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飲正自心中思量不斷,韓曉月已經跑得遠了。她心中悲切一時難以自己,便也不在乎眾人的目光大哭著跑出了觀潮台。她邊哭邊跑,也不記得方向。漸漸她沒了力氣,腳下一滑滾了幾步,便跪倒在一處雪地里嚶嚶直哭。她身在之處正恰在一空曠雪野,四下只有昆侖主峰在一旁巍峨聳立。韓曉月哭了不知多久,只感覺喉嚨痛如火灼,便隨便抓起一把雪吃了。白雪入口,韓曉月便覺得嗓子內痛苦稍平,心中的悲傷也不如方才那般難以自制了。
她這時舉目四望,見周圍都是白茫茫一片,心中不禁後怕。剛要站起,只覺得腳踝一陣劇痛,竟然站不起來。韓曉月一想,必是方才奔的急了,扭到了腳。她一時悲傷,竟然沒有察覺。忽然,韓曉月覺得額頭一涼,天空中飄雪紛紛落下,宛如鵝毛,又如銀穗。她女孩心性,自是喜愛下雪。她用手一捧,見那雪花六片冰晶,在手心晶瑩剔透漸漸融去。她見那雪花美麗,但逝去極快不由得心中惆悵,又連捉了幾片。見雪花片片如此,無論之前多麼美麗終究還是要冰雪消融,化成一灘水。韓曉月不由得忖道︰「這雪莫不就如人生?人生數載眨眼便過,若不能把握機會豈不是白活一場?」她想到這里忽的心頭一亮豁然洞開想到︰「就算子飲眼下喜歡那玉若姑娘,我又並非沒有機會,只要我認真相待子飲,有朝一日子飲必能回心轉意。」人便是如此,念想數轉可正亦可負。正者積極向上,負責消極不思,古來自是如此。韓曉月想通此節,心情極好便要掙扎起身回去。但腳踝之痛遠遠超乎她的想象,她剛剛站起便即坐倒。
天空中鵝毛大雪紛紛飄落,韓曉月有玄功在身,本不怕寒冷。但她前幾日身受重傷,方才大悲一場,一運功之間心中不禁大驚,原來她是半點真元也是提不上來,自不能運功驅寒。昆侖山上本就寒冷,這大雪一下初時落在韓曉月身上的雪還能化為雪水。漸漸時間一久,那雪便將韓曉月整個人埋住。韓曉月見自己被冰雪掩埋,心中一悲想到︰「如此我死在荒郊野外,也不知子飲會不會傷心?」她轉念又一想︰「傷心與不傷心那又什麼干系?他只當我是妹妹罷了。」韓曉月此念一有,心中感情更是失控。方才那些負面感情又有如潮水一般鋪天蓋地的向她席卷而來。
韓曉月不禁忖道︰「若是我就此死了,想必子飲也不用再與我之事為難,就能找到那玉若姑娘,陪她一生一世了罷!」韓曉月念及至此,更是半點求生意志都無,眼看著那漫天飄雪漸漸蓋在自己身上。
她緩緩的感覺到自己已經靈魂出竅,看著這大雪紛飛的世界。
雪,仍在下。
易子飲心中煩亂,韓曉月奔出去不久這才想起她身上有傷,若是放著不管萬一出點狀況又該如何?易子飲想到這里,忙出了門尋找韓曉月蹤跡。好在韓曉月生得美麗並不難認,方才又是哭著出去,易子飲一打听,倒也很快便問出了她的去向。易子飲按照旁人指路,一路尋了去。
他越尋越是驚心,這里已經四下無人,到處只有亂石大雪,天上大雪不斷。若是韓曉月出了什麼意外,易子飲可是難以同韓霄他們交代。想到這里,易子飲心中大急。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去尋韓曉月的蹤跡。
可這大雪茫茫,哪里都是白垠一片,又哪有人的蹤跡?易子飲一直找到天黑,仍是找不到韓曉月。忽然听見有人叫他,他還當是韓曉月不由得心中一喜,忙奔過去卻見是姜昕與湛婭兩人提著燈籠正向自己走來。易子飲這才一驚,只見天空穹蒼如斗,繁星點點閃爍。竟然已經入夜,他不由得急道︰「你們可看見曉月了?」
湛婭哼了一聲不願理他,雖然方才姜昕已經為她講過原委,但湛婭始終心向韓曉月,見易子飲有負于韓曉月,自然不願理會。姜昕搖頭道︰「韓師妹還未回來,我們見你與韓師妹失了蹤跡,便出來尋找。好在有人提及說韓師妹奔了出去,我便知道你定是去找韓師妹了。我也一路沿途追來,就在此遇見了你。」易子飲一听,更是著急便道︰「我得先去找到曉月,這麼晚了如果曉月出了意外怎麼辦?」
姜昕听易子飲這麼一說,自然也是同意點頭道︰「我們幾人一起找,韓師妹吉人自有天相自不能出事。」他這麼一安慰,到讓易子飲心中好受許多。易子飲感激的點了點頭道︰「多謝姜兄了。」
如此一來,幾人便分頭尋找韓曉月的蹤跡。但韓曉月猶如失蹤了一般,任幾人如何尋找也是找不到。時間點滴而過,易子飲的心也漸漸如入大海一種不祥的預感將他籠罩,不知過了多久,易子飲一抬頭,只見遠方地平一線,漸漸多了些光亮。易子飲一怔,方才明白原來已經尋韓曉月整整一日。他見那遠方處一輪紅日悄然冒頭。頃刻間天地金光萬丈,那紅日如破土新芽,愈來愈高。
這紅日一出,易子飲見那紅日瑰麗,心情不禁好了幾分,但韓曉月失蹤猶如一塊大石壓在心底,讓他片刻也不能喘息。忽然見前方有一物事銀光一閃,易子飲心中一震忙搶上前查看。居然是韓曉月的吊墜。易子飲見吊墜在此,心中更是確認韓曉月來過此地。他知韓曉月必是來過此地,但雪海茫茫,哪有伊人的蹤跡?
易子飲正自著急,忽然听得身後有人腳步他回頭一望,旋即怔住。那人與他四目相交,也是一愣。他二人怔怔不語,誰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忽然那人眼中怒火一起,轉身便要走。易子飲搶上幾步拉住那人衣袖道︰「玉若!是你麼!」那人听了,冷笑一聲道︰「想必易公子是認錯人了。我叫憐兒,不叫寧玉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