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都,某一間不起眼的小酒吧。
小酒吧的外表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完全隱沒在巷子里,不知情的人經過也只會覺得是間破舊的房子,完全看不出這里有在做生意的樣子。
不過一走進小酒吧里面,第一次來的通常會退出去看一看房子外面的模樣,再半信半疑地走進去……然後就會自己發現被這間破房子的外表給騙了。
小酒吧里面也稱不上是富麗堂皇,但是整個裝潢的格調就是讓人覺得「貴氣逼人」,只是這貴氣不張揚,很內斂。
不過今天走進小酒吧的人一進去就覺得氣氛不對勁,很壓抑,接著又會听到隱約傳來的摔東西的聲音、和男人的怒吼聲,所以又都紛紛轉頭就走了。
酒吧老板兼酒保桑德斯很無奈,他開的這間酒吧雖稱不上是生意興隆,但是也好歹收支平衡,他無奈地望了眼不斷發出噪音的方向,又嘆了口氣,最近的客人都被「他」給趕跑了……
桑德斯開的這間酒吧本來沒沒無聞,是有次偶然間有個冒險者闖了進來,喜歡上了他店里的裝潢,於是他的店就在冒險者之間傳了開來,生意也越來越好……只不過桑德斯對此又喜又憂。
喜的是他當初為了開這間酒吧借了不少錢,不過還是不夠他做完整的裝潢……他借來的錢只夠裝潢房子里面、或外面而已,他剛慶幸的是這間房子的結構還算穩固,不需要打掉重建,在幾經思考之後,他決定先把內部給裝潢好再說,畢竟也要客人走進來之後願意坐下來消費,他才有錢賺,他買下這里的時候里面和外面都是破爛不堪的,只不過把里面的裝潢弄好之後,問題又來了,他的店外表實在是太破舊了,破舊地讓人不會想要多注意上一眼,剛開店的時候一整天沒有客人已經是常態了,也幸好借錢的人是他的好朋友,也不缺錢,不急著要,後來冒險者發現了他的店原來是別有洞天,生意才漸漸好轉起來,不再像以前一樣虧錢,那表示他可以存錢了,以後還能還債、甚至把店外面也修一修。
不過讓他憂的是,這些冒險者良莠不齊,他的店位處偏僻,這在那些冒險者的眼里,就是個適合藏污納垢的地方,漸漸地那些他看地順眼的冒險者都不來了,因為這邊在是太亂了,桑德斯覺得自己應該要習慣了,他做這一行的,這種事情也看多了,人就是人,並不會因為是原住民還是冒險者而有所區別,骯髒的地方還是一樣很骯髒,不過多年的經驗告訴他,不能插手,人家也不是砸了他的店,插手了說不定還會惹來一身腥,他已經早早過了熱血的年紀,而且跟那些身懷異能的冒險者相比,他實在沒什麼本錢去和他們對抗。
像是在內間不斷制造噪音的冒險者,他叫黑鷹,不過他覺得黑鷹的同伴在黑鷹背後替他取的綽號更適合他,「暴君」,他的個性暴躁易怒、陰晴不定,桑德斯還記得有一次黑鷹在他的店里和她一個朋友,更準確點說,是屬下,兩人意見相左,黑鷹的屬下和緩地勸告他,但是怎麼樣都听不進去,最後黑鷹竟然就直接動起手來,最後那個勸戒他的人被黑鷹打到化作成了一道白光,桑德斯很明白那白光的意義,冒險者的死亡,還有重生,只是……有必要這樣嗎?後來還是一旁的冒險者看出了他的疑惑和不贊同之後,才好心為他解惑……
原來在黑鷹身邊的人都已經很習慣這樣了,黑鷹的脾氣很糟糕,所以只要他心情不好大家就會自動躲地遠遠的,那次被他目睹還是因為被打的那人太不會看黑鷹的臉色了,桑德斯听了也只是搖頭嘆息,明知道這樣的關系不健康,但是他也不多說什麼,因為那些人說起黑鷹時,眼楮里閃著的是狂熱,他說什麼,那些人都不會听的。
黑鷹好像非常喜歡他的店,據說這里是他最常出沒的酒吧,後來黑鷹給了桑德斯一大筆錢,租了他酒吧後面的幾個小房間,桑德斯想著反正後面也是空著,就答應了。
不過他現在倒是有些後悔了,他是知道黑鷹的情緒不穩定,但是沒有想到竟然不穩定到這種地步了
前一陣子黑鷹看上了一個女孩子,是個冒險者,非常有名,有名到連他這個原住民都知道這號人物的存在,因為城里有不少德高望重的原住民對這個女孩疼愛有加,這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鏡,他曾經在出門采購的時候遠遠看過一次,一眼望過去他就知道是她,再也沒有人比這個女孩更會吸引人的眼光,黑鷹會看上她是理所當然,不過桑德斯可沒有忘記,那個女孩身邊站著一位氣勢和黑鷹不相上下的護花使者,還有女孩臉上的依戀,桑德斯就直覺黑鷹這次恐怕是要失望了。
後來有一天黑鷹一大早就出門了,回來的時候表情很陰暗,還喝了個酩酊大醉,黑鷹很少失控、放縱自己喝醉的,不過也因為這樣,桑德斯才有機會探听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他一大早跑去跟蹤人家小姑娘,企圖來個偶遇邂逅,卻沒有想到女孩還帶了姐姐一起,女孩的個性善良,但是她的姐姐就不一樣了,女孩的姐姐看穿了黑鷹的偽裝,還威脅黑鷹說要將黑鷹的「真面目」給說出來,好讓她妹妹厭棄他,個性暴躁的黑鷹遇到了這樣的對待,竟然還只是回來喝悶酒而已,他竟然沒有失手傷了女孩的姐姐,這讓他十分意外,桑德斯對黑鷹認識不多,但也看地出那個女孩在黑鷹心里有著不同於其他女孩的地位,想來應該是動了幾分真情吧?
桑德斯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黑鷹的感情,只是他用演技去接近那個女孩,總有一天會被戳破的不是?桑德斯總覺得黑鷹實在是太笨拙了,沒錯,他就是認為這個總是在各個女孩之間流連穿梭的男人笨拙,就是喜歡上了,才要隱藏起暴躁的自己不是?不就是因為害怕自己的抱造脾氣會嚇壞人家小姑娘?只是黑鷹卻沒有想過,這樣的交情一切都建立在他的欺騙之上,換來的又會有幾分真心?
照現在的狀況看起來,那個女孩的姐姐很顯然是說到做到了,他把黑鷹的真面目告訴了女孩,黑鷹約了她幾次,女孩始終沒出來和黑鷹見過面,黑鷹也一天比一天暴躁……桑德斯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後面又傳來了「匡啷」地一聲,黑鷹又開始砸起東西來了,桑德斯頗為無奈,雖然黑鷹是個很慷慨的金主,但是他一點也不想成天就替黑鷹去訂購那些被他摔個粉碎的物品的替代品,而且最近黑鷹暴躁到連他的朋友、手下都不太敢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這也導致了最近桑德斯的生意大受影響。
這個時候酒吧的門被推了開來,桑德斯訝異地抬起頭,正要說出「歡迎光臨」的時候,卻被來人用手勢制止了。
是個女冒險者,桑德斯任出了來人,她躡手躡腳地走進來,桑德斯看她那樣子只覺得好笑,他的店里面鋪了高級的地毯,走在上面是絕對靜悄悄的,她這偷偷模模的樣子簡直跟做賊沒兩樣,不,應該說賊都沒她樣子小心。
這個女孩叫作願君,也是常客之一,是現在少數讓桑德斯還對城里的冒險者素質有點信心的原因之一,桑德斯也說不上來這個女孩哪邊特別,他只是直覺這個女孩和其他人不一樣,至少她不同流合污。
只是桑德斯唯一覺得奇怪的是,願君總愛向他打探有關於黑鷹的事情,一開始他是覺得可惜,因為願君長地漂亮,看起來雖然好像很會玩,但是相處過後就知道不是,只是願君似乎對黑鷹很有興趣,而黑鷹一看就知道不是良人,實在可惜了願君這個好女孩。
但是後來桑德斯在經過一陣子的觀察之後,又覺得事情不是他想的這麼單純,他發現願君對黑鷹一點興趣都沒有,正確來說,應該是願君對黑鷹一點男女之間的性趣都沒有,反而有時候他倒覺得,願君在怨恨著黑鷹。
怨恨黑鷹的女孩很多,但是多多少少會參雜著點其他的復雜情感,像願君這麼純粹的很少,甚至是沒有。
不過桑德斯也不會多事的去說破,他和黑鷹熟悉,並不代表他對黑鷹的生活方式感到贊同,甚至他覺得黑鷹應該再多吃點苦頭的,只是這樣苦的好像又是其他的人……
「老板,老樣子。」願君模到了吧台前面,她壓低了聲音說道,「還有老板,我不想讓里面的人知道我來了。」雖然她不認為黑鷹會在意這些,只是她還是不想引起注意。
桑德斯看了願君一眼,善解人意地點點頭,手上的動作也不停,不一會兒,一杯七彩色澤的調酒就送到了願君面前,願君拿起來喝了一口,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人家都說湛藍的酒好,我倒覺得整個水之都還是老板的調酒好。」願君笑著說。
桑德斯也跟著露出了笑容,「謝謝。」然後頓了頓,才問︰「說吧今天來又是想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