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拓拔寒閑來無事,便踱起腳步來看看久未關注進展的易子飲。卻見易子飲閃轉騰挪上下翻飛,將所有蛇盡數束在袖里,而蛤蟆則不傷分毫。如此約莫有了一個時辰之多,易子飲居然未傷一條花蛇,更未死一只蛤蟆。拓拔寒心中高興笑道︰「不過三個月有余,你已經練得可以目視這些畜生氣機,當真沒讓我失望。」說罷,他又忽然正色道︰「但人與畜生不同,你能看破畜生的氣機未必就能看破人的氣機,你若不信大可以來看看我。」易子飲听了此言,神通一轉便凝神望著拓拔寒。見拓拔寒身體上脈絡血液無一不清晰可見,但唯獨氣機運轉猶如抓不住的飛鳥,到處都是,到處都有。
易子飲見了,不禁眼花,眼前一陣眩暈。拓拔寒知他這副窘相必然是強行運功所致,便嘲笑道︰「怎樣?是不是看不破我的氣機?」
易子飲點頭承認,但卻甚是不服氣。他道︰「二師父你既然有所準備,那自然會將氣機打算散于全身。我又怎能看出?」此言一出,拓拔寒不由得「哈」的一笑道︰「你要知,與人交手之時,不論是神態動作,還是殺氣氣機都要謹慎藏于體內,萬萬不可暴露而泄露自己的想法。越是遇到絕頂高手,便越是如此,絕頂高手要麼不交手,一旦交手便立判生死。若是敵人都按你的意思,讓你看清一切,那他們還打什麼打?」易子飲听了,心中雖然承認卻終究還是有些不服,但他素來要強,當下便回了竹屋一言不發的苦修起來。
但沒過多久,韓霄卻是上門了,拓拔寒不禁有些奇怪,便問道︰「如今你才走了不足十日,怎的今天又來了?」韓霄道︰「下月初**門派會武,要選出年輕中佼佼一輩。我打算讓子飲參加。」拓拔寒听了,略一沉吟點頭道︰「也好,子飲也在這里住了快五年之久,也是該讓他出去見見世面的時候了。只是子飲雖然看起來謙和講理,內心則偏激驕傲。此次出去,也不知是福是禍。」
韓霄听了,也是一聲苦笑,看來他與拓拔寒擔心的地方正是相同。當下,二人意見一致,便叫來易子飲將此事細細說了。易子飲听了心中不由得暗暗有些興奮與緊張,原先他為廢人之時,對世間世事心灰意懶只盼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隱居才是。如今他恢復如常,而且功力大進,不由得起了爭霸天下的心思。而且這五年來山中人跡罕至,便是一個能說上話的同齡朋友都沒有,易子飲雖然嘴上不說,但終歸是想出去的,韓霄一提到此事他心中大動,額頭竟然激動的出了一層細汗。
拓拔寒見易子飲躍躍欲試的模樣,知道他的心已經飛到外邊,料想收也收不住。便嘆了一口氣,一腳踹在易子飲上笑罵道︰「罷了,你這臭小子就想到外邊去玩,去罷去罷,今日便隨你大師父去罷!」易子飲听了,不由得心中高興。但一想到要與這五年來朝夕相處的拓拔寒分開,心中又有些不舍,一時之間怔怔看著拓拔寒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拓拔寒見了易子飲這副模樣,倒是為他還念著自己有些欣慰,便又柔聲道︰「你出去之後,定要堅持修煉,勿要耽誤了功夫。只是那‘帝王听心術’第二層對你來說修煉起來凶險無比,你萬不可獨自修煉,否則興許會招惹事端後患無窮。」說著,拓拔寒頓了頓道︰「你只要將‘帝王听心術’第一層練到頂尖,這天下間已經任你遨游。若是你要練第二層,就必須要回來這里,由我為你親自把關。」易子飲見拓拔寒神色肅穆,知他這麼說必有原由,心中便牢牢將此事記住,不敢怠慢。拓拔寒交代完後,便大笑一聲道︰「去罷!」說罷,自己慢慢跺進了屋子里,再不相見。
韓霄見拓拔寒進屋,知道他不願見分離之狀心中難受,便拉了易子飲道︰「走罷!你師娘也想你的緊了。」易子飲听到「師娘」二字,不禁胸口一熱。想起林清平日的音容笑貌,不由得歸心似箭,便與韓霄出了竹林。待易子飲走到竹林口之時,又回頭望望拓拔寒所居住的竹屋,這才是真的走了。
二人一路返回出了山洞,易子飲見月斜星移時光匆匆,但山河未改,不禁一時之間百感交集不勝唏噓。兩人一路回了韓霄居所,人還未進屋便听一女聲道︰「爹爹!你回來啦!」卻見一皓齒明眸,霧鬢雲鬟的窈窕女子自屋而出。那女子見了易子飲,登時一怔,喉頭一哽說不出話來。而易子飲則一笑,上前撫了撫那女子的頭發道︰「曉月,我回來啦!」這女子正就是韓曉月,時間匆匆,韓曉月也從以前的懵懂小女孩長大成了如今及笄年華的美貌女子。
卻見韓曉月臉色一紅,訕訕道︰「你你回來啦!」說完,也不等易子飲答話,捂面則逃也似得跑回了屋子,易子飲只見韓曉月玉頸上紅了一大片。
易子飲正自納悶,卻見韓霄捻須微笑,正自不語。這時,林清從韓曉月那里知道了易子飲回來的消息,當真是高興的心花怒放,急忙尋出來。她見到易子飲昂藏七尺,面如冠玉,呼吸吐納之間動靜如一。不由得開心道︰「子飲!你全好了?」易子飲見到林清,鼻子一酸哽咽道︰「是!師娘,子飲全好了。子飲不再是廢人了。」林清這下倒也堅持不住了,淚流滿面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易子飲一看林清哭出來,自己也終于忍不住淚水長流,與林清相擁大哭。
而韓霄則立在一旁,他心中也酸酸的不甚好受,還好他月月均能見易子飲一面,沒林清那麼想念。過了好半晌,韓霄才將林清與易子飲扶起,為林清拭去淚水笑道︰「都一把年紀了,還哭哭啼啼也不羞麼?」林清听了這話,不由得面上一紅,白了韓霄一眼,拉著易子飲回屋了。韓霄見林清拉易子飲卻不拉自己,不由暗暗苦笑,心說這女人有了兒子就忘了丈夫,真是讓人無奈。
二人一回到屋子,卻見韓曉月在一炷香之間竟然已經做好了滿滿一桌飄香四溢的菜肴,正在端上來。易子飲久居山林,平日都是與拓拔寒一同吃些清淡的素食,這突然見到這一桌琳瑯滿目的菜肴,不禁食指大動,待幾人都就坐之後就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林清見易子飲這副樣子,連忙為他盛湯夾菜生怕易子飲吃不飽一般。而韓曉月則一改往日調皮胡鬧的樣子,怔怔望著易子飲發呆。臉上一片酡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但說起韓霄,韓霄則是心頭郁悶的很。他說什麼也是天青山上的一派長輩,到了家里卻夫人不愛女兒不理的被冷落在一旁,他不由得心中氣悶,低頭猛吃。
如此一陣風卷殘雲過後,飯桌上的菜肴已經吃了大半,林清、韓曉月則將碗筷收拾起來,自己下去收拾廚房了。易子飲模著漸漸漲起的小月復道︰「師父,曉月做的飯越來越好吃了。」誰想韓霄卻白了易子飲一眼,默然不語。易子飲見師父好似生氣,登時丈二和尚模不到腦袋,也不知師父為何生氣,但他也不想觸韓霄霉頭,便告了辭回房練功去了。
易子飲回了房,見房中所有事物均未被動,還保持這當年他走時的模樣。但房間內窗明幾淨,一塵不染顯然是有人經常打掃。他忽然想起寧玉若給他的那塊石頭,四下一找,卻見那石頭正被放在床頭壓著易子飲的被褥。原來,林清見易子飲對那石頭甚為寶貝,雖然不知那石頭是什麼東西,但也沒有當垃圾一般扔了,仍是好好在那里放著。易子飲不禁心中感激林清,又將那石頭拿著把玩了片刻,便即練功。
易子飲練了一陣,卻听見屋外一陣腳步攢動,他如今功力漸深,听覺知覺都超越常人,自然一點聲響都逃不過他的耳朵。他還當什麼小偷小模,便悄悄潛到窗邊向外一望。卻見一窈窕身影的女子在那里走來走去,正自猶豫不是韓曉月又是誰?易子飲見她這副樣子,心頭發笑,便悄悄開了門躡手躡腳的走到韓曉月身旁。忽然一拍她的肩膀喝到︰「干什麼呢!」韓曉月忽然听見有人叫她,不禁嚇了一大跳,她「呀」的一聲叫了出來。卻見那人眉間含笑,正嗤嗤的笑著自己。她面色倏的一紅,低低叫了一聲︰「子飲。」易子飲听了,不禁笑道問︰「這麼晚了還不休息你來我這干什麼?」
韓曉月听了此言,面上一紅道︰「沒什麼,只是我睡不著出來透透氣罷了。」說著,韓曉月又望了易子飲一眼,道︰「如今我也透好氣了,我這便回去啦!」說著,他也不等易子飲答話,便匆匆去了。易子飲不禁好奇忖道︰「這丫頭怎的突然不叫不鬧了?莫非是她轉了性?不對,她定然是有什麼損招要坑我一下,我要小心防範了。」他想完,便當真小心翼翼生怕著了韓曉月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