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蝶這一覺直睡到日頭偏西這才醒轉過來,起身後,發現桌上已經準備好了酒菜,想起昨天實在太困,似乎忘了鎖門。梁沐蝶身中一沉,急忙檢查身上的衣物,見一切完好,並未露出任何破綻,這才放下心來,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翻身下床準備洗。
忽然,門外傳來敲門聲,緊接著小全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祿總管,您睡醒了?」
「嗯,許是一路奔波,有些乏累,一睡便睡到了現在。」梁沐蝶擦了擦臉,看了眼桌上的酒菜,問道︰「這酒菜是你們替我準備的嗎?有勞了。」
小全子笑道︰「這是小人應該做的。」說著,把拿去送洗的干淨衣服放到梁沐蝶床頭,「這是總管您昨天換下來的衣服,小人已經吩咐浣衣局洗好了。」
「還是你們周道,對我這個閑人也如此客氣。」
小全子聞言,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公公您出身長慶公府,身份自是非比尋常,小人服侍得周不周道,只盼公公他日能在榮貴妃面前替小人美言幾句。」
梁沐蝶心中了然,笑著用手指點了點小全子,「小全子公公機靈聰慧,他日必定飛皇騰達,前途不可限量啊。」
小全子一听知道梁沐蝶這是答應了,心中大喜,急忙道謝,「多謝祿總管栽培。」
梁沐蝶說完坐到桌邊,剛一舉筷,小全子已經替她滿上了酒。梁沐蝶明白小全子如此恭敬不過是有求于自己,也不推辭,欣然接受。
「祿總管,您此次來京定是身受大長公主之命,身負要責吧。」
梁沐蝶喝了口酒,故作神秘的朝小全子點了點手,見小全子湊上前來,梁沐蝶這才壓低了聲音,貼著他的耳朵說道︰「被你說著了。」
「啊?」
「噓!這事兒你可不能對別人說。」
「肯定,總管您放心吧。」
「我問你,你說本總管為什麼早不進宮,晚不進宮,偏偏在選秀的時候進宮?」
小全子聞言,眼珠轉了轉,「難道是跟這應選的秀女有關?」
梁沐蝶見小全子上了套,開始繼續忽悠,「正是。」
「什麼?」小全子驚呼出聲,隨即意識到自己激動了,慌忙壓低了嗓音,「祿總管,您,您快跟小人說吧,小人這心癢癢的,跟貓撓的似的。」
「大長公主近年身體不如往年,這來京走動的次數也少了,你說她老人家現在最擔心的是什麼?」
「這,這擔心的自然是貴妃娘娘了。」
「說的沒錯,貴妃娘娘乃是長慶公的親佷女兒,進宮六七年了,一直聖寵不衰,但說得不好听點,這女人的青春必竟有限,現在這宮門外站了好幾百名的秀女,哪個不是對皇上虎視眈眈的?你說,大長公主能不擔心嗎?」。
小全子恍然大悟,不住點頭,「總管所言甚是,那您此次進宮是為了暗中輔佐貴妃娘娘嘍?」
梁沐蝶嘿嘿一笑,卻不正面回答,「此中玄機只可意會,不能言傳。」梁沐蝶說完拍了拍小全子的肩膀,道︰「多替本總管走動,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
小全子忙不喋點頭,「是,是,小人明白了。」
梁沐蝶看說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對了,我怎麼一直沒見到小同子呢?」
小全子撇了撇嘴,道︰「他定是跑去向皇後獻殷勤了,總管可千萬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蒙蔽了。」
梁沐蝶聞言若有所思的皺皺眉,心中暗忖︰沒想到這小同子竟然是王皇後的人,昨日看他處處替太後跟榮貴妃說話,卻原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這宮中之人果然說話不盡不實,听到看到的往往都不一定是真的……
「對了,咱家素來喜歡清靜,你們幾個平時不用費心的侍候我,我有什麼需要自會叫你們過來。」
小全聞言一愣,隨即知道梁沐蝶是不喜歡別人打擾,便急忙應下了,「小人知道了,小人這就下去吩咐其他人沒有要事不要打擾祿總管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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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落日的余暉只剩下天邊的一線紅霞時,這秀女的初選才算完結。
入選的秀女排成四列,無比興奮的跟著徐嬤嬤進入宮中,行進間不時的低聲耳語,都被徐嬤嬤一個嚴利的眼神制止了。
寄月走在人群之中,偷偷欣賞著皇宮中的一草一木,不知不覺間便已經被宮中的富麗堂皇、氣派恢弘所俘虜,心中的激動自是難以用語言表達,竟感覺這一切都好像在夢中似的。她不由自主的開始幻想,幻想自己穿上天下間最美的衣裙,戴著最昂貴的首飾,腳下匍匐著數也清不清的宮女和太監,他們只能高高的抬起頭,卑微的仰視著自己,羨慕又嫉妒的看著自己把手放進看不清相貌的皇帝手中……
「喂!你一個人傻笑什麼?」
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寄月耳邊炸開,嚇得她當即冒了一身的冷汗,瞬間從幻想中驚醒過來。
「小,小姐……」寄月怔愣的看看四周,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一座陌生的宮殿,身邊亦只剩下十幾名秀女,而在她們面前站了一名神情嚴肅的大宮女。
霍春梅見寄月仍是痴痴呆呆的搞不清狀況,不屑的瞪了她一眼,冷冷道︰「別以為自己能進宮就能當娘娘了,別忘了以你的姿色就算進了宮,皇上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是,是……」寄月唯唯諾諾的應了聲,心里即便有再多的不滿卻是不敢多說什麼。
這時,站在她們面前的那名大宮女打量了眾秀女一圈,然後揚聲道︰「恭喜各位秀女能夠入選,奴婢名叫采縈,是這春華殿的掌事宮女,在各位秀女參加殿選之前,你們的一切生活起居都由奴婢負責,有什麼需要請盡管跟奴婢講。」
「我們站了一天都快累死了,你能不能別嗦嗦,趕快給我們準備房間休息吧。」不用問,進了宮還敢如此囂張的除了霍春梅也不作他人想。
這采縈長得也是幾分姿色,兼且處事沉穩,聞聲僅是妙目淡淡掃了霍春梅一眼,未見不悅,只是微微一笑,「是奴婢思慮不周,請各位秀女隨我來。」
采縈說完拍了拍手,只見從回廊處又走出四名宮女,「她們幾人是負責服侍諸位秀女的,請諸位秀女回房之後盡快梳洗,準備晚膳。」
初選過後,最後留下來的秀女一共二百零八位,而分住到春華殿的秀女一共十二位,每人一間臥室,雖然相距不遠,但寄月總算逃離了霍春梅的魔掌,可以一個人獨處了。
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寄月輕輕撫模著錦鍛制成的被褥,眸中流露出對眼前一切無限貪戀的神采。榮華富貴,自古便帶著可以輕易將人俘虜的魔力,何況這一切對寄月來說是既陌生又新奇的東西。
忽然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有人敲門。
「霍秀女,奴婢青青,給您送晚膳來了。」
寄月翻身坐起,急忙跑去開門。
門外,宮女青青笑意盈盈的捧著托盤,上面擺著四道精致的小菜。
「請,請進。」寄月當了一輩子奴婢,從沒人這麼恭敬的對待過她,不由得有點緊張。
青青好像根本看不到寄月的局促,神態自然的邁步進房,把飯菜擺好,「請霍秀女用膳,奴婢一會兒來收拾碗筷。」
「多謝。」寄月點頭道謝,正準備送青青出去,卻听隔壁傳來碗筷摔落的聲音。想到是誰住在隔壁,寄月的心不由自主的跟著一沉。
春華殿的眾秀女听到聲響,紛紛探出頭來看熱鬧,卻見另一名叫小祥的宮女正被霍春梅打出了房間。
「你這小賤人,竟敢拿這種給下人吃的飯菜給本小姐吃?你當本小姐是要飯的嗎?」。
小祥無限委屈,頻頻解釋︰「霍秀女,所有秀女的飯菜都是御膳房統一安排的,奴婢只不過是端過來而已。」
「我不管,總之這種飯菜我吃不下,你給我準備點好的。」
這時,春華殿的掌事采縈聞聲趕來,只听了幾句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忙把小祥拉到一旁,並朝霍春梅福了福身,「飯菜不和霍秀女的胃口是奴婢的錯,還請霍秀女恕罪。」
「總算有個會說人話的。」
「采縈雖不過是小小掌事,但若是給霍秀女安排應口的膳食還是說得上話的,不知道霍秀女平時都喜歡吃什麼,奴婢這就去吩咐膳房給您做。」
霍春梅想了想,說道︰「本宮平時吃慣了的菜色恐怕你們也做不出來,不如就隨便燒個紅悶豬頭,油爆鐵板鴨,炭火烤羊腿什麼的就算了。」
霍春梅話沒說完,四周便傳來訕笑之聲,有秀女已經忍不住插言道︰「真是新鮮,小小秀女居然還自稱本宮?她這是根本沒把皇後跟榮貴妃看在眼中啊。」
另一人笑道︰「不要跟她一般見識,小心被她一身的羊羶味兒給薰到。」
「好啊,你們敢笑話我。」
霍春梅見自己成了眾人的笑柄,不由惱羞成怒,擼起袖子正想發飆,忽听得有人涼涼道︰「這不知深淺的人到是真多,不過踏進了這宮門,便當自己是半個主子了,也不知道明天有多少人留得下來。」
眾人聞聲回頭,正看到韓珍央仿佛沒事人似的兀自回房,而她這不冷不熱的一句話也頓如醍醐灌頂般的讓所有看熱鬧的秀女自危起來,意識到現在還不是她們放松的時候,等著她們的至少還有五六關要過,而過了的人,才能真正留下。
想到這里,眾秀女哪還有心思管別人的閑事,轉眼便做鳥獸散,獨留下霍春梅一個人怔愣著不知如何是好。
「喂,怎麼都走了!本小姐還沒說完呢。」
采縈見人散了,忙上前安撫霍春梅,「霍秀女,奴婢這就去御膳房替您準備膳食,請您回房稍候片刻。」
「呃,好……」霍春梅莫名其妙的點點頭,剛想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采縈已經領著幾名小宮女轉身走了,根本不給霍春梅說話的機會。
霍春梅叉著腰望著采縈的背影困惑的抓了抓頭發,一時間到糊涂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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