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淵 十九 曉月

作者 ︰ 玉縝則折

韓霄一听,便皺起眉頭道︰「你去做什麼?」韓曉月道︰「子飲能去我為什麼不能去?」韓霄怒道︰「子飲是受師門所托前去會武,你一個女孩家的不好好在家里呆著,要去參與那打打殺殺的事作甚?」韓曉月听了撅嘴道︰「那為何湛婭師姐便能去?她不也是女孩子麼?」韓霄道︰「人家姜昕與湛婭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經的未婚夫婦,兩人一起行路自然不會被他人說三道四。你一個好好的女孩跟著一起去了,成何體統?」此言一出,韓曉月不禁羞紅了面,她囁嚅道︰「那那我跟著子飲也是沒關系的。」

韓霄听了這話斷是一時之間無可反駁,他身為人父,自然知道韓曉月在想什麼。但若就這麼讓韓曉月去了,豈不是讓外人說三道四?他本就極好面子,一想到可能會遭到其他人指指點點便心中決然不同意韓曉月一同前往,便決絕道︰「不必再提了!此事絕無可能!」韓曉月一听,眼眶倏的紅了,不多時便梨花帶雨的伏在那里哭了起來。

若是韓曉月不哭還好,這一哭登時讓林清原本不定的天枰傾向了韓曉月。她本就是女人家,自然知道韓曉月的感受。但是夫綱為天,這等事情林清原本不想與韓霄違扭,可見自己女兒哭的如此之慘,林清年少時的那股不顧天不顧地的性格又冒了出來便道︰「讓月兒去又怎的了?孩子都這麼大了,難道你還能一輩子圈住她不能?」韓霄見林清說話登時便頭大,知道這林清原本年輕時本是天青山最是刁鑽古怪的姑娘,他也是廢了好大力氣才得美人垂畔。是以只要林清一發脾氣,韓霄登時便會從了林清的意思。

但此事事關韓霄顏面,他說什麼也不會妥協,便道︰「你還說我?是誰偷偷晚上對我說要讓曉月一輩子陪在咱們左右,永不嫁人的?」林清見韓霄竟然拿這些枕邊的體己話拿出來說,不禁是又羞又怒。她怒道︰「好呀韓霄,你還敢還口了?我為你生一個女兒不說,還日日伺候你吃喝,生怕讓你有半點不痛快。而你如今卻拿這事來說我,我知道了你是嫌我老了不是?」韓霄听了便怒道︰「我何時有說過嫌你老了?你們便是這樣,無風起浪盡要瞎猜。再者說,此事與曉月出去之事又有什麼關聯了?」林清一听此言,便道︰「怎的沒有關聯?你連女兒的心思都不想,又怎會考慮我?」韓霄道︰「我怎的不知曉月的心思?只是只是」他本待說這要看易子飲的心思,卻不知怎的就是說不出口。林清與他多年夫妻,雖然拌嘴,倒也知道韓霄的心思。便對問易子飲道︰「子飲,若曉月同你出去了,你能照顧好她不讓其他人欺負她麼?」此言一出,無異于變相的詢問易子飲是否願意娶韓曉月為妻。這時,偌大一個飯廳里靜悄悄的連剛才還嗚咽哭泣的韓曉月也一時屏住呼吸,只待易子飲回答。

可易子飲這個榆木腦袋,雖然待人接物無一不精無一不通,卻偏偏于情之一道上笨的連幾歲小孩都不如。他還道只是讓他照顧韓曉月周全一般的簡單事情,便想也不想答道︰「怎的不能?若曉月少了一根汗毛,師父師娘拿我是問便是。」一听此言,韓曉月登時臉紅透了半邊天,也顧不得收拾碗筷飛也似的逃出了飯廳。

易子飲正納悶韓曉月怎麼回事,卻見林清高興的拍著易子飲的肩膀道︰「這才是我的好子飲!從今往後,曉月便交給你了,你定要好生待她。」易子飲正一時之間為林清性子轉變模不著道,卻見韓霄將筷子放了,慢慢向外踱去。听韓霄道︰「路上風大,可別忘記了提醒曉月待衣物。」他這麼說,自然是同意無誤。林清听他這麼說,自是十分的高興,忙道︰「對對,說的沒錯,我去為曉月找幾件衣服。」說著,竟然也出了飯廳。轉眼間,飯廳上只余易子飲一人呆呆的對著一桌的飯菜不語。

話說韓曉月出了飯廳便急急回了房將將被子蒙在腦袋上不願見人,她模著自己羞得滾燙的臉頰,想到易子飲方才的承諾,當真是又羞又喜。一時間又想到易子飲的音容笑貌,不覺間竟然痴了。

這時,林清趕到女兒屋子里,見韓曉月將自己蒙在被子里,不時還發出一聲傻笑。不禁戲虐道︰「怎麼?還沒嫁過去心就飛過去了?」韓曉月听了一驚,只見母親立在那里,眉宇之間都是笑話的意思。便伸手到林清的腋下搔林清的癢,一時間與林清笑鬧在一處。二人鬧了片刻,林清便攬住韓曉月的肩頭道︰「我們做女子的,雖然未結婚前可以使使小性子,但終歸還是听丈夫的。將來你出門在外,一定要多多幫助子飲,切勿要與他使小性子。」韓曉月雖然點頭,心中卻忖道︰「你還不是平日里沒事便與爹爹使小性子?爹爹還不是一樣疼你愛你?我看將來我沒事便與自己耍耍賴,子飲才會更愛我。」這娘倆,一個是平日里最讓丈夫頭痛的煞星,一個是全天青山避之不及的小魔王。居然在這里講起了相夫教子三綱五常的道理,若是讓哪個路過的同門听到了,還不得嚇得掩面疾走?是以,這里一人不知深淺的說著,另一人卻別有用心的學著,倒也是顯得甚是溫馨。

如此過了幾日,韓曉月每次見了易子飲均是轉頭便走,並非是她不相見易子飲,而是覺得實在是太過羞澀以至于看一眼便要心中呯呯直跳,試問如此又怎的能與易子飲正常說話?以至于易子飲倒是以為韓曉月討厭他了或是有些預謀等事,平白無故的郁悶了幾天。

這天姜昕又來拜訪易子飲,易子飲雖然覺得這人有些吊兒郎當,但也不失氣度,心中有不少好感。便立即出門迎接,與姜昕在天青山上御劍而游,暢談言歡。不多時,便覺得姜昕與自己甚為投緣,已經開始直呼其名。二人這般游了一天,談了無數的話題。易子飲初時覺得姜昕吊兒郎當,雖有功夫卻是個憊懶之人,終究難成大器。但二人交談過後,卻發現這姜昕雖然油腔滑調但實則胸中有丘壑,所知所學涉獵極廣竟然是個妙至若斯之人。而姜昕雖然覺得易子飲有些老成並不似年輕人一般的活潑好動,但卻發現易子飲待人極是真誠,也不由得生了幾分好感。

一日過後,二人約定三日後一同下山,去昆侖**派的論道會武,便各自哈哈大笑而去。在這三日內,易子飲竟然沖破了重重困難,破天荒的將‘盈缺十三圖’練到了第二張圖,至此之時,易子飲運功行法之間已經能帶出呼嘯風聲。

而易子飲還不滿足,還道姜昕必然要超前自己,說不定已經將盈缺十三圖練到第四副圖。但他哪里知道,這‘盈缺十三圖’實則為天青山一等一的道門仙法。別說韓霄年過三十才剛剛入門起手練第一幅圖。便是今時今日,湛言與方敬梓不過練到第五幅圖而已。那代掌門澄拙,也不過是第六幅圖罷了。自天青派創派以來,除了第一代掌門道鵬創立這門功法以外,從未有人將這‘盈缺十三圖’練到九層以上。天青山都傳若是能將這‘盈缺十三圖’練至絕頂,便可以一窺天道,進而大道那不死不滅的境地。但除了道鵬祖師以外,竟然無一人能練成,這也說明了盈缺十三圖的艱深繁雜之處。

這第二圖一成,易子飲登時覺得‘帝王听心術’似乎也精進了一步,他忙運起神通,向著自己身體一望。只見體內氣機血液脈絡流動無一不盡收眼底,而他小運真元于手,‘帝王听心術’也立即能察覺到,如此想來,這帝王听心術第一層竟然是大成了。這一下,易子飲才算是心花怒放。這第一層大成之後只要不遇上絕頂高手,便可看破對方氣機,料敵所不能,直如利于不敗之境了。

易子飲剛想練第二層,卻忽然想起拓拔寒先前的交代。知道不可再練,但他又功力剛剛大進,練武興致正濃,若要他一下停止也斷無可能。這時,他忽然看到床頭上那塊石頭,不禁心念一動忖道︰「我若要用‘帝王听心術’向它看上一看又是如何?」他便立即運起神通,向那石頭一看,竟然嚇了一跳。那石頭中有一物竟然正自鼓鼓跳動,猶如人的心髒一般,端的不可思議。

易子飲見了,知道這石頭定然是一塊奇物,他雖然能目視其中,倒也沒什麼辦法將其打開。只得小心貼身收藏了,將來有機會再行研究。

三天之期,轉眼便過,這日易子飲起了個大早,洗漱完畢後正要去叫醒韓曉月。卻見韓曉月背了個包袱,正含笑望著他默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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