了,羽墨公子推開安然的扶持,穩步走到門外,目注著眼前混亂的一切。

「公子……你沒事!」卓哲與韓士衣等人,猛然見羽墨完好無損的站在眼前,大喜過望。

卓哲大聲笑道︰「主人,今天就讓卓哲殺了這些人,也好出了這口鳥氣!」

「退下!」羽墨大喝一聲。

卓哲臉一灰,抽刀與韓士衣一道跳回羽墨身旁。

羽墨公子轉臉朝林公公淡笑而道︰「公公,墨素聞庸國賢才之士多如牛毛,怎麼今日所見也不過爾爾,不也都是些蠻橫之人,這傳揚出去,就不怕旁人笑你庸國以強欺弱麼?」

林公公本是听聞羽墨午時掉水中未見了人影,來此一是想探個虛實,二也是為自家主子殺殺西凌一眾威風。可不想這羽墨從天而降,而方才的話也讓他听了個盡,立刻也揮退侍衛,扯著臉皮隨笑道︰「公子,哪里哪里,真是誤會了。老奴是來傳聖上旨意的,這不,不知怎的,他們就鬧起來了,讓公子見笑了見笑了。」

「哦?你家主子怎的突然關心起墨來了?」羽墨的話里滿是嘲諷。

林公公尷尬的回道︰「明日是鳳陽宮雙喜之日,聖上命老奴來傳旨,讓公子前往正陽殿參加朝宴。」

「何謂雙喜?」羽墨問道。

林公公滿臉喜慶的回道︰「哦,公子還未知麼?明日是皇太後生辰,此為一喜。其二,我家聖上皇恩浩蕩,恩澤四海,那楚國的第一美人瓊花公主明日要入主北宮,我家聖上還要等著公子的賀禮呢。」

羽墨原本就很蒼白的俊顏瞬間如雪般白,顫著唇回道︰「如此有勞公公了,請回你家主上,墨……墨定會備上厚禮。送客!」

目送林公公等一干人離去的背影,韓士衣搖著羽扇,萬分不安的說道︰「公子,沐楓本已不安好心,明日我們若是上殿難免會被其羞辱。」

「無妨,墨自會見機行事。」羽墨緩聲應道。

「公子,這幾日沐楓的鷹爪跟得甚緊,屬下讓各分堂的信鴿暫時中斷了送訊,不想那瓊花公主已到鳳陽宮中,此番楚庸聯姻,只怕沐楓是要與我西凌割斷裙脈了,羽白公主的東宮之位只怕將朝不保夕……」

‘哇——’的一口鮮血竟從羽墨口中吐出,他的身軀搖搖欲墜,眾人大呼︰「公子——」

安然在後邊緊緊的扶住羽墨公子,朝眾人大聲的說道︰「快!快扶公子到月色照不到的地方去!」

「什麼!月色照不到的地方?!」韓士衣大吃一驚,急探向羽墨的脈搏,臉色大變︰「公子,你是不是那日在正陽殿上就中了‘鉤吻’之毒!為何……為何不讓老臣知曉呀!」「什麼?!主人你中了毒!」卓哲聞言急得血脈沖頂,大吼道︰「主人,這沐楓太心狠了,我這就尋他要解毒去!」

「給我站住!你們均不許張揚……咳咳,我無防……」羽墨阻止道,欲推開安然,強站起來。

韓士衣滿臉的惶恐︰「公子,你莫動,待老臣用夏枯草鎮住你的心脈,以防……以防毒入內腑!」

羽墨澀然一笑,言道︰「夫子,這夏枯草若對鉤毒有作用,當年婁貴妃便不會喪命,你何苦如此。墨已自封經絡,相信毒不會如此快攻心的。」

這時,阿蒼與秋姨從門坎外撲進來,阿蒼一入屋就趴到羽墨腳前,拼命的用毛聳聳的頭去搓磨他,表示自己的擔心與不安,羽墨強笑著伸手撫了撫它的頭。

秋姨滿臉欣喜的給羽墨行禮,拍著胸脯開心的說道︰「感謝菩薩保佑,公子、安丫頭都沒事,太好了!咦?公子,你的臉色怎麼如此的蒼白?莫不是落水受涼了?丫頭,你臉色也不好,我要去熬些姜水為你們驅寒才行。」

「娘,主人是中了沐楓的毒!」卓哲氣沖沖的說著,看到一旁低頭無語的安然,便咬牙切齒的罵道︰「安然,因為你,主人今日才會落水涉險!因為你,那日主人才會中毒!我瞧你十足就是沐楓的間細,與沐楓合計好了,來算計我們的!」

安然萬沒想到卓春會這個時候跟她清帳,局促難安的辯道︰「卓哲,你誤會的,我……我沒有。」

「誤會?!你那日突然跑出來奚落主人,我就覺得不妥,完了你又貓哭耗子的替主人擋酒……」

秋姨用力的扯了把他的袖子,在耳旁低聲罵道︰「沒用的東西,又亂用詞,公子不是耗子!」

「哦,不是耗子……那個,我說到哪了?娘,你別捅我,讓我把話說完!」卓哲伸手就把秋姨推過一旁,朝著安然繼續罵道︰「你定是與沐楓設定好的,博取主人同情,也好對我們……對我們……」

「意圖不軌。」韓士衣搖著頭替他把詞填齊整了。

卓哲贊同道︰「對,就是這個意思!你說是不是!」

安然委屈的應道︰「那酒里有毒,我當時是想替公子擋酒的。」

眾人皆大驚,卓哲怪叫道︰「有毒?對啊,你是怎麼知道那酒有毒的?還說你不是間細?!」

安然又怎能跟他說,電視情劇都是這樣發展的,她只能回道︰「我是猜的!」

卓哲撲上前,緊緊的抓住她的肩頭,喝道︰「猜?就算是猜,你是庸國人,又是沐楓的近侍,憑什麼替我們公子擋酒?!說啊,憑什麼?!」

安然這才發現自己的處境是如此的難堪,簡直就是百口難辯,忍著肩上的痛,無奈的嘆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害公子之心……」

「誰會信你?你瞧瞧,如今公子中了毒,沐楓還將這園子的食物一並切斷了,他意在困死我們,我們每日的一舉一動,不正是你向他打的報告嗎?」

安然拼命的搖著頭︰「我也沒出園子,怎能向他打報告,你別冤枉我。」

卓哲蔑視萬分的朝她吼道︰「鬼冤枉你,好了,如今主人毒發了,你任務也完成了,還呆在這兒干什麼?去告訴他,去復命啊!」

環視屋內的每一個人,卓哲的怒目相視,秋姨的惋惜不解、韓士衣的悵然側目、阿蒼的呲牙低咆、羽墨公子的沉默不語,都讓安然手足無措,她知道,此時此刻,說得太多也是徒勞嘆道︰「我沒想過會這樣……」

她朝著羽墨公子及眾人深深的施了一禮,心酸的說道︰「我知道,說什麼你們都不會相信我的。我這……這就去問沐楓討回解藥,為公子解藥!」

在轉身的瞬間,手被羽墨公子緊緊的扣住,他的聲音很冷︰「墨信你……」

卓哲大驚︰「主人,她是間細!」

「卓哲,你今日話太多了。」羽墨扣著安然的手,緩緩站起身,朝水雲居走去。

眾人在後邊不解的驚呼︰「公子——主人!」

羽墨停住了步子,朝眾人嚴聲吩咐道︰「安然……已是墨的女人,從今往後,你們不許再懷疑她!」

他的話落地有聲,不僅秋姨、韓夫子、卓哲變了臉色,就連安然自己都嚇了一跳,不明白自己啥時候從婢女升級成了他的‘女人’?!眼楮澀澀的,是感動、感激、還是什麼?各種煩雜的情緒急涌而出,讓她瞬間喘不過氣來。只能任他環著,往水雲居走去。

後面的卓哲又急又氣,朝安然的背影罵道︰「我就知道,她是個狐狸媚子,是來惑主人心的。沐楓好陰毒的手段,不僅讓公子中了毒,還讓這女子來奪公子的心!」

秋姨一張手就給卓哲一記耳刮子︰「誘惑公子的心?死小子,這是你我能操心的嗎?不過……你們瞧瞧,安然與公子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人兒。」

「娘——主人不會瞧上她的!」

「你這毛小子懂個屁!我問你,自皇後娘娘離世後,這些年公子身旁留有女侍嗎?哼,屁小孩,知個啥子!我去弄姜湯了,阿蒼,咱們走咯,吃五花肉去!」秋姨與阿蒼竟然樂滋滋的走了。

卓哲朝秋姨背扮了個鬼臉,哼哼道︰「罵我不懂,我怎就不懂,你當年與爹那個啥子我都瞧見了,敢說我不懂……」

「咳咳!卓哲。」韓士衣清了清嗓子,吩咐道︰「你立刻去聯絡各分堂的堂主,三日之內務必尋到桑璃,否則提頭來見!」

卓哲用力的揪著頭發,痛苦的報怨道︰「三日?!桑璃的行蹤與鬼一般,怎能尋到?」

韓士衣嚴聲說道︰「就算他已成了鬼入了地府,你也得給我尋到他!」

「安然不是說要問沐楓要解藥,不如我去偷來……」

「鉤吻之毒,世上無解!」韓士衣嘆道︰「去吧,遲了,公子會有生命危險的。還有,公子中毒之事,不能讓其他人知曉,以免再生出禍端。」

「知道了……先生,我立刻就去!」卓哲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一轉身,消失在夜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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