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紅妝 浪涌(上)

作者 ︰ 薄慕顏

「米鋪的事,想必大嫂也听說了。」盛二女乃女乃勾了勾嘴角,「說起來,也是我今年流年不利,年初就遇上這種事。」長嘆了一聲,「唉……,雖說幾十兩銀子不值什麼,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有事說事,這麼陰陽怪氣的做什麼?

初盈失去了看她表演的耐心,——自己嫁進謝家的時間晚,又比對方小了好幾歲,要她真心的當做大嫂敬服很難,所以沒有去勉強。

加上二房馬上就要離京,不想鬧得不愉快,免得惹出什麼風波,傳到外頭,變成了皇後的妹妹欺負人。

但是這並不代表可以隨便冒犯,淡淡道︰「要是二弟妹難以開口,就讓老二去給你們大哥。」

這是提醒她,別忘了自己是她的長嫂。

盛二女乃女乃臉色一僵,沒想到大嫂這般會狐假虎威,心下著惱,到底不敢鬧到丈夫和大伯跟前,氣焰頓時矮了矮——

不過一想起自己打听到的事,又硬氣起來。

「原是我小心眼舍不得銀子,就叫人去打听詳細……」

初盈當即問道︰「只說打听到了什麼?」

盛二女乃女乃被她打斷很是惱火,可是又不好發作,氣呼呼道︰「那家東三街胡同的小米鋪,年初新娶了一位女乃女乃。」撇了撇嘴,眼里閃過幾分看戲之色,「我道是誰,原來是我們家出去的桐姨娘!」

初盈吃了一驚,「雨桐?」這事兒還得跟丈夫商量,一時間不好做什麼決定,再說雨桐做什麼,又與自己有什麼相干?自己何必攪和進去?

因此略微沉吟,說道︰「知道了,你先回去。」

盛二女乃女乃很是不情願,沒有挪步,冷哼道︰「那等齷齪的主意,沒準就是……」

「就是什麼?!」謝長珩不知何時過來的,掀了簾子進門,「你覺得是我唆使的?還是你大嫂唆使的?」——

自己平時很少見兩位弟妹,即便見了,也不可能跟個婦道人家擺臉色,但妻子卻是天天跟她們打交道的。

難不成……,老二媳婦平日里也是這樣對妻子?心下越發低沉。

盛二女乃女乃不防大伯突然過來,言辭又是這般犀利,被他問得她啞口無言,——想著還要靠大伯周旋,才能給丈夫安排官職,勉強賠笑,「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

謝長珩沒理她,朝外喊人,「去把老二叫過來接人。」

盛二女乃女乃哪里敢等到丈夫來接?情知今天是自己莽撞了,不過也沒料到,大伯當著人這麼護著媳婦,咬了咬牙,「不用讓長盛再過來,我這就回去。」

謝長珩臉色一沉,冷冷道︰「長嫂如母,不論什麼時候都要記在心上。」

盛二女乃女乃神色僵了僵,想要側身走人。

謝長珩站在門口不挪步,看著她,不依不饒問道︰「記住沒有?」

他是在朝堂上周旋行走的人,沉下臉來,自有一種迫人心神的威儀,震得盛二女乃女乃後退了兩步,眼里涌起一層朦朧霧氣。

自己嫁到謝家的六、七年,先前一直都是做當家主母,呼風喚雨、日子舒心,從來沒有受過這種責問,特別還是當著一屋子丫頭的面。

可是看大伯的架勢,今天自己要是不開口,只怕出不了這個門,半晌憋紅了臉,委委屈屈道︰「記住了。」

謝長珩這才先一步進了門,看也不看她,走到妻子面前坐下,「累了一天,你去泡個熱水腳。」

被無視了的盛二女乃女乃又臊又惱,偏生丫頭們嚇得不輕,沒人敢上去打簾子,只得自己掀了門簾,灰頭灰臉的匆匆離去。

「嗯。」初盈應了一句,想必雨桐的事丈夫也听見了,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只得依言先去泡腳。

等回來的時候,丈夫居然早早的鑽進了被窩,——很明顯,並不想說什麼雨桐,生生的被一個姨娘打了臉,想必心里正沒好氣。

初盈不想自討沒趣,反正這件事輪不到自己插嘴,讓他去處置好了。

再說明兒還得上早朝,新年新氣象,年初第一次早朝更得打起精神,還是老老實實的睡個安穩覺,等他氣消了再。

******

早上起來,凝珠一面服侍初盈梳頭,一面低聲笑道︰「女乃女乃昨兒是沒看見,二女乃女乃的臉都成了熟透的蝦子。」

初盈聞言失笑,嗔道︰「行了,自己心里頭笑笑便是。」

「我知道,不敢外頭說的。」凝珠一面說,又在脖子間比劃了一下,「不過大爺那樣子真夠嚇人的,我都沒敢抬頭。」

「你又沒犯錯,怕什麼?」初盈不以為然,「他又是不是亂發脾氣的人。」

「知道,知道。」凝珠偷偷一笑,擠眉弄眼的,「女乃女乃的心早就長偏了。」

初盈瞪了她一眼,打扮好,用了點粥菜,去上房給婆婆請安。

到了才知道,盛二女乃女乃「病」了。

正巧晏氏也沒過來,男人們又都早早出門,只剩下謝姝在一旁作陪,不過她一向都是沉默寡言的,只是微笑打了招呼。

「我與你大嫂說件事。」謝夫人找了借口讓佷女先回屋,然後摒退了丫頭,只留了蘇媽媽,說的就是謝姝本人,「你四妹今年十六了,再不把親事給定下來,免不得惹人議論,只是……」

只是謝姝有腿疾,而且父母雙亡,高不成低不就的,所以才一直拖到現在。

初盈明白婆婆的為難,——把佷女養在身邊,親事說不好倒顯得自己刻薄,這麼些年的功夫的白費了。

「前兒鎮南侯夫人讓人過來,提了幾句。」

初盈眸光微動,——難道要把謝姝嫁到鎮南侯徐家?從前徐燦和謝長珩不卯,如今徐燦去了邊疆,徐家和謝家反倒親熱起來,莫非還要結一門姻親不成?

「你覺得徐家如何?」謝夫人問道。

「門第到還算是般配。」初盈還不知道婆婆的態度,不好把話說死了,況且這件事自己不好插手太多,「只是不知配給哪位徐公子?」

謝夫人道︰「是老鎮南侯的嫡親孫子,現今鎮南侯的親佷兒,父親沒了,家里只得一個寡母,一個弟弟,年紀比姝姐兒大半歲。」

听婆婆的意思,已經有了五、六分願意,初盈斟酌了下,問道︰「倒是不錯,只是四妹有腿疾的事……」

「徐家是知道的。」

就沒有一點意見?初盈覺得納罕,笑道︰「那這位徐公子倒是宅心仁厚。」

「我就是有些擔心。」謝夫人嘆了口氣,說道︰「怕自己一不留神沒看準,誤了姝姐兒。」目光看向大兒媳,「你說,那徐家哥兒是不是有什麼隱疾?外人不曉得。」

大麻子臉?拈花惹草?病重?這些都是隱疾,只是不知道中了哪一項。

畢竟兩家家世相當,徐家肯降低一格,接受一個有腿疾的兒媳,叫人不得不多想,只怕兒子也有說不出口的毛病。

初盈猶豫了了下,回道︰「且不急,咱們先打听清楚了再說。」又道︰「有些事情內宅里清楚,有些反而外頭容易打听,等長珩回來,我與他仔細的說一說。」

謝夫人頷首道︰「嗯,總不能糊里糊涂把姝姐兒嫁了。」

反正這事一下子急不來,初盈安撫了婆婆幾句,起身回了長房院子,很快有管事媽媽們過來回事,候立了半院子的人。

正巧今兒事多,安排好一天的大小事務都快晌午了。

「女乃女乃。」一個小丫頭快步上了台階,進門道︰「咱們府里出去的雨桐,說是有事求見女乃女乃。」

雨桐?初盈眼里閃過疑惑,這是做什麼?

「女乃女乃,她還有臉來!」秋綾啐道。

「你且回屋去。」初盈沒心情跟她多費口舌,直接先打發了,然後想了想,——只怕多半和米鋪的事有關,吩咐丫頭,「叫人進來。」

「是。」小丫頭趕忙出去傳話。

「給大女乃女乃請安。」雨桐一身湖綠色的暗紋通袖袍,素淨大方,眉眼比從前明亮不少,月兌了做姨娘的畏畏縮縮,人看著精神不少。

只不過,兩只眼圈兒卻是紅紅的。

初盈看得直皺眉,問道︰「什麼事?」

語氣里不是很有耐心,——人都送走了,銀子也給了,誣陷自己的事更沒有追究,到底還想怎樣?打量著自己好性兒呢。

「今兒是來賠罪的……」雨桐往四下看了看,像是周圍人多有些難以啟齒,手里不停的絞著絹子,似乎很是不安。

初盈看了看她,冷聲道︰「說罷。」

雨桐見她沒有打發人的意思,只得低頭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前些日子我回去以後,哥哥嫂嫂給我安排了一門親事,是一個米鋪的掌櫃老爺。」聲音略低,「偏生那麼不巧,才過門沒幾天就出了事。」

初盈慢悠悠的撥著茶,沒言語。

「我家老爺原是被人訛上了。」雨桐察覺出對方的不耐,收了淚,「他一時著急想撇清自己,就說出了買米的店鋪。」說著,眼圈兒又紅了。

初盈看著她,倒想知道能編出什麼花樣來。

「偏生那家窮鬼窮瘋了,二話不說,就帶著人去恆昌店大鬧,勸都勸不走,讓二女乃女乃生氣,還破費了好些銀子。」雨桐一副愧疚不安的模樣,跪下道︰「我是後來才知道這事的,又愧又氣,實在沒有臉面來見女乃女乃,只是心里又不安,所以……」

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東西。

初盈怔了一瞬,突然有一種想笑出聲的沖動。

這算什麼?雨桐是想說自己是清白的、不知情的,所以寧願自己吃虧,也要把謝家的「虧損」補上?還自己破費出銀子?——

說到底,是看準了自己不會收下。

那米鋪的掌櫃娶了她,會不知道自家娘子的底細?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姨娘?會對謝家的事一無所知?盛二女乃女乃開個鋪子,又不是什麼朝堂上的秘密,做生意的,連這點消息都不清楚?

真想順手收了銀子,看看雨桐會是一副什麼嘴臉,只是想想都覺得惡心,自己也丟不起這個人!

居然敢耍這種小心眼兒,膽子倒是不小!

不過有時候身份擺在那里,你若是去計較,只會把自己也弄得齷齪了,——懶得自降身份跟這種人糾纏,揮手道︰「回。」

「大女乃女乃……」雨桐「撲通」一聲跪下,在那光滑油亮的地磚上「咚咚」磕頭,一副你不原諒我,我就要把地磚磕爛的架勢,哭道︰「原是我家老爺錯了,還望大女乃女乃憐憫些個,與二女乃女乃說幾句好話,莫要責怪……」

「咚咚咚」一陣悶響,听得人額頭疼。

雨桐不甘心,自己在謝家從小丫頭做起,辛辛苦苦、戰戰兢兢十幾年,平日忍了多少閑氣,賠了多少小心,才熬到了大丫頭的位置。

後來有幸被公子爺收了房,更是小心謹慎。

也是自己命里不濟,要是公子爺早早的娶上一門賢惠女乃女乃,前頭有了嫡子,只怕自己連兒子都生下來了。

偏生遇上這一位,容不得人、手段厲害,故意抬了自己做姨娘,惹得秋綾對自己種種嫉恨,害得自己自亂陣腳。

一時錯,最後成了千古恨。

「大爺回來了。」

初盈往院子門口眺望了一眼,再看了看磕出一層油皮,紅著額頭的雨桐,反而氣定神閑下來,慢悠悠的站起來迎人。

「這是做什麼?」謝長珩進了門,鳳目微眯問道。

雨桐眼里紅著眼圈兒,解釋道︰「今兒是過來賠罪的。」把米鋪的事說了一遍,捧上銀子,「我竟不知鬧出那樣的事,讓二女乃女乃白花了銀子,所以想補上……」

謝長珩看著那又紅又腫的額頭,臉上沒有一絲憐憫,而是冷聲道︰「從今往後,不許你再踏進謝家的門!」

雨桐臉色煞白煞白的,辯解道︰「大爺,我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不知道,都不要緊。」謝長珩的臉色很是難看,盯著她,「但是想死就自己回去死,別把我家的地弄髒了。」

初盈一怔,怎麼火氣比自己還要大?

雨桐更是徹底驚呆了。

來之前仔細想過,這件事公子爺可能會懷疑自己,但是肯定不能確認,自己連說詞都準備好,絕對不會出大錯。

總之不求公子爺絕對相信,只要能夠讓公子爺心軟一軟,對自己開恩,甚至是不耐煩的饒了自己,——就足以在主母心里種下刺了。

而自己已經不是謝家奴婢,嫁做他人婦,主母就算再惱火、再憋屈,也不至于帶人打上門來,——總不能丟了皇後娘娘的臉。

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傅家看著風光,實際上不知道多少雙眼楮盯著呢。

至于程家,反正吃死人的事情鬧得這麼大,在京城是沒法做生意了,趁早收拾包袱回老家去,開個小店過日子。

這是自己臨行前的最後一擊,原本算得好好的。

今兒來得不是時候,不知道公子爺怎麼回事,倒好像有什麼天大的怒火似的,生生把事情給搞砸了。

「走。」凝珠不耐煩催道︰「還要人抬出去呢?」

雨桐忍著額頭上的疼痛,自己站了起來,一臉狼狽的出門下了台階。

走到院子門口,一側首,看見秋綾探頭探腦的看過來,滿臉譏諷之色,——心下不由冷冷一笑,有好日子在後頭等著她呢。

*****

再說這邊,初盈跟著丈夫進了里屋。

見他臉色出奇的難看,倒了茶,輕手輕腳放在旁邊,小聲問道︰「長珩,是不是外頭出什麼事了?」

雨桐的事,犯不著他這麼一反常態的發火。

謝長珩慢慢平緩氣息,說道︰「今兒上朝頭一天,就收到一個彈劾謝家的折子,說謝家仗勢欺人、售賣霉米,以至于弄出人命!」

初盈臉色大變,「不是已經了了嗎?怎麼還鬧到……」語音微頓,「難道……,是孫家的人?還是……」

「不管是誰,都已經鬧出來了。」

「長珩。」初盈忍不住去抓他的手,感受溫暖傳遞過來,心里方才安定一些,低聲喃喃道︰「既然是別人有心挑事,初芸她們又投了本錢,只怕會連我家也扯上,甚至皇後娘娘……」

謝長珩抬眸看向妻子,——很聰慧,一下子就看破的問題的核心,甚至在這件事上早就有擔心,可惜還是陰差陽錯鬧出了事。

眼下沒有心情夸贊妻子,頷首道︰「只怕是避不開的。」

「大爺,女乃女乃。」凝珠隔著簾子,在外頭道︰「二爺和二女乃女乃過來了。」

初盈心情正煩著,懶懶道︰「讓人進來。」

「大哥大嫂。」謝長盛一進門就道︰「兄弟剛才才知道,昨兒黃氏過來冒犯了大哥大嫂,已經訓斥過她,今兒是帶人過來賠罪的。」

盛二女乃女乃看了看丈夫,扭扭捏捏道︰「大哥、大嫂……」

「行了!」謝長珩打斷了他,從袖子里抽出一本折子,摔在兄弟的懷里,「冒犯了哥哥嫂嫂不要緊,你自己先看看這個!」

謝長盛只是八品微末小官,沒有上早朝的資格,眼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快速打開折子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怎麼了?」盛二女乃女乃不安問道。

「你干得好事!」謝長盛的臉色變了又變,當下高聲,「早說讓你把事情了結,偏不听,眼下鬧出大事滿意了!」

盛二女乃女乃一頭霧水不知所以,委屈道︰「到底是什麼事啊?」

「什-麼-事?」謝長盛氣得要揚手打人,卻被哥哥拉住。

「老二,夠了!」

盛二女乃女乃嚇得不輕,趕忙朝旁邊躲閃,哭道︰「大嫂救我……」

初盈啼笑皆非,這下子想起自己是大嫂了?

謝長珩松開了弟弟,沉下臉來,「俗話說,堂前教子、枕邊教妻,有什麼話兩個人回去說,打打鬧鬧的成何體統?再說了,你現在打她有什麼用?」

謝長盛不敢跟哥哥頂嘴,——從自己記事起,哥哥就樣樣兒都比自己好,出身好、才學好、心智好,自己沒有一樣比得過的。

這輩子都活在哥哥的陰影之下,抬不起頭。

原本以為有了去外省的機會,自己努努力、用點心,就算比不過哥哥,至少也能混得有聲有色,活得不那麼憋屈的慌。

可是現在,一切的夢都被粉碎了。

謝家被人彈劾,事情起因還是因為妻子開的米鋪,被纏上了這種事,哪里還能夠高升去外省?想都不要再想!

更叫自己擔心的是,一旦事情往朝堂上扯,雞毛蒜皮也可能變成滔天大禍,還不知道有什麼在後面等著自己,等著謝家!——

這叫他如何能夠不恨妻子?如何忍耐的住?!

謝長珩卻沒空安撫弟弟的情緒,交待了幾句,直接打發了小夫妻倆回去,大約一時間也想不出好主意,朝外道︰「擺飯。」

初盈跟著他出去,沒滋沒味的吃了午飯。

「我出去一趟。」謝長珩喝了半盞消食茶,站起身,因怕妻子掛念擔心,又道︰「這件事最後肯定會鬧大,我去你家一趟,和岳父他們商量一下應對的法子,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好。」初盈給他找來披風系好,仰面道︰「早點回來。」

「沒事的。」謝長珩看著那張瑩白粉透的小臉,滿滿擔心的黑眸,心里一軟,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你只要在家好好呆著,看好家里的事就行,外面有我呢,自己別去胡思亂想了。」

初盈看著他出了門,自己回到窗台邊坐下,——想起在深宮里的姐姐,不由自主的往皇宮方向看了一眼——

沒想到,小泥鰍也翻出了大浪。

孫家正愁逮不住傅家的把柄,這下子可好,巴巴的專門送上去,有的沒的少不了扯上一大堆,怎麼想都是件頭疼的事。

苦了姐姐,在宮里的日子只怕更難熬了。

作者有話要說︰由于這些天睡眠不足,還在頭疼中,今天這章比較肥,算是補上前天少更的三千字~~

等休息好了,有精力的時候會多碼字的~~

PS︰這是一個一連串的事件,一步一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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