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的一天總算是迎來了祥和……應該叫易塵希望祥和的夜晚。然而他很快就發現,這一次又悲催的事與願違了。
經過忙碌且混亂的白天,希望破滅的迎來了個更鬧的夜晚,易塵首次有種想把自己掐死的沖動。
他是想掐死自己,而不是那些吵嚷的家伙們。易塵現在可以說是有些後悔,想他沒事在凡間收那麼多徒弟干嘛,出門干架又不是比人多就贏的。看吧,現在好了,後院里一個大嗓門的莫琴,那是巾幗不讓須眉,一人力挑他七個徒弟的口水戰,那聲勢浩大得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空前絕後。
眼下易塵唯一要慶幸的只有那一直存在,平日里感覺可有可無,此時就顯得異常重要的結界。有了它,縱是這里鬧翻了天,外面也不會听到半點聲音。這可是家丑不能外揚,若讓外面的凡人不小心知道了,他可丟不起那人。
透過窗縫能看到莫琴單手叉腰如茶壺狀的背影,以及這個本該屬于受保護對象,此時偏偏彪悍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丫頭旁的鸞音。易塵糾結地想到,她倆的角色是不是搞反了?
正想著,那頭又听莫琴開始嚷嚷。
「小娘說了,誰要是敢動鸞音一下,那就是和小娘過不去,和小娘過不去就等于和你們師父過不去」放狠話是莫琴的一大特點,雖然這樣的話讓易塵超級蛋疼,但他仍然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躲在屋里。
想他堂堂一叱 風雲的純血劍仙,居然會落得窩囊的躲屋里不敢現身的地步,易塵不由扶額暗想,這讓他煩心的事是怎麼開始的呢?
要說清事件的始末,得從下午時莫琴拽著鸞音離開那時說起。
說莫琴瞪了易塵之後,拖著鸞音就跑,卻沒順利的回到自己的小屋就在半道上給隨後跟過來的雷雪毅與歐陽霆給截胡了。
其實就雷雪毅而言他並沒搭理莫琴的念頭的。他對這丫頭有著似討厭似痛恨,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愫,正因如此,他基本上是秉承著對她是能不招呼就不招呼,能埋頭而過就埋頭而過的政策。
可眼前除了讓他糾結的莫琴之外,還有個令他記憶深刻的鸞音。于是雷雪毅在無視掉莫琴的同時,招呼了這個第二次見面的鸞音。
緊張之下再出口的話,有些出乎意料的不禮貌。
「你……是你。」這個叫鸞音的妖,著實的讓他在意。
雷雪毅招呼鸞音,後者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听莫琴好奇地問道︰「咦?你們認識?」
鸞音實在不想對莫琴提起她被千宿丟院里的狼狽,扯了下嘴角順便點了個頭,說道︰「嗯,一面之緣。」
「哦——」才一面之緣而已。莫琴掃過雷雪毅的臉,看他緊張得有些過余,不由暗想,敢情小雪子對鸞音一見鐘情?
轉過那念,收回視線的時候見歐陽霆正沖她努嘴。那意思分明在問她鸞音是誰,只是表情略顯警惕。
少常識也少根筋的莫琴,大咧咧地介紹道︰「她是我朋友,鸞音。」
之前見過鸞音,卻被鸞音以妖的身份而善意欺騙的雷雪毅一愕,暗想,這死丫頭居然還有朋友。而首次見鸞音的歐陽霆卻是隨著此話蹙了眉,桃花眼里閃過一絲著急。
還朋友呢,莫兒不知道她不是凡人麼?
相對于這兩個大男人在意的,鸞音更加在意莫琴那毫無虛假的態度。
她是真當她是朋友?鸞音只覺有些窩心。
神經不夠縴細的莫琴不知,就因她一句話,讓在場的三位心間有了不同的感受。她繼續自己粗線條的步調,伸手戳著蹙眉的歐陽霆,問道︰「小霆子,你不去守著小池子,到處亂跑干嘛?」嘖嘖,小霆子的胸脯瞞舒服的嘛。
躲開莫琴戳得有些佔便宜意味的手指,歐陽霆苦笑著說道︰「四師弟剛剛醒過來了。這不,我和大師兄正準備去告訴師父。」
「小池子醒了?」莫琴那漂亮的杏目頓時一亮,連招呼也懶得打,更不管鸞音願不願意,伸了手拉起處于被動的鸞音,改朝張天池的房間而去。
莫琴不知,她的這一舉正好就成了之後那場口水戰的導火線。
「小池子,听說你醒啦」莫琴踢開門,沖著床上坐著的張天池咧嘴笑著,笑容里帶著一點不懷好意的感覺。
跟在後面的鸞音額角緊了一下,暗想,她都已經算是粗魯的了,沒想到這琴兒也毫不遜色,還真是物以類聚。
才醒沒多久的張天池,腦子還有些犯卡,在完全沒想到莫琴會出現的當前,他愣呆呆的瞅向門前那個帶著幸災樂禍以及不懷好意笑容的莫琴,瞳仁顫了一下再將視線轉向後面那個雖漂亮但陌生的臉蛋上。
觸到那雙與眾不同的翡翠色眸子,張天池頓時就清醒了。
「你」張天池驚得一個翻身,動作大得差點從床上掉下來。他狼狽的扶著床頭,指了鸞音再問道︰「你是何物?」他的話是這麼問的,然而視線落到她倆手牽手的交叉點上,心里面卻是在想,這女子分明是魔,怎麼與莫琴那般的熟稔?
他修的是靈仙,自然比修劍仙的師兄師弟在識別妖、魔上更敏感一些。
張天池不禮貌的問題讓鸞音暗蹙了下眉,不過在考慮了莫琴的立場之下她並沒出言反駁,就連不悅之色也沒明顯的露半分。
相對而言,莫琴卻是直接的怒了。
「什麼何物的,小池子,鸞音是我朋友,不可以這麼沒禮貌」莫琴那教育孩子的口吻讓張天池的臉頰狠抽了抽,同時鸞音也轉開臉,想笑卻不敢發聲。
琴兒真是太有意思了。
在這個時候,張天池並沒心情順著莫琴的話一笑了之,縱是她說了不給面子的話,他仍然死撐著板起臉,指了鸞音再問道︰「你是何居心?」或者叫她使了什麼法術,居然讓莫琴這麼護著她。
張天池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高估了莫琴的常識。
對于穿越而來的她來說,不管是魔是妖還是仙,總之都和她非同族。她之前會對千宿產生抗拒,基本上是因魔族會吃人的不良印象造成的,而在解開了她對魔的錯誤認識後,魔族對她來說就沒什麼不同了。
拿莫琴的話來說,既然都非己類,為何她非得對魔存在種族歧視呢?
他一句針對性極強的問話,讓鸞音臉色一沉,隨後張了嘴但還是忍下了快出口的反擊之語。
站在張天池的立場來說,他是正義而鸞音是邪惡,縱是鸞音一讓再讓,他仍然不容她繼續安然的站在門前,尤其是在莫琴的身邊。
這個整人的丫頭,雖愛胡鬧卻非大惡之人,加上她與師父之間不清楚的關系,他怎麼也要拼了死的把她給救下來。
張天池過于正義的念頭閃過,隔空取物抓了把劍在手間,與此同時,門邊的鸞音不悅的退了一步。
「小池子」莫琴瞪大了雙眼,完全不相信張天池會沖動得拔劍。她貌似沒說什麼刺激他的話呀
「莫兒讓開」長劍挺出,不帶半分猶豫的直奔鸞音而去。後者不耐地擰了眉頭,一個旋身站到了莫琴前面,翡翠色的瞳仁里閃過一絲不屑。
身為一個魔,雖說非純血,但也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魔,對著張天池這分明不夠分量,還不知死活的挑寡的修仙者,她著實沒理由一讓再讓、一忍再忍而不動手。她會這麼客氣全是給了莫琴面子。然而當下,那把劍都快指到了跟前,她自然不能再繼續沉默,更不能任人宰割。
且看她擋下他一劍,教他不敢再繼續輕視她。鸞音只轉過了一念,還沒有動作,就覺眼前一花。她愕了不到半拍,頓感頭皮發緊、額角生疼、心間犯抽抽。
那位超級會添亂的丫頭,居然不怕死的搶身到了她的身前,大有保護她之勢。
此幕讓張天池嚇得臉都青了。遞出的那劍硬生生的在中途給偏了一下,跟著劍尖被法術折斷,擦著莫琴的左肩而過。
「莫……」
不等張天池氣急敗壞的怒吼完全出口,莫琴杏目圓瞪,先一步地板臉吼道︰「小池子,你丫的有病吶都說了鸞音是小娘的朋友,而且還是小娘專程請來的客人,你要是再敢亂來,回頭削你」
彪悍的怒吼讓張天池糾結的同時,也讓鸞音心情復雜。
若說被一個比她厲害的家伙保護,比如千邪,她自是覺得心安理得、理所當然的,然而讓一個分明就弱斃了的凡人莫琴保護……她真的沒法表達此時此刻的心情。
糾結之中,鸞音听張天池總算吼出口,道︰「她是魔分明就是作惡的家伙,莫兒干嘛護她」
魔又怎麼著?她還被仙威脅過呢莫琴翻了個白眼,嚷嚷道︰「我就要,我就要,怎麼著吧」她不講理的話,噎得張天池氣不打一處來。
看著他倆打起口水戰,鸞音擰眉暗想,看樣子她隨意出了手,會讓琴兒處于尷尬的地步。
那她要繼續受她保護?還真是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