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慣了藍天白雲外加一個紅彤彤的太陽掛在當空的天空,當耽擱了半夜,但總還算順利的隨天嘯到了妖界,可身處于妖界這變幻詭異且顏色相對沉暗天空下,讓抑郁的心情更無限的抑郁時,易塵那眉頭就沒舒展過。
稍顯妖媚的整張臉,臭得像被誰欠了銀子一般,且沒有最臭,只有更臭。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易塵。畢竟陰霾的天,本就容易讓心情變得壓抑,加上他一心惦記著被擄到魔界的莫琴,心里面更是煩亂得讓他無法隱藏。
好歹莫琴也是釋燁托付給他的,雖說並非由釋燁親自帶來,可好歹她也是報著釋燁的名字敲開門的。如今釋燁還生死不明,他卻讓莫琴也被擄到了魔界,縱是她不一定會遇上危險,但仍然讓他感覺沒臉去面對釋燁。
話又說回來,據千邪的話推敲,莫琴很有可能就是司琴。真是那樣的話,他更要把她搶回來弄個明白。
這事他是真沒私心,哪怕他曾對司琴有愛慕之心,他也沒摻一絲私心,真的。
以上是易塵為自己一反常態的焦躁、心煩、意亂外加手足無措而找的官方借口,至于其中真相是否就如他自我催眠的借口那般,實際上他自己半點兒也不敢深想。比如他是在意莫琴這個人,還是因為莫琴可能是司琴的緣故,他才會如此的慌亂之類的事。
天嘯在前面踏雲帶路,感受著身後一波接著一波頻頻傳來斷續且壓抑的仙力,听著各處明的、暗的、大的、小的妖們的聲聲疑惑,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回故鄉時應有的喜悅,反而帶著一股道不清的無奈與迷茫。
他是做夢都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回妖界,居然會帶著個天界的拖油瓶,這讓他怎麼和他爹交待?
這一妖一仙各自帶著沉重的心事,一前一後的踏雲御劍朝著某處而去。
應該是快接近整個妖界中心的樣子,四處的景色漸漸開始從荒涼轉為了詭異的繁榮。拿第一次到妖界,雖無心參觀但又不得不看的易塵的話來講,矮到灌木,高到大樹,一切都巨型得有些驚人,好像「巨大」就是妖界的唯一特征一樣。
一棵巨樹上盤踞著兩蛇妖,可能由于修煉不夠,那兩只蛇妖還拖著長長的尾巴,只是上半身化為了人形而已。其中一青蛇妖瞄到路過的天嘯與易塵,邊推著身旁的黑蛇妖,毫不避諱的指著表情並不好看的易塵,扯著嗓門就開始嚷嚷道︰「快看快看,那是天界的仙」
听到嚷聲,易塵本就糾緊的眉再緊了緊,瞳仁里還閃過一絲明顯的不爽。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好說他也是堂堂一純血的劍仙,若不是情況特殊也不會犯了病的跑到與他半點不搭調的妖界來。再說了,他來就來了吧,居然隨著天嘯不知朝哪兒而去的這一路上都能听到類似像是看動物般的討論聲。此時更是被一只還未完全化形的小妖指指點點。
不爽,非常的不爽。
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的易塵,在受妖界這陰霾的天色的影響,當听了那青蛇妖不禮貌的嚷聲後,他擰了眉頭沉著張臉停了下來。他的本意是想過去教訓那只小妖,不說要收了他這麼嚴重,但至少想要讓他知道禮貌為何物。他都朝那邊移了過去,卻在接下來那對蛇妖的對話中打消了念頭。
「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仙,干嘛這麼激動的?」黑蛇妖的態度相對于青蛇妖來說,是相當的平淡,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顯然也沒把易塵放在眼中。
這倒是可以解釋為初生牛犢不怕虎,在看不透易塵厲害與否的情況下,這倆蛇妖就統一的沒把他當回事。
青蛇妖看易塵似乎有過來的打算,就很熱情地朝著他揮了揮手,仍然扯著大嗓門,沖同伴說道︰「上回來的那個仙,老得頭發都白了,哪里有眼前這個漂亮,你看你看,他打算過來呢」
黑蛇妖白了犯花痴的青蛇妖一眼,看他分明連性別都還沒修煉得顯露出來,卻對眼前這氣壓異常低的仙產生了莫名其妙的好感,黑蛇妖不得不揉了額角順便再沖青蛇妖哼了兩聲,卻是懶得和他繼續討論沒營養的話題。
只是青蛇妖似乎話挺多,半分都沒感覺到黑蛇妖的不耐,聒噪的拉著同伴扯東扯西,樂此不疲的回憶著當年的種種。
那頭,兩蛇妖還在聊,而這頭,易塵早因青蛇妖的一句話而陷入了沉思。
所謂的上回,是哪個上回?還有那個仙,難道是……
突然感覺到身後那股壓抑的仙力沒了,踏雲飛出數里地的天嘯這才反應過來的回頭瞄了一眼,發現易塵居然沒跟上來。他心里一緊張,趕緊的轉身回來,正好看到易塵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盯著前方,那視線似乎是落到對面那巨樹上兩蛇妖身上的,又似乎是看向了更遠的地方,游離不定。
天嘯頓時松了口氣。他還以為易塵一時忍不住,也不招呼他一聲就不顧不管的跑去動手收妖了,原來只是他多慮了。
他不知,他猜得並沒錯,只是期間另生了一事,才讓易塵止住了沖動的念頭。
其實蛇妖的對話天嘯是听到了的,也可以說這一路上各種妖的討論聲,他都一字沒落下的收入了耳中。只是被討論的仙都沒說什麼,他這個只听八卦的除了听听之外,就只能在心里暗嘆無奈,自然不可能太過主動的跑出來解釋什麼。雖然只要他出面,必定會讓那些舌長的妖們乖乖閉嘴,可天嘯不認為自己與易塵的關系好到了那一步。
若不是他倆此時的目的一至,更因為不論是他倆誰單獨闖魔界,都不能帶著莫琴全身而退,在不得已之下達成某種默契而合作,他才不會帶個仙回到妖界,更不可能帶他去見他爹。
天嘯也朝著巨樹那邊瞧了瞧,見上面的青黑二蛇妖統一的朝著他鞠了一禮,神色相當恭敬。他連眉角都沒抬一下,只隨便努了個嘴,意思倒是明確。
不論是聒噪的那個青蛇妖,還是安靜的那個黑蛇妖,收到天嘯趕人般的努嘴,多的話都沒敢說一句就統一快速的離開原地,閃出了易塵的視線之外。縱是如此,他仍沒收回目光。
眼瞼眯了眯,天嘯那對棕瞳里閃過疑惑。他還不知道原來易塵這麼喜歡妖界的風景,光是看都可以看得出神的。月復誹了一句,他出聲問道︰「你在瞧什麼?瞧得那麼入神?不趕時間了麼?」
一連三個問題,句句不滿字字怨懟。
耳邊的聲音讓易塵從思緒中抽離出來。他有帶著糾結復雜的表情斜了天嘯一眼,末了伸手揉了揉一直就沒松開過的眉心,垂下眼瞼心不在焉地說道︰「沒什麼,什麼也沒看。咱們要去哪兒?還有多久才到?」
「快了。」天嘯指了前方一片荊棘林,隱隱間似乎能看到一座相對華麗的宮殿。
「那走吧。」易塵繼續擺著那張像被欠了許多銀子的苦瓜臉,隨著天嘯再朝前飛去。
就天嘯帶他來妖界卻沒提到妖界要找誰及做什麼一事,出于對天嘯的尊重,更出于易塵對自己能力的自負,他硬是一句都沒多問。眼瞅著據說快到的目的地,他這才開始產生疑惑。
「那里是什麼地方?」其實易塵更想問,那里面住的是誰?
光看宮殿的外觀,與天界的建築比起來並沒什麼特點,只是那宮殿所處的位置卻讓易塵很懷疑。妖的居住習慣與仙及魔的大不相同,基本上都是在哪座山哪棵樹,或是哪片湖里找個地方住下來,所以在妖界也就看不到房屋的影子。就這樣,在妖界還能看到宮殿,那里面住的必定不是什麼小人物。
「哦,那是妖王的居所。」天嘯隨口的答了,絲毫沒在意易塵微有凌亂的表情,而且更像是覺得易塵凌亂的程度不夠深一般,硬是說完了再補了一句︰「就是我爹住的地方。」
瞬間,易塵那張臭臉總算是有了別的表情。
易塵錯愕地問道︰「你爹是在妖王身邊做事的?」沒想到天嘯的身份這麼的高。
一般說來,不論是仙也好,魔也罷,就算是妖與鬼,都有一個王或皇。想當年他就是在老仙王身邊做事的,直屬老仙王的管理。整個天界除了同是王族的司凌司琴之外,他可以不用听任何仙的命令。身份自然是極高的。
妖王身邊做事的妖,身份當然不言而寓,定然是與仙王身邊做事的仙一般,可謂是享受一妖之下眾妖之上的待遇。天嘯是這樣的妖的兒子,他倒是絲毫沒有自滿的樣子。
腦子里閃過那些念頭,易塵再看向天嘯時,目光里不由多了幾分欣賞。
天嘯對易塵的問題明顯是不解的。他斜睨了易塵,對上他眸色里的欣賞,微愕了一下,說道︰「什麼做事不做事的?我爹就是妖王。」
哈?易塵腳下的劍歪了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