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蘆葦桿。」清塵說︰「蘆葦桿是空心的,餃在嘴里,可以不出水面換氣。」、
真是聰明!刺竹心里驚嘆一聲,再問︰「你的體力夠嗎?」
清塵淡然道︰「必須夠。」
「清塵,」沐廣馳甕聲道︰「不要勉強。」
「沒事的,爹,以前駐守乾州時,我曾經下水仔細勘察過,那里的情況沒有人比我更熟悉,應該是我去。」清塵沖父親點點頭。
「你的傷還沒好全,要在水里泡那麼久……」沐廣馳顯然非常擔心,話語里也滿是不情願︰「體力、水性比你好的,不是沒有……你只要把細節都交代清楚就好了,用不著親自去……」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清塵低聲道︰「如果這次出了差錯,乾州就只能強攻,別無他法。」
「但是你去了,就有十足把握?」沐廣馳說完,不待清塵回答,就轉向安王︰「王爺,我的意見,清塵不能去。」
清塵瞪了父親一眼,沐廣馳一臉倔強,並不理會。
安王默然片刻,輕聲道︰「綜合考慮,除了體力之外,從其他方面來看,清塵是合適的。」
沐廣馳臉上的肌肉輕輕地抽動了兩下,他深吸一口氣,似乎想以此平復自己的心態,然後,他說︰「王爺你答應過我的,不能讓清塵單獨執行任務。」
安王點點頭︰「當然,去兩個、三個都行,清塵自己選擇。」
「我去!」肅淳馬上來勁了。
「世子去恐怕不合適……」刺竹出聲阻止︰「還是我陪清塵去吧。」
「我怎麼不合適了?」肅淳叫起來︰「誰知道我是世子?不讓我去,好像你知道會失手似的……」
「世子的安危關系重大,我們會力求圓滿完成任務,但也必須做好萬一失手的準備。」刺竹沉聲道︰「我體力好,水性好,在軍中是公認的,自然更適合此次的任務。」
安王抬抬手,示意他們不要爭論,只問清塵︰「你選誰?」
清塵低頭下去,望著地面,默然片刻,緩緩地抬起頭來,低聲道︰「就我一個人去。」
「不行!」沐廣馳猛一揮手,沖動地站了起來,臉色發青,很是難看︰「我已經說過了不行!」
清塵慢慢地站了起來,伸手想去拉父親,卻不料沐廣馳一擺手,吼道︰「你們都給我出去!」
安王抬起下巴,示意著,刺竹趕緊拖了肅淳和清塵出了大帳。身後,沐廣馳的聲音,天崩地裂地響了起來︰「你的兒子是兒子,我的就不是了?」
清塵作勢又要進帳,肅淳和刺竹同時拉住了他。
「廣馳,你不要激動,」安王的聲音永遠都慢條斯理︰「此話又是從何講起啊?」
「你少跟我來這套假惺惺的!」沐廣馳的聲音里滿是怒氣︰「說什麼要清塵自己選!你當我們父子兩個都是傻子!刺竹才說的,世子安危關系重大,他敢選世子嗎?你明知道他不會選世子,還裝模作樣演戲?!」
安王沉默。
「什麼你看重清塵,因為惜才留在身邊,說白了,就是利用清塵!老子雖然沒證據,但是老子有感覺!」沐廣馳的吼聲如雷鳴一般︰「用了清塵的兵,還想用清塵的頭腦,你就該對他好!這頂著腦袋干的差事,憑啥就讓他去干?!你想用沐家軍當炮灰,為了天下太平,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你要是還想用清塵給你當炮灰,信不信,老子頭一個滅了你!」
「你個自私、虛偽、卑鄙的家伙!要是清塵有什麼事,我沐廣馳跟你沒完!」沐廣馳顯然是氣到了極點,怒不可遏之時便口不擇言,罵罵咧咧起來。
這態度惡劣之極,什麼忤逆、以下犯上、抗命等等,隨便治個罪都是可以殺頭的。肅淳听得頭皮發緊,那邊,清塵的臉色也有些發白了。
可是,安王還在沉默。
「你兒子就是兒子,那我的呢?你有兒子一大把,老子就一個!你曉得他的安危重要,我的清塵呢,就不重要了?!」沐廣馳吼一陣,火氣也差不多發完了,這才慢慢地放低了聲音,依舊是怨氣重重︰「他身上還有傷呢?我問你,那是為誰受的傷?不也是為了成全你安王的名號?你咋就這麼惡毒呢,非要這樣逼我呢?你都搶了祉蓮了,你還想怎麼著?我有了清塵,礙你眼了?你不折騰他,你難受是吧?」
「要你放我們走,我們不礙你眼,你不肯,你到底要怎樣?」沐廣馳一坐下來,忿忿道︰「這次清塵單獨去做探子,我決不答應!」
長久的沉默之後,安王緩聲道︰「我答應你,乾州破城後,準許你們父子離開。」
沐廣馳重重地哼了一聲,依舊不滿。
「你不做決定,我絕不會逼你,也不會不顧你的反對私自下命。」安王低聲道︰「廣馳,你回去後,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潛入乾州城內的人選,是不是真如清塵所說,到底他還是最合適的……如果你認為有必要,可以選肅淳同行,也可以選刺竹同行,還可以兩個人都去。我答應過你的,不讓清塵單獨執行任務,這個承諾永遠有效。」
「我看重世子,並不表示,就會輕視清塵和刺竹,他們三個人,除了血緣
決定的關系,其他的都一樣,」安王語氣誠懇︰「我甚至還可以說,肅淳只是繼承人,但作為統帥,我更看重刺竹和清塵,更願意把他們比做我的左右手。」
隨著安王的話語落地,帳內忽然安靜了。
沐廣馳垂頭坐在椅子上,只是不言。
安王沉吟良久,又說︰「我理解你愛子心切,我也是做父親的人……」
沐廣馳怔怔地抬起頭來,看著安王,搓了搓手,輕聲道︰「作為一個將軍,我可能是不應該感情用事,可是事關清塵的安危,我……」
安王的面上漾起一絲苦笑︰「你只有一個兒子,卻能隨時委以重任,可是我呢,正如你所說,一大把的兒子,關鍵時刻,用得上誰?」
「上天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我不可能得到所有的美好……」安王黯然一聲長嘆︰「你怎麼知道,我一直都羨慕你,有個這麼出眾的兒子——」
親們,安王和沐廣馳的這段對話,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是兩人成見更深,還是真的從此前嫌盡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