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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寰出院沒有等到鄭秀秀,不能和她說再見,心里很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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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寰出院的那天,秀秀休班回老家看姥姥去了,她沒能親自送齊寰出院。
普外科病房有個傳統,但凡在自己班上接診的患者,出院的時候,當班的醫生護士一起送患者出院,一並送上他們的祝福。
齊寰走的時候,沒有想到的是,全科的年輕護士們都出來送他,大夫當然是韓強自己。老爸高蔭田到內科會診去了,反而沒在。
一群年輕的小護士,簇擁著齊寰,說著各式各樣祝福的話,和齊寰一起等在電梯大廳。直到電梯「叮咚」一聲停在十二樓。
齊寰一再說︰「姐姐妹妹們,謝謝這幾天的照顧。還有,替我謝謝鄭秀秀護士,沒能當面感謝,實在遺憾。」
「是啊,秀秀可是我們普外科的科花呢。」齊艷護士酸酸的說︰「沒看到張姐,李護士長也不在嗎?怎麼沒听你說遺憾。」
「不是說誰接的新患者,誰送他出院嗎?怎麼,這個傳統到你們這里改了?」齊寰狡猾狡猾的。
「不對吧,你不是說鄭秀秀針打得最好嗎?」不跳字。于麗娜揭秘。
「呵呵,這個麼,你們的技術也很好啊。這個,電梯來了,再次感謝!再見,韓大夫。」
「再見,齊寰。」韓強笑著回答。
剛才,他一邊笑眯眯的听小護士們和齊寰斗嘴,一邊在想,那可不,秀秀她可真的是我們普外科打針技術最好的護士了,就沒見她失誤過。不過也奇怪了,為什麼她這麼年輕,技術就這麼過硬呢?有時間問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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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今天休班,她乘坐六六路公交車來到西楊村姥姥家時,已快到晌午了。鄉間的小路靜悄悄的,路的兩旁,一邊是綠色的莊稼,一邊是嘩啦啦的白楊樹,麻雀在樹上唧唧喳喳叫著,一股田園獨有的氣息漂浮在空氣中,秀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真好。遠離大都市的喧鬧,人也變得空靈了。
姥姥家小小的四合院里,四間出櫞的北屋,拔起半米高的青石階,暗紅色的廊柱有些斑駁的落漆,顯示著年代的久遠。
東面蓋起四間門面房,臨街開門,是姥姥剛退休時,為村民們辦起的小小便民診所。去年,姥姥年紀大了,干不動了,就聘請了一個退休的老護士。時不時的,診所里有事,姥姥也過去幫一把。
西面和南面沒有再蓋屋,一色的青磚壘起綿延的院牆,南面連著院門樓蓋起一間過道屋,顯得別致又實用。是早年間的建築了,不時的,秀秀的老爸老媽要回家幫姥姥姥爺收拾一下。
院子里種的幾株香椿已長到和秀秀一般高。五月的陽光照著,香椿的紫芽亮閃閃的。再過些時日,院子里就要開滿五顏六色月季花,這是姥爺的杰作。園中央有一個大魚池,是秀秀爸爸利用星期天找人來給壘的。里面的紅鯉魚在蒼蓮的葉片底下游弋。
姥姥養了只看門的大白鵝,听到門響就叫。秀秀每次來,那只鵝都親昵的用頭蹭蹭秀秀的褲腿,站在她的身邊低緩的叫著,仿佛在和秀秀說話。
秀秀在院門外大聲喊︰「姥姥,姥爺,秀秀來了。」她這一聲喊,聾了耳朵的姥爺也听得清清楚楚了,院里的大白鵝听到有人來了,嘎嘎的叫了起來。
姥爺打開院門,故意板起臉對秀秀說︰「秀秀,要先叫姥爺,再叫姥姥,記著,我是家長。」
秀秀笑嘻嘻的靠上前,拽著姥爺的胳膊︰「知道了姥爺。」左手抬起來,「看,我給您帶的什麼?」
姥爺眼前一亮,︰「嗯,干紅葡萄酒,好,小秀,你姥姥不讓我喝。我先收起來,別讓她知道。」
秀秀問︰「姥爺,我姥姥呢?」
姥爺說︰「趕集去了,也快回來了。」
正說著呢,院門一響,就听院里大白鵝又「嘎嘎」的叫起來,姥姥回來了。秀秀高興的和姥姥寒暄著,接過姥姥的小推車一直推到櫞廊台階前。
姥姥說︰「今兒早上喜鵲在咱們門前喳喳叫著,我就知道有好事,這不,咱家小秀來了。」
秀秀一邊往廚房搬東西,一邊高興的和姥姥說著話︰「姥姥,您買了這麼多菜吃不了要壞的。」
「沒事,我放在冰箱里,省得來回跑。」姥姥問︰「秀秀,你想吃水餃還是菜餅啊?」
姥爺說︰「我想吃菜餅。」
姥姥說︰「沒問你,咱小秀剛回家,我問她呢。」兩位老人的拌嘴很溫馨,秀秀笑著說︰「姥姥,我們就吃菜餅吧。」
「听听,還要孩子讓著你。」姥姥慢慢悠悠的對姥爺說著。
姥姥說︰「小秀啊,給你媽和你爸打電話,看看他們有時間回來嗎?」不跳字。
秀秀說︰「好,知道了。」
鄭秀秀的父母在市建設銀行工作,兩人是經濟學院的同學,畢業後又一同在銀行就職,他們伉儷情深,經常是同出同入。
秀秀和姥姥來到廚房,姥姥一邊摘韭菜,一邊和正在和面的秀秀說話︰「秀啊,剛開始工作感覺怎麼樣?」
「嗯,一切還算順利,只是有點小事……」,秀秀躊躇了一下。
姥姥說︰「工作無小事,秀秀,跟姥姥說說吧。」
「就是,那個闌尾手術備皮的問題,出了點小情況。」秀秀決定和姥姥說一下。
「你給患者備皮時,把患者皮膚刮破了?」姥姥緊張。
「沒有,我把範圍縮小了。」秀秀回答。
「這孩子,你把範圍縮小到哪里了?」姥姥很訝,怎麼可以隨便改操作規定。
「下限到大腿根部,其余三限不變。」秀秀回答。
「你的依據是什麼?」姥姥問。
秀秀說︰「姥姥,我搜集了很多關于闌尾手術備皮範圍方面的科研論文資料信息。很多研究數據支持縮小闌尾手術備皮範圍。」
姥姥說︰「小秀,你這事做的不符合操作規定,從頭和我說說。」
秀秀說︰「姥姥您別急,听我慢慢跟您說。那天是我第一個小夜班,來了一個急性闌尾炎,韓強下醫囑說要做手術。」
「韓強是誰?」姥姥問。
「韓強是我們科大夫,那天晚上正好和我一起值班。」秀秀回答。
「備皮的時候,本來我也想按規定操作的。可是來的是一個極品蒼白男,酷的沒邊。姥姥您想,我可是青春美少女,和酷男單獨相處時,是不是要避一下嫌疑。正所謂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當時我可是動了一番心思的,我把一大號割巾蓋在他的臀部。讓他自己把褲子褪到大腿以下,然後開始備皮。
剃除大腿以上的毛發後,本來我也想繼續的。可我忽然發現他兩手抓著床單,很緊張的樣子,似乎那割巾下要撐起小帳篷了。你想姥姥,我這再一刺激他,他那什麼起了多尷尬。
想起那些說的頭頭是道的科研論文,人家那可是有數據證明的,我就采用了。姥姥,您也干過外科,遇到這種情況,您怎麼處理?」
「我們那時候——」姥姥頓了一下,「現在想起來,某些事上處理的也許過了,不過也沒有人因這事投訴過我們。」
「姥姥為什麼這麼說?」秀秀很好奇的問。
「因為那時候,一挨年輕男性在備皮過程中有勃*起現象時,護士長的指示是用血管鉗柄用力敲一下,陰*睫受痛後自然就萎縮了。這樣有傷著患者的可能,你以後操作時不可以采取這樣的做法。
因為血管鉗的力度萬一掌握不好的話,一敲之下就有淤血的可能,這就給患者造成不必要的生理和心理負擔。萬一患者出院以後,出現陽*痿,他會很自然的聯想到術前備皮時的事情。這樣就引起不必要的醫療糾紛,嚴重的要訴諸法律了。」
「那怎麼辦?」秀秀嘆氣。
姥姥說︰「不理會他,按你自己的操作程序,盡快結束手頭工作。操作時可以用一塊割巾覆蓋,你的手不直接接觸患者敏感部位,可以降低敏感度。從患者的角度來說,他也不想這樣,只是有時候不受意識控制罷了。
小秀,護理工作直接關乎病人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做一個合格的外科護士不是那麼簡單。這只是備皮,還有男性患者導尿呢,你怎麼辦?總是請男大夫幫忙嗎?所以,要保持良好的心態,鎮定自己的情緒,按規定操作,力求穩重,溫和謙虛,還要不卑不吭。」
「知道了,姥姥。」
「小秀,這事你們護士長怎麼說?」姥姥問。
「我們護士長是個急性子,又是個執行規定一絲不苟的人。一看到我寫的報告,也沒問我為什麼?只是說我做的不對,就拿著報告到護理部找田主任去了。」
「後來呢?」姥姥問。
「後來田主任和護士長分別找我談了話。田主任表揚我愛學習,善于發現問題,並提出不同看法。希望我以後工作上有事先請示領導,不要先斬後奏。」
「李護士長怎麼說的?」姥姥問。
「她說別有思想壓力。以後工作時要按操作規程辦,不要越軌。」
秀秀嘟著嘴嘆了口氣︰「姥姥,護理部處分我了。」
「這個是預料之中,你剛剛參加工作就敢不按規定行事,自然要受到處罰。」姥姥一點也不意外。
「還要延長我三個月試用期,扣發一個月獎金。姥姥,我這個月可慘了。剛剛我從淘寶網上看好的那雙春秋靴,本來要用這個月獎金買的,這下全泡湯了。」秀秀的小嘴撅著,在姥姥面前,沒有必要掩飾自己的不高興。
「那就用工資去買吧。」
秀秀說︰「不行,上班第一個月的工資,我要買禮物答謝爸爸媽媽,姥姥姥爺,爺爺女乃女乃,不可以花在自己身上。」
「看看,我家秀秀就是懂事,有這份心就行了。」姥姥可真是高興,年輕人不怕犯錯誤,只要改正就好。
「哎,秀秀,先叫姥爺,你又忘了。」剛剛走到廚房門口的姥爺听到秀秀的話,立即提出抗議。
「嘿嘿,姥爺,我知道了。」
「不行,這次就這樣了,說出口的話,做過的事,就是歷史了。糾正只能從下次做起。所以,說做以前要先考慮好。」姥姥意味深長的話讓秀秀心中一震。是的,我現在是大人了,做事不可以沖動,不可以按自己的好惡。每一次都要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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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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