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花蛇(修正)
二人笑過後,韓霄便起身告辭大步流星的去了。易子飲望著韓霄的背影頗為不舍,懷里的那本書也被他捂得熱熱的。拓拔寒見他這副模樣,倒是飄然一笑進了屋子。
易子飲過了好一陣才將懷中那書拿出來細細觀摩,他翻開卷頭只見卷頭上寫道︰「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纇,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真若渝,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唯道,善貸且成。」易子飲尚且年幼,自然是不明白這字中的深刻含義,只是懵懂之間仿佛踏入了一個新的境界。此時此刻,他方才考慮什麼是真正的道。但易子飲總覺得心中有什麼痕跡一般揮之不去,讓他無法潛心思考。
沒有辦法,易子飲只好將書翻到第二頁,見上寫著︰若水心法。易子飲望了,登時神情一振。他對那百轉千回的古人思想理解甚少,但這心法卻是實實在在的東西。當下,他便席地而坐將那本書捧于手心仔細研讀。讀了片刻,易子飲便知道這若水心法與天青的道法實則一脈相承,精益求精。許多以往在心法中的不明之處到了這里都盡數可以化解。這天青派的心法雖然入門不難,但當間的鴻溝卻是極難逾越。有些人廢一世之功不過仍是碌碌,便是在于這真元修煉的法門上了。但若是能真元足夠,或是天資聰慧之輩能越過這中間一道攔路虎,那便如魚入大海,自由自在從此再無阻攔。
易子飲平白得了拓拔寒三成功力,雖然發揮不出十之其一,但卻比之天青山許多中年一輩不知強了多少。這道坎竟然是輕輕松松便越過去了,如此一來他在修道之路上可謂是一馬平川,前途不可限量。
自此,無論是晨露初曉還是夜幕降臨,易子飲都在修煉這‘萬壑無隅’。拓拔寒見易子飲醉心于天青山的道法,心中雖然略微不滿。但易子飲精進速度著實喜人,是以他倒也不在乎了。而韓霄則是每月十五均來一次,一是考校易子飲的功法督促他修道練功,二則是與拓拔寒下棋對弈。但時日一久,韓霄發現易子飲練功不輟精進速度端的驚人,心中倒是對他大大的放心了。是以每次一來,不等拓拔寒先提,便迫不及待的與拓拔寒兩軍對峙廝殺,全然將易子飲晾在了一旁。
山中不知人間歲月,時光荏苒。轉眼間易子飲已經從先前的毛頭小孩長成了翩翩少年。而那‘萬壑無隅’易子飲已經從‘若水心法’練到了‘虛極無相功’,又從‘虛極無相功’練到了‘盈缺十三圖’。
這‘盈缺十三圖’則是天青山極精深的一門功夫,是前人花了無數智慧心血得來的大道功法。易子飲練了兩年仍然是停在第一副圖中毫無頭緒。但他自上次走火入魔經脈盡斷之後,對循序漸進這等事已經看得極為重要,他倒也不驕不躁。如此又過了一年之久,易子飲正自閉目練功,忽然覺得體內所有氣息牽一發而動全身,目可視內,身體毛發皆可感物。知道這正是‘盈缺十三圖’第一副圖完滿的征兆,不由得心頭一振。他站起來在這竹林中長喝一聲,只覺聲音隆隆。但苦于由魔音竹相治,易子飲倒也不敢肆意妄為,生怕魔音竹傷了自己。
拓拔寒听到易子飲陡然長嘯,知道易子飲‘盈缺十三圖’第一副圖已成,不禁為他高興。他出屋對易子飲道︰「如今你天青山功法已成,再練下去每一幅圖無不需要經年累月方可練成。不知你有何打算?」
易子飲听了,知道拓拔寒有意提點易子飲向自己討教學問,但又顧及身份不好開口,只得以退為進讓易子飲明白。易子飲心中忖道︰「這‘盈缺十三圖’一副比一副艱深難懂,若要練成第二幅圖沒十年之功而不可。」是以易子飲道︰「請二師傅教我功夫。」拓拔寒听了,心中也是又氣又笑,古來皆是徒弟求師父傳功。而這易子飲竟然要我提醒之後才找我學藝。想他拓拔寒當年也是名震天下的大高手,希望登門拜師的數也數不過,如今竟然落得如此田地,真好有些讓人發笑。
但易子飲總歸是說了,比之前自己生悶氣要好。拓拔寒也就不再計較,對易子飲道︰「你還記得你來時之路麼?」易子飲想了想那些怪異的場景道︰「弟子記得。」拓拔寒點了點頭道︰「若你想要學會我的功夫,非要過那兩關不可。」易子飲听了不由得大是奇道︰「可依我現在之能,想必那凌空飛渡與怪蛇都難不住我了,又如何算是過兩關呢?」
拓拔寒听了,臉上不禁浮現一股怪異的微笑道︰「你且隨我來罷!」易子飲見他不答,不知拓拔寒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隨拓拔寒走了一陣,安然渡過了那凌空飛渡。來到那片叢林之中。拓拔寒與易子飲皆知這草叢中的花蛇甚為怪異,但凡聲響都會攻擊,是以兩人均是秉息靜音。忽然,易子飲心頭一跳,只听拓拔寒傳音道︰「雖然你要通過此處不難,但我卻要你救那些蛤蟆。」
易子飲听了此話,心中一驚不由得忖道︰「這些蛤蟆分布極廣,那蛇又來去如閃電。卻讓我如何救?」他想到這里,卻听拓拔寒又道︰「這草叢里的蛇為七七四十九條,死一條而出一條,無窮無盡。而這些蛤蟆卻有十三只,死一只便少一只。蛤蟆各個互成三角之勢,每一炷香時候便有一只蛤蟆會叫,但方位卻不固定。我要你入這片草叢之中護得這些蛤蟆安全,若十二個時辰之內一只未死便算你過了這一關。」
易子飲听了,不由得心中大震尋思道︰「這不是簡直如天方夜譚一般?」拓拔寒見他滿眼盡是不信的神色,喉頭一哂大步踏入這片草叢。易子飲卻見拓拔寒眼皮也不眨的立在一處,不多時便听他腳下蛤蟆咕咕一叫,四十九條花蛇從不同方位向其攻來。拓拔寒確如腦後生眼一般,大袖一揮將所有蛇一並捉了。但這蛇攻擊角度甚是怪異,若不看見又怎能如此準確?易子飲見了此情此景,不由得一顆心呯呯直跳。但此刻還不算完,拓拔寒將那些擄來的蛇盡數放了。那些花蛇吃痛紛紛沒入草叢之中再不現身。
但拓拔寒腳底生風,又站在另外一處。不多時,又听那里蛤蟆咕咕而叫,拓拔寒依樣畫葫蘆的將攻來的蛇擄在一起。如此過了一個多時辰,易子飲見拓拔寒閃轉騰挪,無不先一步到達蛤蟆叫聲之處,為其護蛇。
易子飲看得目瞪口呆,口干舌燥。他便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拓拔寒如何先蛤蟆一步到達位置。拓拔寒見他這幅痴痴的模樣,也不點破便道︰「子飲!你去試試!」易子飲听了,便趕忙進到這片草叢中間,茫然的望著四周,不知去哪里才好。忽然,易子飲听的西側一蛤蟆咕咕直叫,連忙大步奔去。而那花蛇比他更快,已經搶先一步將蛤蟆咬死。易子飲在急忙之中,腳步聲音踏得甚響,竟然將那些花蛇引來攻他,直鬧的易子飲一個手忙腳亂。
但好在這花蛇似乎並沒有毒,易子飲被狠狠咬了幾口倒也沒什麼大礙。但他神情狼狽,手腳慌亂,顯然已經過不了這關。易子飲這邊還未應付得當,那邊蛤蟆咕咕聲音又起,易子飲還不及反應,那蛤蟆便又做了蛇口下之鬼。易子飲不由得心涼了一半,這幾年來易子飲勤修道家法訣,心中已然覺得自己當可以笑傲世間,懲惡揚善。但如今卻被這小小的花蛇打敗,連一只蛤蟆都救不了。易子飲不禁心中氣餒灰敗至極,那滿腔的熱血陡然淡了許多。
拓拔寒見易子飲因失敗而喪氣,只是微笑不語。他有心挫挫易子飲的年輕銳氣,是以只在一旁袖手旁觀。這一日下來,易子飲只因誤打誤撞的救了一直蛤蟆,其他的均被花蛇咬死。但也不單單如此,易子飲身上衣物被那花蛇已經咬的破破爛爛,頭發的發髻也被那花蛇咬掉了,一身落魄相的易子飲臉色慘淡的回到了拓拔寒的身邊,神情萎頓不言不語。
拓拔寒見了,微笑傳聲道︰「子飲,你可服了?」易子飲抬頭望望拓拔寒,見他眼中均是關心之意,並無半點取笑戲虐之情,不禁心中一暖,跪地長揖道︰「請師父教我!」拓拔寒見易子飲銳氣一朝被挫,已經不如方才那般驕傲,又見他誠懇不似作假。心中不由得大是欣慰,知道易子飲拿得起放得下,著實是一塊值得雕琢的美玉。不禁哈哈大笑,笑聲之間甚為欣慰。這笑聲便如雷神降世,雷聲滾滾而去,將那草叢震得兀自亂晃不停,卻見一個事物從草叢中爬出,卻是一條花蛇,見那花蛇又在地上扭了幾扭,已經翻白肚子了,顯然已經被拓拔寒用笑聲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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