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的看蔡無妄咬碎口中的蠟丸,他顯然早有準備,當他死的時候,他甚至滿面笑容,孔雀覺得很冷,他覺得自己似乎走進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他首次發現帝國竟然有人會想要推翻它、顛覆它。
為什麼?難道自己從小到大所堅信的一切都是假的嗎?自己那麼的相信所有反對帝國的人都是必須被誅滅的,可是蔡無妄適才據說的神情,還有他堅持的信念卻在置疑自己的決心,如蔡無妄這般的逆賊,應該戰戰兢兢,應該恐懼得不能自己,可是他偏偏表現得那麼的淡定,那麼的正義凜然,令自己不得不懷疑他最後一刻都沒有後悔。
「大人,」澄天的聲音很大,就像一個炸雷,孔雀從沉思中驚醒,「下一步咱們要做什麼?」
「查望風谷被襲擊那一晚的值夜名單,捉拿蔡無妄特意調走的弟子,」孔雀皺了皺眉,「另外,命人到軍中去,今天晚上,軍隊不能有任何的異動,誰鬧事,殺無赦。」
命令很快便傳了下去,孔雀讓孤葉帶了一包肉干,背著她躍到屋頂之上,他知道晚上會非常的凶險,蔡無妄的死訊想必已經傳出,教中他的黨羽無論出于報復,還是恐懼,晚間一定會鬧事,而在幕後令軍隊嘩變的人,一定會借機生事,今夜的無憂城,注定無眠。
「哥哥,我們去哪兒?」孤葉伏在孔雀背後,「這好象是去太子府。」
「嗯,」孔雀點了點頭,「放眼無憂城,今夜唯有太子府是安全的,我們先到府中暫避。」
明黃色的屋頂,在晴朗的夜空下,太子府的一切都盡收眼底,冷眼看著人來人往,深夜里竟然比白日更加的忙碌,孔雀不敢再用隱身術,就地畫了一個隱身的結界,孤葉蜷縮在孔雀腿上,很快便睡了過去。
夜風吹拂,無憂城安靜得有如無人之境,火兒站在孤葉肩上,明黃色的眼眸不住閃動,孔雀輕輕撫著火兒的犄角,「你也感到了吧!這城中有一股殺氣正在彌漫。」
輕輕的甩著尾巴,火兒伏來,孔雀微笑著,「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覺得我很可笑是嗎?」。
「哥哥,」孤葉揉著眼楮,「我似乎听見你在說話。」
「我在和火兒說話,」孔雀微笑著眯起眼楮,他看見遠處的軍營隱約有火光閃動,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預計都在發現,這般說來,軍隊的嘩變果真是太子在背後操縱,「我問它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火兒不會這麼想的,」孤葉把火兒托在掌心,「火兒是擔心我會有危險,每次我有危險的時候,火兒都是這樣的。」
不知什麼時候,孤葉和火兒已經建立了一種默契,孔雀微笑著眨著雙眸,他看見太子帶著兩個隨從從屋中走出,快步奔出中庭,暮色中,幾匹駿馬等候在府門外,不知他們在這樣的時候,要趕到什麼地方?
「大人,」澄天的瞬步沒有掀起一絲靈氣波動,幻術造詣不低,「軍中的異動已經鎮壓下去,一百一十三名教眾,目前押在望風谷。」
「無憂城總計有多少教眾?」異動這般快便被鎮壓了下去,似乎與自己的預期相悖,「望風谷又有多少人看守。」
「回大人,」澄天的聲音很低,他仿佛懼怕人听到一般,「望風谷事變之後,無憂城幸存的教眾只有二百九十七名教眾,除在軍隊鎮壓嘩變的一百名教眾,其余教眾均在望風谷駐守。」
「我們立刻趕去望風谷,」孔雀抱著孤葉站起身來,「澄天,你要做好應對的準備,我想無憂城將會有大的異變。」
「大人,」正要使用瞬步,澄天突然抬首喚住孔雀,「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盡可說,」孔雀用自己的斗蓬將孤葉裹好,「如果說這無憂城還有人能讓我全然相信的話,那就只有你了。」
「多謝大人,」澄天緊皺著眉頭,「屬下覺得咱們應該立刻離開無憂城。」
心中一動,「大人,我覺得這城中氣氛不對,蔡無妄臨死前說的話,也許不是假的,但我總覺得他有所隱瞞,望風谷被襲擊那一日,正是軍隊初露嘩變的端倪,我在軍中守了一夜,第二日回到望風谷,才知道望風谷被襲擊了,更奇怪的是,損壞最嚴重的,是與總部溝通的玄明鏡所在地,我一直懷疑暴動的目的是為了斷開帝都和陸州的聯系。
而且剛剛軍中異動也非常的奇怪,仿佛是為了異動而異動,這並不正常,反而我覺得,表面越正常的事,究其根本原因,卻是最不正常。」
他果然和自己有相同的疑惑,孔雀微微一笑,又抱著孤葉坐了下來,「澄天,如果你不忙的話,就坐下來聊聊天吧!」
沒有猶豫,也沒有任何的疑問,澄天盤膝坐了下來,孔雀嘴角微微上揚,「澄天,你有什麼話就盡管的說吧!」
「是,大人,我覺得陸州公被殺和望風谷遇襲、軍隊嘩變之間有聯系,」澄天一邊想,一邊說,說得非常的艱難,「所有的事都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推動著向前,所有的秘密其實只有一個起源,也奔向同一個結果,都是為了謀反,而且,蔡無妄敢直言相告,說陸州、青州和寧州三州的天機閣教眾都有人參與其中,那麼,我想這場賭局,其實已經到了揭盅的時候,他們再無所顧忌,蔡無妄也知道自己必須犧牲,因此,他才毫無顧忌的說出一切。」
「我贊同你的猜測,」孔雀淡然一笑,「其實我這般做,不是為了力挽狂瀾,只是為了閣主調動軍隊爭取時間,我想閣主已經明白陸州和青州將要發生什麼,所以他才會神移到陸州,你看他們如此忙碌,為什麼不好好兒的坐在這里,欣賞這出大戲呢?」
「大人,既然你我身處棋局之中,那麼你我都是棋盤上的棋子,」澄天恍然大悟,他神情輕松的站起身,「既然別人要我們動,那麼我們就按照別人的棋路動一動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