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琴與張天池的口水戰,最終以張天池不敵這毫無懸念的結局而結束。
吵架吵贏了的莫琴,高調的拉起心情無比惆悵的鸞音,一副得瑟的模樣白了張天池一眼,以勝利者的姿態華麗的離了場。
她是擺著勝利的模樣走了,受自身實力的限制的張天池卻沒因此而放棄。就那場沒營養、無水準的水口戰打完之後,他絲毫沒覺得是莫琴在常識上與他有偏差,而是越發的確定莫琴中了鸞音的某種邪術,所以才會如此這般的執迷不悟、死不悔改。
有些念頭冒出之後,就會根深蒂固的難以改變。張天池在死心眼的確定了莫琴必是受了魔的控制後,他頓時就焦急的在屋里沸騰起來。
這事得告訴師父張天池邊想邊到門前,手扶到門框上,腳還沒跨過門檻時他又想,什麼事都找師父,會不會顯得他太無用了些。再說那魔是用了什麼法子控制了莫琴都不清楚,貿貿然的請了師父出馬,會不會反倒刺激了那個魔,使她寧肯玉碎不願瓦全,最終傷了莫琴呢?
這可如何是好?
他也就遲疑了這麼幾拍的時間,從遠處匆匆而來的歐陽霆基本上快到了門前。
說歐陽霆會在這時跑來找張天池,大致的原因當然是跟鸞音有關的。只不過,他不像雷雪毅先入為主認定了漂亮的鸞音是妖而覺無害,也不至于像張天池一般一眼就看破了鸞音真身而擔心不已。他之所以會在陪了雷雪毅找到師父,並等著師父查看六師弟解萬語的狀況無礙之後再過來這里,只是想找到莫琴並向她確定一下,她是不是真想把鸞音當成朋友。
好說他與莫琴的關系也算不錯,眼下憑空多了一個動機不清的朋友,比她年長的他自然是要幫著她多了解多參考才行。
說白了,歐陽霆眼下的心情就像當哥哥般的一樣。
他還沒走近就看到張天池在門前傻站著,等走近了更是看到張天池那雙眸子里來回轉過糾結與不安,表情略顯游離恍惚。歐陽霆先愣了愣再偏了頭往屋里瞅,並沒見著那活潑的身影,他便問道︰「四師弟,莫兒呢?」
听到聲音,張天池回神抬眼,看到歐陽霆時就如同找到知音、遇上救星一般,一掃之前那糾結不安的情緒,換上幾分憑白無故的激動,末了過分親昵的拉住歐陽霆的小臂,說道︰「三師兄,你在這時來了真是太好了」至少可以商量要如何才妥當了。
他那親熱得有些惡心的舉動,讓歐陽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拍掉張天池的手,朝一旁縮了縮,微有警惕地問道︰「四師弟,你這是想干嘛?莫兒人呢?」
再一次提起莫琴,張天池激動得泛光的臉像翻書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的垮了下來,看得歐陽霆腦子里面冒出無數問號的同時,暗想,剛剛只是看他醒了,也沒去和他聊上幾句,眼下看來莫不是留下了什麼後遺癥了不成?
走了個神,再回神時,听眼下他這個顯得怪異的師弟神秘地問道︰「三師兄,你知不知道莫兒帶了個……女子過來?」他本打算一上來就說莫琴帶了魔在院里到處走的,不過考慮到他三師兄的心理承受能力應該比他好不了多少,就暫時沒把那個字給說出口。
「女子?哦,你是說那個叫鸞音的妖?」歐陽霆反問完之後像反應過來一般,順口再揶揄道︰「天池,你是春心動了?」難道神神秘秘的。
春什麼心動了?他哪只眼楮看到的。原來三師兄的腦子這麼的簡單。張天池無奈扶門,心里感嘆著他為何會比他晚拜了師。張天池雖說在心里吐槽自家師兄,不過並沒忽略掉歐陽霆話中最重要之處。
暗翻完白眼,張天池嚴肅地問道︰「是莫兒和三師兄說她是妖的?」
那個嚴肅的表情配合著發沉的聲音,讓歐陽霆立馬意識到事情並非他想的那樣。他收了笑容,也認真地答道︰「是大師兄說的。」莫琴只是介紹了鸞音是她朋友,至于她是妖的身份均是之後听雷雪毅說的。于是,他答了之後再問道︰「有什麼問題麼?」
歐陽霆知道張天池不是喜歡開玩笑的個性,同樣也不是大驚小怪之輩,他若開始覺得事情嚴重了,那一定就是嚴重了。
話都到了這里,要做的鋪墊也好,伏筆也罷,都已經算差不多了,張天池也不再隱瞞,逐字逐句地說道︰「其實,那個女子是魔。」
吐字清晰的口齒,聲音雖不大,但同樣具有震撼之效。歐陽霆只覺得腦里「垮嚓」一聲,驚得目瞪口呆,半晌都沒吐出半個字來。
鸞音是魔,魔……如回音一般,那個字在他腦子里不停的盤旋穿梭,攪亂了他的思維。
看著他家師兄呆愣的模樣,張天池似乎並不滿足,也不管他能不能真正的听進耳里記在腦中,只單方面如發泄般的繼續說道︰「我懷疑莫兒中了那魔的法術,所以才會把魔當成朋友。我本是想找師父的,不過擔心那樣會刺激到那個魔,所以……」
「不行,隨我找大師兄去」沉默半晌,歐陽霆一開口就厚道的把雷雪毅卷了進來。
張天池是早就沒了主意,巴不得被拖下水的人越多越好。听著歐陽霆說找大師兄,他也像霍然開朗一般,忙不迭的點著頭,同著歐陽霆一起去找他們的大師兄去了。
這個時候,雷雪毅正好在嚴楓崖的房間里。
「楓崖,我們有多少年沒坐在一起聊天了?」雷雪毅一手端茶,一手撐頭,表情愜意得很。
為了說話方便,屏風已經收到了一旁。那個靠坐在床上的嚴楓崖淺淺笑著,無法聚光的雙眼看向遠處沉吟著,似乎在回憶一般。
雷雪毅倒也不催他,自顧自的品著茶,聞著香,享受著喧囂中難得的寧靜。
沉默片刻之後,嚴楓崖開口緩緩說道︰「大約有七八年了吧。」說完停了停再道︰「之前隱隱听到五師弟的聲音了,他回來了麼?」
「嗯,小五,小六都在。」雷雪毅放下茶杯,答了再補了句︰「天池也回來了。」末了他暗想,今兒到得還挺齊,就連基本上都沒來過的楓崖都來了。當年他還不解,為何師父只要收一個徒弟,也不管徒弟來不來住,就先給準備一間屋,原來是為了預防今天這樣的狀況。
果然師父做什麼都想得長、看得遠,絕對經過深思熟慮的。
雷雪毅用自己的標準來解釋了易塵的做法,無形之間再增加了對師父的崇拜之情,他哪里知道,易塵並非他這樣死板嚴謹,那麼隨性的家伙會有這看似長遠的一舉,初衷不過是為了防止自己忘記共有幾個徒弟罷了。
有屋為證,還怕忘了不成?想他收徒的時候還沒被罰待凡間,收徒不過是到凡間無事找事的隨意一舉而已。那是題外之言,在此不再多說。
話回正題。
嚴楓崖听說張天池也回來了,有點驚訝地確認道︰「咦,天池也在麼?」問完立即輕擰了下眉頭,再搖頭苦笑著自言自語道︰「事情明明都過了,居然還記得要請他幫忙。」他指的事情自然是群妖聚集參觀魔界開門一事,不過雷雪毅並不清楚他指的是什麼。
雷雪毅好奇地問道︰「楓崖說的是什麼事?」
听大師兄想知道,嚴楓崖也不瞞他,就撿了重要的簡單說了。而他的話才落下不久,就見歐陽霆帶頭,張天池收尾的進了門內。
嚴楓崖雖看不見,但听覺極好,知道他剛把話說完就進來了兩個人,只是猜不到來者何意,便就安靜了下來。
在張天池面前歐陽霆就是師兄,對著雷雪毅的時候,發言自然就成了他的任務。
「大師兄,二師兄。」他在說正事前先招呼了二人,但沒給張天池打招呼的時間就大驚小怪地說道︰「出大事了」
雷雪毅一愣,不明所以的轉過頭去看嚴楓崖,後者若有所思的偏著腦袋,顯然也沒明白。而知道所謂的大事是何事的張天池額角緊了一下,暗想,這開門見山得也太不著邊際了吧。
「什麼大事?」雷雪毅邊說邊努了嘴,意思是讓他倆都坐下來慢慢說。
歐陽霆是個話撈,出于個性使然,他硬是把一件雖嚴重,但毫無起伏的事情形容成了精彩無比的神化一般。听得不論是先知道的,還是後听懂的三人,不約而同的眼角犯抽。
雷雪毅揉了揉眉心,暗想,他可是記得鸞音認識師父的,弄不好師父也是認識鸞音的。如此一來……這事要不要告訴他們呢?這樣可能會有損師父的尊嚴吧……
這位超崇拜易塵的大師兄,在合計了一番後,決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隨口問道︰「然後呢?霆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歐陽霆暗挑了下眉,暗道,究竟誰才是大師兄?他好說也算接了四師弟的麻煩,怎麼眼下輪到他丟棘手的問題給別人了,就偏偏丟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