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這世上沒有最亂,卻有更亂,還有華麗的亂上添亂。
易塵從沒想過某天回家,突然會如撞大運一般的遇上一系列的破事。其程度可以令他亂得不能單純的用混亂、凌亂這些不夠深度的詞來表達當時當刻的心情。
好吧,他承認他之前的日子的確是過得太慵散了些,但也不必一次性就把所有的事給緊湊的堆在一起出現吧
像什麼四徒弟的暈厥,引出了上品仙器窺天與純血靈仙釋燁之間那不得不說,卻又說不太清的事情。跟著是五徒弟尋弟,牽扯出了六徒弟如趕趟般同樣出事的狗血劇。前面的事還沒解決,不對,應該叫他還沒機會跟過去瞧六徒弟出了什麼事,門前便再傳出帶著催命意味的敲門聲。
今天可真熱鬧。易塵揉了無意間蹙緊的眉心,像是認清今天是個事非日般,帶著眸底一閃而過的無奈,背著手埋著頭,朝六徒弟的小屋而去,不小心的忽略掉了身後跟來了個叫莫琴的小尾巴。
相對于易塵認命般的無奈,莫琴就像打了雞血似的激動得莫名其妙。
眼下可謂是叫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雖說件件事之間都毫無關系,卻因發生得太突然而少了喘息的時間,于是便讓身處事件中的每一位,或多或少的生出了些混亂的無力感。當然,那種無力感在莫琴身上絕對是找不到的,這個人生觀價值觀顯然有問題的家伙,向來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的人麻煩與無奈之上。也就是說,易塵此時表現得越無力,她就越發的開心。
瞧著易塵一臉無奈的跨出門檻,去向不清、動機不明,莫琴大眼一轉,便攝手攝腳的跟在了後頭,一臉的不良浮在表情向來豐富的小臉上。
難得痞仙沒察覺她在跟蹤,應該是她的能力見漲。那念閃過,並沒仔細去想她所謂的能力是什麼,只是單純的因為易塵沒有發現她尾隨其後而偷偷的暗樂。于是乎,之前那如浮雲般閃過的八卦念頭,都在她專心尾隨的時間里拋得沒了影。
簡單說,她已經不記得跟過來的初衷是什麼了。
其實莫琴不知道,她所謂的沒被易塵發現,不過是她單方面的想法而已。人家易塵好歹也是仙,縱是他一開始因沒留意而被尾隨了,可多走幾步之後他就立馬的察覺到她的存在,更不去提莫琴那鬼鬼祟祟、探頭探腦、藏頭藏尾的動作有多顯眼,多猥瑣,多惹他發笑。
有意思的家伙,不論做什麼都有意思。就如身後那丫頭,總是能把一件普通的事,搞得出乎意料且花樣百出。
分明就知道身後多了條尾巴,偏偏仍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易塵,似乎為了讓莫琴跟得更賣力些,步子越發的沉重、頹廢且無力了。
瞧著那沒精打采的背影,不知自己入了套的莫琴,總覺著看不順眼,她躲在廊道的柱子後,咬著大拇指暗想,看來痞仙真不適合走低調路線。
念頭剛飄過,莫琴就見遠處有倆個身影朝這邊過來,她擔心自己站的角度會被發現,便往後縮了縮腦袋,正巧錯過了易塵錯愕的瞬間。
以莫琴的眼力,當然看不清楚來者是誰,不過就易塵那變態的視力卻是瞧得清清楚楚的。正是因為看清了,所以他才錯愕了。
然而他錯愕的原因卻有些蹊蹺。
鸞音那張與司琴無異,美得精致的臉蛋,因翡翠色瞳仁的點綴更顯動人。易塵以為他會在看到那張臉後例行公事般的失神,事實上他是失了神,不過只有眨眼般短不可察的時間,緊接著莫琴那笑得有牙沒眼的臉滑過腦間,有效的阻止了他對著鸞音時的恍惚。
也就是說,他本來應該想起司琴的,卻因莫琴的緣故而中斷的念頭。
這能說明什麼?
易塵心情微亂的停了步子。
這頭他停了下來,那頭許亦憂倒是帶著鸞音走近了。
就許亦憂這位追著八卦而上的主,在開門看到美得異常且分不清是妖是人的鸞音之後,他充足的好奇心就被調動了起來。再看他家師父明顯的愕了一下,他更加的想明白這個鸞音姑娘究竟是何種角色了。
他要不要問她一下呢?許亦憂還在想著,斜後方那個一直看起來還算溫順的姑娘,不知受到了什麼刺激,突然發 的沖著他家師父沖了過去。
許亦憂一驚一愣,只顧著睜大了眼瞧著,都忘記此時他應該上前保護師父才地。雖然易塵還不至于需要他來保護。
鸞音說沖來就沖來,其中目的相當的不明,別說許亦憂發愣,就連易塵也是一愣。大約慢了一拍的樣子,他身前的衣襟已經因被拽起後再放下的這個過程產生出許多褶皺,倒是證明了剛剛並非幻覺。
說鸞音沖著易塵而去,到了面前連個停頓都沒有的就拽住了他的衣襟,那氣勢可謂是前所未有的。只不過不知是氣勢不夠,還是一次性用了干淨,本要說出的話最後只化作唇瓣的輕顫,用力拽著衣襟而關節泛白的手,雖是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果斷的松開。
她是嫌自己命太長了怎麼的,居然一時沖動的去挑寡純血劍仙……鸞音在心里暗想,翡翠色的瞳仁里閃過煩悶。
要說鸞音會這麼大脾氣,一方面與她本來就有點粗魯的性格有關,另一方面則是因她在等易塵回府的時間里,有好幾次都差點與仙撞了個正著,嚇得她是膽戰心驚的,便積壓了各種的怨念。
這是凡間?怎麼那麼多仙路過?要不是她肯定自己還在凡間,多半會以為在中途走岔了路去了天界。
鸞音當然不會知道,青崗鎮會突然聚集了四方的仙,其實都是窺天惹的禍。她倒是不用去了解,可在等待的時間里過得特別的憋屈,以至于看到易塵時,腦子一空的差點沖他發了脾氣,拿他泄了憤。
不過她要真吼了出來,易塵會不會生氣都不一定,誰讓她的臉與他朝思暮想的司琴是一模一樣。
經這麼一鬧,那剛剛躲起來的莫琴及時的探了腦袋出來,當看到鸞音與易塵過近的距離時,心間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再又躲了回去。
要死啦,這是第幾回對著痞仙犯抽抽了?
揉心口的莫琴听那頭易塵說道︰「咦,怎麼沒見千宿呢?」
易塵本意是想問鸞音沖來為何的,不過見她轉開眼分明不願意多搭理他的樣子,他便改了口,問起他其實不想問的千宿。
他自己沒發現,那短短的問話里可以說是溫柔無比、含情脈脈,還有點詭異的小心翼翼。在場的許亦憂听了就糾結了,偷瞄著打量那個因不屑而大翻白眼的鸞音,越發的思索起她的身份來。
至于躲得並不徹底的莫琴,胸口像被扎了一下,疼得停了拍呼吸。
痞仙對她說話的時候,怎麼沒見那樣溫柔的?
腦子里閃過微有醋意,但淺得她沒察覺的一念之後,耳里再听鸞音驚呼道︰「哎呀,琴兒,你怎麼躲在那里的?」這話是對她說的,顯然那喜悅的聲音與對著易塵冷淡的態度成著絕對的反比。
要不是她翻白眼時隨便瞄了一圈,都還沒注意到柱子後面的身影。
說莫琴和鸞音投緣,倒不是莫琴單方面的強迫鸞音的,其實就鸞音來說,她也挺喜歡莫琴的,不過常識比較正常的鸞音,多少還是有些顧及她們之間那人與魔的身份。
听到鸞音在招呼她,莫琴也不扭捏。她從柱子後面站了出來,沖著側過臉來的易塵就是一撇嘴,末了頗有怨念的再瞪了他一眼。在易塵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再拖了鸞音跑掉了。
易塵一頭霧水的苦笑了下,順便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做了什麼讓她生氣的事麼?難道她吃醋了?這個反應比較快的家伙,只花了眨眼的工夫就得出了一個答案。跟著他就惆悵了。
要莫琴不是生命短暫的凡人就好了。
易塵暗嘆了一聲,抬腳要走,只听弱弱的聲音自身側響起。
「師父,這鸞音是師父的……誰呀?」
易塵眼角淺淺的顫了一下。她能是他的誰?念頭滑過,他再擰了下眉頭。小徒弟無意間誤會了他與莫琴之間的關系,他非但沒解釋,反而大有借機宣揚的念頭,然而眼下為何他不願和鸞音扯上關系呢?
她不是極有可能是司琴的轉世麼?
在易塵沉思的當頭,許亦憂也在暗想著。她不僅與師父眉來眼去,還和準師母那麼親熱……難不成她是準小師母?
,可他怎麼又覺得感覺不太對呢。就許亦憂那想像略顯貧瘠的大腦,除了猜鸞音是易塵的小老婆之外,就算覺得不協調,也想不出別的答案了。
此時鸞音是走遠了不知道,要她知道許亦憂說她與易塵眉來眼去,她一定會氣急敗壞的反駁。那能叫眉來眼去麼,她是橫眉冷對的好不
易塵走了片刻神,轉過眼來卻看這小徒弟猜測得糾眉皺眼,不由心情復雜的挑了挑眉。他輕咳了聲,擺出少有的師父架子,說道︰「亦憂,你六師哥都出事了,你還有空在這里胡猜亂想?還不同為師一道過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