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房遺愛的話,在場的諸位,除了李公公一臉的懷念外,其余的都是家族出身,就連司農司的趙大人和匠作坊的劉大人都是,眾人小時候好像都沒干過拿尿和泥巴的事情,一想到那髒兮兮的泥巴上還冒著熱氣,滿是尿臊味,上面再放上幾個小手……
一想到那樣惡心的場面,眾人不由的滿頭黑線,有些同情的看了眼面色僵硬的房玄齡,
然後眾人熱烈的討論起了這件事的可行性。而提出建議的房遺愛則很是自然的被排除在外了。
看著討論的熱火朝天的一群人,各個眼冒精光,滿臉的興奮,就連七十多歲的虞世南老爺子也是激動的滿面紅光。
房遺愛心下松了口氣,暗自查了查頭上的汗,心想哥總算過了一關了。然後起身,把手里的那幾枚私印挨個還給大家,又來到面色有些蒼黃的房玄齡身邊,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油包來,悄悄遞給房玄齡,小聲在房玄齡耳邊說道,「這是母親親自下廚做的酥油糕。」
對于兒子的一片好心,房玄齡自是滿心歡喜,說實話,他確實有些快餓的受不了了,伸手接過來小油包,看了一眼周圍,心下嘆了口氣,沖兒子擠出一個欣慰的笑容,然後把小油包塞進了自己的懷里,拍了拍兒子的小手,有回頭重新加入討論中。
房遺愛嘆了口氣,明白注重禮儀的房玄齡是不會悄悄的吃東西墊肚子了,隨即把手抵在了房玄齡的後背上,緩緩的往房玄齡體內輸送內力,慢慢的幫他溫養一體。最起碼不能因為饑餓而毀了身子不是,不然,他真的會害怕前任房遺愛會從閻王殿里爬出來找他。
隨著房遺愛的小手搭在了房玄齡的後背上,房玄齡就感覺一股暖洋洋的氣息漸漸的充斥了自己的全身,使得兩天一夜沒有休息的疲憊漸漸的消散了,因饑餓而產生的虛月兌無力感也在漸漸離自己遠去。
感覺到兒子孝順的舉動,房玄齡很是順從的接受了,心里老懷大慰,整張臉上也不由的帶上了一層喜色。
房遺愛輸了大半功力給房玄齡,感覺房玄齡的狀態依然恢復到最佳狀態後,才停手收功,擦了擦頭上的汗,直接席地而坐,不耐煩听開會的他,直接趴在房玄齡的腿上睡著了。
看到兒子肯和自己親近,房玄齡的眉腳全是笑意,慈愛的攏了攏房遺愛鬢角凌亂的碎發。沒敢在動彈自己的雙腿,就連發言時,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的放低了不少,身子轉動的時候,總會小心的看著腿上的房遺愛,唯恐自己一個不小心驚醒了兒子。
從房遺愛還完印章走到房玄齡身邊開始,李世民就一直不著痕跡的注視著房遺愛的一舉一動,把這兩父子之間的互動看的那是一清二楚,心下也明白自己的愛臣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怎麼吃喝。剛要小聲的吩咐李安陽去給房玄齡備點點心端進來,就見房遺愛的手抵上了房玄齡的後背,房玄齡的臉色開始變好,再到房玄齡面連幸福眼含慈愛的看著誰在腿上的房遺愛時。
李世民心里充滿了羨慕和嫉妒,也明白,除了與皇位無關的女兒們之外,怕是自己和兒子們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像房氏父子這樣親近的舉動了!心下不由的嘆了口氣,這就是皇家啊!
沒多久大家就討論完畢了,也提出了具體的方案來了,然後工部的胡大人起身問道,「不知皇上打算選用何種字體?到時候臣等也好照樣制作。」
「老臣覺得,皇上先前讓臣等傳看的手稿上的字體就不錯,方正有力,橫豎分明,有稜有角,形雖似碑文,卻又流暢自然。不知皇上覺得如何?」虞世南捋著胡子,兩眼放光的說著。
「臣也覺得此字剛勁有力,且字體清晰便于辨識,用于雕刻藍本的話,最是合適不過了。」褚遂良也是贊同的說道。
本朝兩個有名號的書法大家都發話了,其余的人等自然是點頭贊同的。
房玄齡沒有發表意見,只是滿含笑意的捋著胡子,看著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兒子。
「不知皇上能否告知老臣,此字出自哪位大家只手?」虞世南滿含期待的問道。
李世民見下面眾人,除了已經知曉的房玄齡外,全都好奇的望了過來,嘆了口氣,好像大家都望了考慮朕為何把房遺愛這小子叫來了。當下便對房玄齡說道,「房愛卿,把你腿上的那位書法大家給叫醒吧。」
「什麼!?」
眾人皆驚,其中受驚最大的要數虞世南和褚遂良了,因為兩人皆是在弘文官任教,見過房遺愛交上來的課業,雖說和這種字體有些相似,可是他那字跟這手漂亮的書法相差何止萬里之遙啊!
當下兩人皆是不敢置信的對望一眼,驚奇的望向房玄齡膝上的房遺愛。
就見被房玄齡推醒的房遺愛,揉著迷糊的眼楮,慵懶的說道,「散會了嗎?要回家吃飯了嗎?」
沒理會牙疼的眾人,房玄齡慈愛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道,「醒醒,皇上叫你。」
「哦,」
看了一眼房玄齡僵硬的左腿,房遺愛直接伸手幫房玄齡拿捏著,才疑惑抬頭望向李世民。
「活字雕刻的藍本字帖就交由你來寫了,你可要給朕把字寫好啊,否則朕讓你小子連湯都喝不上。」李世民滿含笑意的,假意威脅道。
還沒等房遺愛答應,虞世南就黑著臉,怒視著房遺愛,質問道,「房遺愛,這字真的是你寫的?」
見房遺愛點都承認後,虞世南面帶不悅的寒聲說道,「這麼說,以前老夫布置的課業都不是你自己做的了?」
一旁的褚遂良也是有些不悅的看著房遺愛。
房遺愛有些頭大,滿含歉意的來回看著面前的這兩位夫子,小聲的說道,「我不是怕被人當成妖怪嗎?所以……?」
「你說什麼?大聲點!」虞世南老爺子中期很足的吼道,教學認真的老爺子,生氣的訓斥著自己的學生,完全忘記了書案後頭的皇帝李世民。
「同齡的孩子的字都是七扭八歪的,我若是直接拿上這樣的字,請問第一眼看到時,夫子會相信這是學生自己寫的嗎?」房遺愛恭敬的行了一禮,直接以問代答。
「這……」虞世南皺眉想了一下,確實,若是開始的時候,房遺愛直接交上如此公正的字體,怕是自己會懷疑有人代做吧。
「肯定不會相信。」褚遂良一怔後,隨即搖頭苦笑,誠實的回答道。
「這字體你練了多長時間?」見虞世南無語,李世民忍不住開口問道。
「三年吧?差不多。」房遺愛想了一下,編道。
「三年?!」
眾人倒吸了口涼氣,不敢置信的說道,齊刷刷懷疑的望著房遺愛。
「你就是這麼練得嗎?」李世民饒有興趣的翻出了房遺愛寫給陸義臨摹的筆畫,遞給旁邊的李安陽,讓他拿下去給大臣們看看。
房遺愛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回皇上,這件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臣的義子陸義,還有遺愛和陸義的兩個書童,都是臨摹的這種筆畫字帖,一個多月的時間,三人的字體都已成形了。」房玄齡起身說道,然後有抬頭看向褚遂良和虞世南,「虞大人和褚大人應該清楚遺愛所交課業上字的進步,那全是陸義和兩個書童代寫的。」
听了房玄齡的話,正看手中字帖的幾人,目光刷刷的全射向了虞世南和褚遂良兩人,以期求證。
回想了一下,虞世南和褚遂良相視一眼,然後由虞世南答道,「確實,一個多月的時間,由一團亂線,到筆畫清晰,進步確實神速。」
「如此,這種筆畫字帖到是很好的啟蒙帖子。」杜如晦中肯的開口說道。
「帖是好帖,字是好字。」虞世南面無表情的說道,「可是愚弄夫子的事情,房遺愛你打算怎麼交代?」
「呃,這個……?」房遺愛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你若是能當場做出一首詩來,不限題韻,做出來,你之前的錯處就一筆勾銷,老夫可以保證弘文官所有夫子都不會拿之前的事情為難你。怎樣?」虞世南給出了誘人的條件,果的誘惑道。
「若是寫不出來那?」房遺愛怯生生的問道,畢竟哥之前不知道自己會穿越,是以沒記住什麼詩詞,心下有些沒底。
「哼!寫不出來,那老夫之前布置的課業重抄十遍!孟子抄上百遍。其余的夫子怎麼處置你,老夫不管!」虞世南老神在在的直接威脅道。
心下明白虞世南這是有意的考校房遺愛的詩才,是以房玄齡、李世民、杜如晦等人都沒有求情,就是期待的看著房遺愛。
看這架勢,房遺愛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唉嘆一聲,低頭苦思起來。
眾人靜等了半柱香之後,房遺愛才停下慢踱的腳步,抬起頭來。李安陽趕緊用托盤送上筆墨紙硯,房遺愛提起筆來,蘸了蘸墨,就著李安陽端著的托盤,快速的書寫起來。
見到房遺愛提筆,眾人皆是好奇的圍了過來,佔得好位置的褚遂良,直接跟著房遺愛的下筆,一字一句的念到,
「稚子(梔子)叩視天南星,
夜交藤下獨自思(枳實),
赤劍何帶白芨書?
告知義母(益母)當歸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