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仙扣 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多情忒虛空

作者 ︰ 紅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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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眸看了眼認真瞧著我的小丸,幽然低下了頭,久久無語。

「姐姐,我不打擾你了,先回去了。希望菩提王子安然,也希望你能安然。」小丸話罷,靜看了我半晌,便拍拍翅膀,淡淡飛離開了。

獨留我一人默然坐在樹上,冷風一個勁的往我身上拍打,卻不能動搖我半分,因為我只是一抹魂。

明晚這個時候我就要跟碧馨一起前往王宮了,我不知道明晚我是否還能如此安然的面對熟睡的王上。曾經他一度對我是那麼好,而我究竟真正為他做過什麼?一直認為他是在利用我,可到現在為止,王上真正利用過我什麼?他每每說要利用我,卻其實從來沒有真正那麼做過。如今的他正在為我的突然離世而傷心,而我卻只能傻呆呆的看著,甚至還要做些危及到他的事。

也許他會恨我吧,但為了兩國的和平,也為了他,我不得不這麼做。我知道,我若不這麼做,碧馨絕對有能力讓這次戰爭挑起來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這麼無辜的被卷入這些莫名的事件中,被誤會的次數多了,也就不在乎王上這次的誤會了。他恨我,就讓他恨吧,明晚,我必須利用一次他的身體了。但願我們兩個都能安然吧,我不希望費勁心思去做的事,到最後只有功虧一簣的份。

夜更靜了,靜得能听到院內大家的呼吸聲,而我就是在這樣的夜里無聲的待了一晚,想了一晚,夢了一晚。

只是到醒來,才發現,自己還是一抹魂,除了碧馨、小丸,大家都看不到我,那種孤獨感油然而生,揮之不去。

是時已經是清晨,我淡淡起身飛入了靈堂中。

只是碧馨卻還躲在了黑暗處,我身上有生命之樹給我涂的熒光粉,所以我白天也可以活動。但碧馨不一樣,她是真正的一抹魂,怕光,更怕火。我想我也應該清楚為什麼她昨晚沒去看萬文遙,因為萬文遙房間里給我點亮了那麼多燭火,她根本就是無法靠近的。

我盈然坐在了桌邊,陽光穿過窗子照到了我的臉上,我輕輕閉上了眼楮。乍想起什麼,便朝桌子底下暗處望了望抱膝睡著的碧馨,輕聲道︰「別睡了,起來說會兒話吧。」

碧馨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楮,看到我先是一怔,最後轉為了吃驚。「為什麼你能在陽光下待著,而我卻不能?」

我淡然一笑,聳了聳肩,「不知道。」之所以說不知道,是因為我可不想跟她講生命之樹與我的交易。用我這十天的壽命來換取她一個時辰的清醒,也許我會因此而送命,但這已經無關緊要了。我所要的結果是,一切都能平息,什麼不好的事情都不要再發生了。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碧馨蹙了蹙眉,依舊待在桌下,淡然瞧著我,「為什麼你總能比我幸運,就連死了變成魂都有著比我高一等的一待遇。我是公主啊,這到底是為什麼呢?」碧馨只感覺這事是如此的不公平,滿眼的憤懣。

「是公主又能如何?依然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很平靜的淡吐了這麼一句。公主自然高貴,但不在世了,便沒有了公主的身份,沒有了公主的光環,只能與眾生平等。這是悲劇,但也是一種無奈。

碧馨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悄然垂下了頭,長長嘆了口氣,「是啊,公主又能如何?死了竟然連個平民都不如。」

我淡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轉向了窗口,再也沒有說別的話了。也許正是因為孤獨,才需要一個人陪吧。如今能陪我的也就只有碧馨了,只有她能真真切切看到我的喜怒哀樂,誰也看不到。所以,就算不說話,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就行,能這樣平靜待著,我已經很滿足了。

半晌無語的碧馨見我默然垂著首,用著還算平靜的語氣道︰「對不起啊。」

我淡淡仰著頭,沒有去看她,舒了口氣,「對不起什麼?」

「昨晚我那樣對你說話,確實不對。我們同樣可憐,我不應該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碧馨輕咬了一下嘴唇,語氣很輕。

我听罷她的話,沒有說什麼,只平靜的看著窗外,心情淡然如水。如今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你真的會收回你說過的話嗎?我想,不會吧,你也僅僅對我愧疚而已。我知道今晚的計劃你不會取消的,上王上的身還是一件必然的事。

果不其然,碧馨的話再次響在耳徹,「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幫我一回。就當以前朋友一場,我不會再逼你,我求求你,行嗎?就幫我這麼一回。」

我轉眸淡淡看著她,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我知道她其實也很無奈,畢竟身為一魂,什麼都做不了,如今想為自己報仇,只能靠王上這股力量了。而我卻是唯一能幫助她的那個人,我只能朝這條路上走下去了。但願走到最後,大家都能安然無恙,包括我自己。

于是靈堂中又陷入了一片寧靜中,比初來時,更加陰寒了幾分。

轉眸間,乍看到萬文遙邁著沉重的步子經過靈堂,往里面只瞧了一眼,便垂首略過了,淡淡遠去了。

見我突然起了身,碧馨忙叫住了我,「你做什麼去?」

「萬文遙不知道要去做什麼?我想他也許去找那個陸神醫去了,我得跟上去瞧瞧。」我淡丟了這麼一句,邁步便要追上去。

但听身後碧馨無奈的話語,「你什麼時候都比我幸運,死了,魂還能走在日光里。而且,還有萬文遙給你找神醫,不得不說,你比誰都幸運,幸運的讓人羨慕嫉妒,恨」

我轉眸淡看了她一眼,輕咬了一下嘴唇,「你放心,晚上的事我不會忘的。」話畢,踏步而去。也許我尤菩兒就幸運這一回吧,待到我真的沒有辦法活過來,我也就跟別人無異了。因為大家都真正變成了鬼魂,再也成不了人了。

緊隨萬文遙身後,但見他神色有些慌張,大概是著急所致吧。也許我應該回去守在我的尸體旁,若我的尸體被萬丞相活活拎去燒了,我可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大概萬文遙也是因為擔心這個,才會如此著急出汗吧。

我細細回想這條路,的確沒有出乎我所料,這是通往青雲山的路,他果然要去找陸仙了。他太天真的了,陸仙豈是他想請就能請的?而且陸仙對我也沒有那麼多耐性。猶記得那次哥哥帶我去見陸仙,陸仙死活就是不醫我的啞疾。他的無情,豈是萬文遙所能知道的?

我很想上前去阻攔萬文遙,但卻力不從心。我也僅僅是一抹魂而已,我所能做的,只能是默默的看著,默默的听著,默默的想著。其它什麼也做不到。

其實知道萬文遙有這份心,我已經很滿足了,就算救不回我,也讓我心中一暖。人生最開心的事,不正是這心中的一暖嗎?總有那麼一個人,一件事,一個舉動,讓你的心黯然澎湃。也許對于萬文遙,我真的有愛吧。

但見他匆匆往前奔去,腳下的步子越來越輕,剛要躍起用輕功,卻被一個聲音攔住了腳步。

「文遙,你若去了青雲山,就永遠不要再進丞相府了。我沒有你這樣沒出息的孫兒」萬丞相由小廝摻扶著站在風口里,似乎就等著萬文遙的到來呢?

萬丞相說話還是有點咳,看起來身體確實不怎麼強健了。

萬文遙轉頭看向了爺爺,「爺爺,你怎麼出來了?您身體還沒康復,怎麼還站在風口里?」萬文遙倒是一臉擔憂的上前輕扶住了萬丞相的胳膊。

萬丞相狠心甩開了他的手,「你爺爺的死活你不顧,就只顧那個小丫頭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孫兒你若去青雲山,就永遠不要再踏入丞相府大門一步,我說到做到。」

「爺爺,你別這樣了。我請陸神醫來,為的是能看你的病啊。」萬文遙便把這事往丞相身上攬了去。

「為我看病?」萬丞相無奈笑了,「文遙,你變了,你學會跟爺爺撒謊了,你還以為爺爺是三個歲小孩嗎?我病了這麼久,你都沒想去要為我請陸神醫,如今把那個已經死了的小丫頭帶回來,卻竭盡全力,不顧一切去請陸神醫。你讓我失望透了」

「爺爺,對不起。」萬文遙不由的低下了頭,也許這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沖動吧。

萬丞相長嘆了口氣,「文遙,我知道,你喜歡那個丫頭,對不對?爺爺也從你那個年紀過來的,爺爺也懂。」

「爺爺——」萬文遙乍听萬丞相如此說,不由的抬頭看向了萬丞相。

「但,她已經死了,你明白嗎?死了。你讓陸神醫去醫冶一個死人嗎?明知不可能的事,為什麼偏偏還要去做呢?」萬丞相的語氣稍平和了些。

「爺爺,我總覺得她就在我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我不相信她已經死了。」萬文遙的語氣透著幾分倔強。

「往往由于喜歡的程度深才會這樣。」萬丞相看著萬文遙,輕嘆了口氣,吐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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