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和房遺愛父子兩人在書房里談了一夜,而守在書房門口的房逸房軒兄弟,在被叫著往書房里添一個小火爐和一小框碳,一個水壺和一桶清水後,就早早的被攆去休息了。
早上,房遺直和陸義用過早膳去進學時,兩人還未出來。
房夫人來問過一次,想要提醒房玄齡去上朝,結果被房玄齡不耐煩的給打發走了。
直到中午,下了朝,宮里來人詢問房玄齡為何未上朝時,饑腸轆轆的父子兩人才從書房里出來。房玄齡雖然滿臉疲憊,目光卻炯炯有神,滿含興奮之情,胡亂塞了兩口吃食,換了衣服抱著兩摞資料,黑著眼圈,跟太監進了宮。
房遺愛挎著小臉,目光閃爍的望著房玄齡清瘦而又高大的背影,眼里滿是迷茫。
「遺愛,莫非有什麼心事?還是你父親訓話有些過分?」房夫人送走丈夫後,擔憂的看著身旁面色不好的房遺愛。
听到房夫人的問話,房遺愛迷茫的望向房夫人,怔怔的看了一會,然後像是尋求安慰與支持一般,撲到了房夫人的懷里,摟緊房夫人的腰,嘴里問了一句,「我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只是,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房夫人。
看著房遺愛情緒低落的小臉,還有那茫然無措的眼神,听著兒子嘴里那不明所以的話語,房夫人心疼的摟緊了房遺愛,心下把雖然疲憊,卻興奮異常的跟太監走的房玄齡,從頭到腳,從里到外埋怨了個透。昨天跟進書房的三個人,大兒子昨晚上被弄的情緒不高,義兒倒還好些,長談了一夜的二兒子倒好,直接讓他給弄得茫然不知所措了!真不知道他這個父親是怎麼當的!
埋怨歸埋怨,現下現安慰兒子是要事。
當下,房夫人安慰的拍了拍房遺愛的後背,柔聲說道,「傻孩子,娘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問,可是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只要事情是往好的方向發展,能夠得到好的結果,你有何必在意對錯那?更可況,這世間的一切,又哪有什麼絕對的真正的對與錯啊!唉!」
「哪有什麼真正的對與錯?」房遺愛呢喃著,眼楮里的迷茫漸漸消散,取代的是宛若雨後驕陽般的清明神采,從房夫人懷里抬起頭來,望著晴朗的天空,身上如同月兌掉了一層枷鎖,憨厚的臉上也揚起了如釋重負的微笑,「是啊,現在都已經陽春三月了,杜如晦仍舊生龍活虎的活躍在朝堂上,杜荷似乎也比以前懂事了,開始關心家里的事情了,而且迷上了經商。長孫渙也似乎和程懷亮一樣想要馳騁疆場。原來,一切早都隨著蝴蝶翅膀的煽動,發生了改變了。偏我自己還不肯承認,呵呵。」
由于房遺愛的聲音很低,房夫人沒有听清,只隱約听到什麼生龍活虎,什麼經商,什麼蝴蝶,心想自己兒子不會是要棄文從商吧?雖說先前兒子泡在太醫院,自己雖然不怎麼贊同,可也還能接受。可若是從商的話,先不說自己,怕是老爺就得給他先氣死了!心下想著,等房玄齡回來的好好的問問他,到底把兒子怎麼了,竟然讓兒子有了從商的想法!?
「遺愛啊,你爹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你告訴娘,娘幫你找他算賬去,可你不能隨隨便便的就從商啊!哪怕從醫都行,也比從商強啊。」房夫人彎子,又是焦急,又是擔憂的勸慰道。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從商了?」房遺愛奇怪的問道。
房夫人看著房遺愛不似作假的眼神,雖然又些懷疑,還是松了口氣道,「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母親不必擔憂,孩兒沒事,兒子一定好好學醫,將來好伺候父親母親長命百歲。呵呵。」趁房夫人松口的當兒,房遺愛趕緊敲定了自己立志干醫的決定,讓房夫人來不及反悔。
「呃。」听了房遺愛順桿爬的話,房夫人有些無語,不過房遺愛話里的孝心,還是讓房夫人有種窩心的甜,當下也不再糾結,心想只要孩子自己高興就好,反正頂梁的還有自己的長子,這樣也能避免兄弟倪牆不是。開心的揉搓了兩下房遺愛的小臉,這才假裝無奈的放手。
陪著房夫人坐了一會,逗了會兒青娘和房遺則,哄著兩小午睡後,房遺愛才帶著房崎,拿著自己的課業往國子監去找孔穎達。
看著房遺愛一路上低頭不語,滿臉的思索,房崎有些擔憂,有心想要開解兩句,可是長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該怎樣說,只能悻悻然的又閉上了。
快到國子監大門的時候,房遺愛突然停住腳步,轉頭問道,「房崎啊,你說那里最方便打听消息?」
房崎奇怪的看了眼自己少爺,還是認真的回答道,「應該是茶樓或者酒館吧。」
「那,傳遞消息那?」
「快馬吧,听說也有馴鳥來傳遞的。」
「好,就這麼定了。哈哈。」房遺愛爽朗的笑了兩聲,腳步輕快的走向了國子監的大門。
房崎一頭水霧的撓了撓頭,隨即恍然大悟,心想少爺不會真的要經商吧?趕緊拿著房遺愛的課業跟了進去。
好不容易挨到孔穎達課間休息,把東西交給他驗證了一番,才換回那部手稿和自己做的筆記,好沒來的出房門,就被一群花白著胡子和頭發的老夫子們圍了起來,最終在眾人如怨婦似餓狼般的發綠的嚇人眼神下,房遺愛抖著滿身的雞皮疙瘩,一人送了一幅字,這才活著出了國子監。
「媽的,太恐怖了。」逃命似的除了國子監那幫老夫子的魔爪後,房遺愛和房崎兩人不由的擦了把額上的汗,房崎深有感觸的說著,「真不知道大少爺和義少爺是怎麼在這里待下去的。」心下慶幸自己跟隨的二少爺,是在弘文官就學。
房遺愛深表贊同的點了點頭,心想,不就是一幅字嗎,至于用那種禁欲十幾年的眼神看哥嗎,女乃女乃的,太受不了。想起剛才那情形,「咦。」的一聲,房遺愛忍不住又打了個寒顫,搓了一上的雞皮疙瘩,趕緊轉身領著房崎去找國子監的大門。
這也不能怪房遺愛,這小子以前除了醫學相關的史料外,對于別的歷史資料都是一知半解,當然讓人氣憤不平的恥辱的近現代史例外,所以他壓根就沒意識到,他這一筆字,使得楷書提前了好多年成型,是以才讓對書畫多有研究和偏愛的文人們,猛然間發現一種新的字體,誰不想手里能有一張,好讓自己回去好好的研究研究的。
跟著一些下學的學生,出了國子監的大門,房遺愛主僕兩人同時松了口氣,回望了一下國子監巍峨的門樓,心想,沒有重大事件的話,打死哥,哥都不要再來這個地方了。
小嘴一撇,冷哼一聲,衣袖一甩,雙手往身後這麼一被,干脆利落的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那動作,那叫一個帥啊,那叫一個瀟灑。
看到的房崎滿心的佩服,也有樣學樣的來了一遍,雖然沒有自家少爺帥氣,但也不錯了。
兩人往回家的方向走了不到五百米,就見前面圍著十來個人,好似有人吵架,本來沒打算管閑事的房遺愛房崎兩人,在听到一聲,「蕭炫,你,太過分了!」的話語之後,兩人改變了注意,面色不善的,徑直朝人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