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世民說開始,李安陽擺放好沙漏。井野夜三郎帶著自信的微笑朝房遺愛笑了笑,施施然的走到了自己的桌子面前,提筆望著微風吹拂的江面,看著輕舞的荷葉與荷花,還有搖頭晃腦的蓮蓬,構思著自己的畫作。
房遺愛興致不高的瞥了眼井野夜三郎,揉捏著自己的右側手肘,活動著手指和手腕,低著頭走到了自己選定的右側桌子旁,同樣靜靜的望著曲江江面。而思緒,卻又些跑偏了。
已經快一個月都沒收到付昌社的消息了,就連前天本是約定好的通消息的日子,都未曾得到只言片語!這種情況,自自己與付昌社暗中合作以來,從未曾生過!之前就算是事情沒有任何的進展,每個月的十二號,也總能在飄香酒館的到付昌社的一個「安」字,而這次,卻什麼都沒有!
一想到付昌社可能出事的情況,房遺愛的心就忍不住往下沉!
那群人幾人能夠避過皇的人,又如何不會覺察到付昌社等人的暗中探查?
可是,若是付昌社真的出事的話,房遺愛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找誰幫忙尋找馮鐵匠和孫芸娘了!
房玄齡? ,房遺愛還真不敢多問。
先不說早前李世民就說過,這件事情交由他的人查訪,房玄齡自是不敢為了自己,太過明顯的調動人手查找,以免引起李世民的猜忌。
單就一個父親來說,自己的兒子有情有義是好,可若是老在自己面前追問收養了自己三年的養父母的話,脾氣再好,再大度的人,怕是也會有受不了的一天,心里也會存下疙瘩的。
房遺愛也知道,自己過分擔心馮鐵匠和孫芸娘,很是有些對不起疼愛自己的房玄齡和房夫人。自己的心里卻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的!不僅僅是因為在自己初來咋到的時候,馮氏夫婦救了自己一命,同時給了自己一個較為單純溫暖的家,更多的卻是兩人身寄托了自己對于前世父母的一份情!
前世的父母,為了自己兄弟兩人,吃了太多的苦,也遭了太多的罪。父母雖然不說,可是農村的孩子因為環境的原因,大多都懂事早,自己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又怎會不清楚?
偏偏自己該回報父母的時候,才不過剛剛起頭,自己就烏龍的來到了大唐!
當初決定帶傷離開房家,自己心底未嘗就沒有想要輕生,然後重回自己的世界,重新回家的想法!
若不是在自己再次醒來的時候,聞到了芸娘身跟母親身極其酷似的味道的話, ,怕是,怕是自己真的不會留存于大唐?
芸娘身的味道,讓自己找到了留存于大唐的理由。隨後與芸娘和馮鐵匠兩人的朝夕相處,更是撫平了自己初到大唐的恐慌心情,讓自己漸漸的適應了這個落後,卻不失繁華長安小巷的生活。也然自己成功的融入了大唐,成了地道的大唐人。
回想著大安坊的三年點滴生活,房遺愛望向江面的眼楮里,漸漸布滿了蒙蒙水霧。
也不知道兩人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了?身體是否康健?衣食是否飽暖?有沒有受到苛待?可曾被人施了刑罰?等等。
唉,財帛動人心!事牽楊家不知是否存在的財寶,那些人是不可能不動用私刑逼問的!
房遺愛悵然的嘆息了一聲。
「房公子,時間已經過去小半個時辰了。」李安陽小心的前提示了一聲。
「哦?呃,知道了。」房遺愛回過神來,吱了一聲。
房遺愛回頭望了眼大廳中間擺放的沙漏,收回目光的時候,正好對了房玄齡擔憂和關切的眼神。
房遺愛怔了一會神,這才記起這兩天來,自己似乎忽視自己身邊的這對父母!
房玄齡和房夫人不論如何,都是自己這具軀體的生身父母,或許在自己的心里,房玄齡是位謀智的長者多過是位父親,可是房夫人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卻是實打實的母親!暫時失去的自己或許無法立馬找回,可是,斷不能再讓身邊擁有的替自己傷神了!畢竟失而不得的痛與悔,自己真的不想再去嘗試了!
想到這里,房遺愛快的收斂了自己的心神,回給房玄齡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後對近旁的李安陽說道,「李公公,不知道是否可以給我來點西風烈?」
「這?」李安陽遲疑了一下,怪異的望著房遺愛,說道,「這咱家得問過皇才行。」
「有勞了。」房遺愛拱手說道。
「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打算借酒消愁了?」旁邊的井野夜三郎耳尖的听到了房遺愛的話,一邊蘸著墨汁,一邊譏諷的說道。
「閣下若是真有自信,又何必這麼的關注在下的行為?」房遺愛攔下滿臉怒氣的房崎,面色從容的說道,心下實在是懶得跟井野夜三郎多做理論,感覺跟他多說一句話,就是降低自己的格調和身份,與智商。
李世民听了李安陽的轉述,想了一下,還是點頭同意了房遺愛的要求。並讓李安陽提醒一下房遺愛,讓他別忘了自己現在在干什麼。
李安陽應下,便讓小太監端著一壺酒和一個空酒杯,跟著來到了房遺愛身旁。
房遺愛踫都不踫酒杯,而是直接拿起酒壺往嘴里灌,李安陽瞄了眼李世民不是很好的面色,好心的前提點了一句,「房公子還是悠著點,作畫要緊。」
「李公公,好人做到底,直接讓人取一個二斤的小壇子來,這點,」房遺愛搖晃著手里已經被喝了一般的酒,笑著說道,「還不夠塞牙縫的。」
「對了,順便讓人再搬張桌子來,重新鋪三米的白宣,這些,不夠用。」房遺愛沒有理會李安陽有些為難的臉,趕在李安陽說話前,指著右邊的桌說道。
「房公子打好月復稿了?」本來還有些憂心的李安陽,听到房遺愛後邊的話,一怔,跟著一喜,略帶激動的求證道。
井野夜三郎手里的筆一頓,懷疑的望向房遺愛。
「算是。」房遺愛說道。
「不過沒酒的話,怕是一會兒有可能會再被憋回去,也不一定啊。」房遺愛倒著已經空空如也的酒壺,玩笑的說道。
「對了,井野閣下要不要來點兒?」房遺愛好心的問道。
「在下思如泉涌,不必借酒瘋。」井野夜三郎滿帶譏諷的說道。
房遺愛聳聳肩膀,沒再理會井野夜三郎。
李世民牙疼的望了眼房遺愛,還是點頭讓李安陽照房遺愛說的辦,只要最後能為大唐爭光就行。雖然李世民心下覺得房遺愛的手可能會很不給力,還是抱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想讓房遺愛贏過井野夜三郎,然後好好的打擊一下扶桑人。
烈酒有一定的麻痹效果,李世民覺得房遺愛應該是,真的想要借助酒勁,使得自己不去注意手臂的傷痛!畢竟,無論是作畫,還是法,都是將就手的力道的,若是力道不夠,無論是字還是畫,都體現不出意境和韻味來!
來這孩子真是拼了!唉!李世民看著房遺愛的樣子,面色漸漸的柔和了下來,同時招過李安陽來,吩咐他「不必拘著房遺愛的酒。」
這個念頭何止是李世民有,在場的各位大人,看著房遺愛狂飲的樣子,心下無不浮現了這個念頭!特別是想起房遺愛之前說的「即便是拼的手廢,也不介意贏一局」!
房玄齡真的很希望房遺愛立馬說聲認輸,哪怕之後迎來皇的雷霆之怒,自己也會拼了命的幫他兜著!又或者皇看在自己辛勤多年的份,可以出聲中止這場比試!
可是看房遺愛的樣子,以他對扶桑人那莫名刻骨的仇恨之意,讓他像扶桑人認輸,怕是堪比登天!房玄齡只能把希望放在李世民身。
只是,看李世民略松口氣的樣子,還有那果決的目光,心下明了,皇已經在大唐的顏面和遺愛的手臂中間,做出了最後決定了!房玄齡有些失望的靠在了椅背,使勁的抓住了椅子兩側的扶手。
旁邊的孔穎達嘆息一聲,目光閃爍的望著拿著筆在紙來回比劃,規劃布局的房遺愛,安慰的拍了拍房玄齡肩旁,然後無聲的對轉過頭的房玄齡說道,「回頭讓王菁華在多費些心思,說不定會沒事兒。」
房玄齡點了點頭,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井野夜三郎收完畫作的最後一筆,譏諷的瞄向房遺愛面前潔白的三米長卷,帶著勝利微笑,放下手里的筆,一邊吹著畫的墨跡,一邊構思該如何賦詩或者寫文。
房遺愛用筆桿在紙大體的比劃完,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這才吩咐房崎磨淡墨。
「少爺,墨磨好了。」房崎放下手里的方墨,對望著江面的房遺愛提醒道。
房遺愛點了點頭,這才活動了一下胳膊,提筆蘸墨,嫻熟的在面前的宣紙涂抹。
李安陽借著監工之便,湊前來一看,房遺愛的下筆並未遵循閻立本擅長的嚴謹工筆畫風,而是別具一格的潑墨大寫意!這讓李安陽有些意外的同時,也多了份期待。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