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為後 第二卷 好風憑借力 第一六一章 她姓楚

作者 ︰ 醉臥風陵

郭氏把兒子抱在懷里,心里才稍微踏實一些。強兒,不管你父皇娶過誰,娘都要保住你的嫡子之份

小孩子的心最是敏銳,一點細微的情緒都能察覺得到,不過,他也沒什麼辦法,就只會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拿出來分享。

劉強掙著從母親的膝上下來,邁著兩條小短腿兒,把之前女乃娘準備的松仁酪踫在手上,又搖搖擺擺端了過來。墨滌幾次想上來接著,太子都沒撒手,還是蔡嬤嬤把她拉過一旁。

「母後,嘗。」

檀木小碗,是許氏特意讓人給太子做的,這會兒拿在郭氏手上,整個心里都是熨帖的。

「母後,不哭」

「母後不哭。」郭氏伸手把兒子撈起來,緊緊地抱在懷里。

「太子這麼小就懂得孝敬母親,娘娘正該高興才是」墨滌趕緊取了干淨的帕子給郭氏擦拭。

郭氏高興歸高興,還是對著幾個人吩咐道,「太子這里的事情,一個字不準往外面說。」

「娘娘?」墨滌可是不太明白,宗親家的孩子,若是有半點出奇的地方,都是宣揚的天下皆知,有時候就連宮里都能听到不少。太子小小年紀就如此仁孝,娘娘怎麼還不讓往外說。

「你不懂,記得就是了。」

郭氏心里也是滿滿地無奈,劉秀對待三個兒子,要說頭一份兒得是輔兒,再往下是英兒,最後一個才是太子。她之前怎麼想也不明白,強兒這麼小,有什麼不好就是入不了劉秀的眼,就連前世最不受寵的劉英都比強兒要好些。這些日子,她反反復復的琢磨著,慢慢地也就體會出一些東西來,說來說去也就是為了嫡長這兩個字歸根結底還在她這個娘身上

郭氏一直待到了強兒要休息了紫蘇才回來,那姑娘雖然看起來天真,但是嘴卻嚴得很,套了半天的話,也沒問出什麼來。郭氏想了想,對她們說道,「先好好照應著,等哪天皇上過來再說吧。」

「娘娘,咱們還什麼都沒弄清楚呢,就讓皇上知道不太好吧?不少字」

「我想我已經足夠清楚了。」

娘娘清楚什麼了?紫蘇和紅宛兩個對視了半天也沒猜出個所以然來,不過瞧著娘娘陰沉著臉,誰都沒敢發問。

郭聖通能猜得到陰家的用意,現在最擔心的是劉秀的態度。她前一世連楚氏的名字都沒听過,可見,劉秀對她不會有太多的情分。那麼楚氏的妹妹找來了,他將會如何抉擇?而她在這件事情上又應該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這才是真正傷腦筋的事情。

陰識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楚家人一出現,楚敏兒的事情就再也瞞不住,一旦追封,她這個皇後就得在元後位前執妾禮,死後也不能合葬。可是,這世上沒有人知道,所謂元後、所謂合葬早就不是郭氏在意的範圍。劉秀的原配到底是陰麗華還是楚敏兒,與她,都沒有如何的影響。相反,如果是楚氏,她反倒求之不得。一個死去的元後,總比一個活著的嫡妻要好辦得多。

陰識的算盤可是打的山響,就算是劉秀不肯追封楚氏,弄個听話的女孩進宮,即使是斗不過任繯,也比完全被動要強點,畢竟陰麗華已然是半廢的狀態。

陰識,果然是好算計

「皇上還在建德殿?」

「是的。」

這麼說劉秀暫時不會到長秋宮來,郭氏倒也樂得把這事兒在往後拖拖。那楚昭看起來太無害,正因為這樣,才讓郭氏覺得格外的危險。劉秀在任繯那里還是沒少受氣,如果哪一天他要是覺得累了,那麼楚昭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第二天一早,郭氏換了件素色的單衣,讓紅宛松松的綰了髻,脂粉未施,也沒帶簪環,看起來倒是清清爽爽的。

「娘娘,楊女史求見。」

楊佳?她來做什麼?楊鄧二女雖名為女史,但是,她們能做的是事情並不多,當然,這也是得益于劉秀幾乎專寵任繯。

「說了什麼事兒了嗎?」不跳字。

映心搖頭答了不曾,也是很茫然的樣子.

「去請她進來吧。」

「諾。」

楊佳原打算借著長秋宮接近皇上,不料皇上近乎專寵任繯,皇後娘娘這里不過就是偶爾過來看看,很多時候也就是為了看看幾位皇子。別說接近了,她就是遠遠見上一面也很難。

楊佳趁著行禮的功夫,飛快的 一眼皇後,見皇後的神情還算平和,稍稍地放了點心。雖然皇後娘娘在表面上對她和鄧嬋不偏不倚,但是事實上,她一直都很清楚,她跟鄧嬋是不同的。且不說鄧嬋之前化名馮春伺候過皇後,單說她與綿蠻侯的交情,那她也是比不上的。

「奴婢楊氏參見皇後娘娘。」

「女史請起,這麼一大早上的,是有什麼事吧?不少字」

「回娘娘,奴婢確是有事啟奏。」

瞧著楊佳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郭氏有點好奇,她笑著說道,「你說吧」

楊氏低頭言到,「回娘娘,奴婢掌管彤史,發現宮中有些事情不是很合規矩,職責所在,不得不提。」

「竟有這樣嚴重的事情,你仔細說說。」郭氏知道她這是沖著任繯來的,看來,有些人是撐不住了。

楊佳畢竟還是個姑娘家,有些話心里想著嘴上卻並不好說,她紅著臉,半天才說了句,「任貴人近日不宜侍寢,但是皇上還始終留宿建德殿,此事,奴婢不敢不報。」

這件事情,還真怪不到任繯頭上,劉秀自己成天賴在建德殿不走,任繯有能又什麼辦法。現在楊佳提出來,郭氏也不能不管,但是,這麼個落不了好的事情,她還真是有些不太想去辦。郭氏依然溫和的笑著,「那依女史之見,該如何處置。」

「這……」楊佳沒想到皇後會把問題扔給她,按照她的想法恨不得直接把任繯打死算了。但是,這話要是傳出去,皇上第一個就饒不了她。

「奴婢愚見,應該恢復後宮丹朱、戒指舊制。」

楊佳倒還算聰明,沒有把矛頭指向任繯,不過,這事兒還得看劉秀的意思。以前宮里人少,也就都隨著他的意,現在也沒多哪兒去,他未必願意給自己找這個麻煩。

「你說的這個很有道理,只不過這事情也不是一天能辦的。你先回去,本宮好好考慮一下。」

楊佳依言退下,郭氏的嘴角微微的翹了一翹。

「娘娘,沒想到楊女史還能有這個膽子。」紅宛笑著言到。

「人要是著急了,也就不顧得那麼多。」

「您瞧著這事兒能成嗎?」不跳字。

郭氏搖頭不語。這可真的不太好說,劉秀的先祖就是這丹朱制度的漏洞。西漢體制,女子如果不便伺候皇上,就用丹朱涂在臉上,女史見到了就可以密奏給皇上,取消臨幸的計劃。當年,程姬就是忘了涂丹朱,卻被文帝選中,才用了侍女唐兒替代,隨後便有了長沙定王劉發,也就是劉秀的先祖。而劉秀剛一稱帝,就取消了宮中女史,也不知道是不是更這段不怎麼好听的歷史有關

「娘娘,皇上這些天一直都在建德殿,會不會是任貴人有喜了?」女子來月事向來被認為是晦氣的事情,污血更是半點沾不得,紫蘇可不覺得皇上會寵愛她到這樣的地步。當年陰貴人小產,皇上可是連產房半步都沒進過。她不無擔心的說到。

她這倒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了,郭聖通一直都提防著陰麗華,把這茬兒都給忘了。紫蘇這麼一提醒,她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娘娘,太醫這些天可是頻繁的出入建德殿」紫蘇還以為皇後不信,急忙說道。

劉秀就跟長在了建德殿似的,任繯有身孕是極有可能,之前召太醫一直都說是貴人受了驚嚇,難道,那時候就已經有了不成?但是,這種大喜的事情他為什麼不說,他是在防著誰?

紅宛突然也想到了紫蘇說的事情,那問題可就嚴重了,她瞧著皇後娘娘還在發呆,急的直頓足。「娘娘」

「宛兒,咱們先別說話,讓娘娘自己靜一靜。」

任繯跟陰氏是不同的,郭氏之前把青木草全株都留下了,那也是給陰氏準備的。任繯,她可是有點下不去手。

過了半天,郭氏才沉聲對紫蘇說道,「你去把符印描到宮牆上。」

「諾。」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楚昭還沒打發走,更大的麻煩就來了。依照現在任繯受寵的程度,這要是生了兒子,只怕就是下一個劉陽。郭氏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後面的路是不是要這樣走。從前看中任繯淡泊無爭,可是,也架不住劉秀願意上趕著要給。同樣的,陰氏當時說的那些話,她也不得不去考慮。任繯,真的是有一個讓劉秀足夠放心,且安心的背景。

好容易盼到了晚上,沈風避過巡查的侍衛,仍舊從窗戶進來。他一看見宮牆上的符印就在想這幾天的事情,覺得也就是新進宮的楚昭有點問題。「娘娘這麼著急召屬下過來,是為了楚姑娘?」

「也不全是她,不過她的情況你們知道多少?」

「眼前知道的不多,就在陰太夫人過世兩天之後,冷塵帶著她回來的。」

「就只有她自己?」

「是的。」

楚昭自己說的跟父母失散才遇到了陰識,實際上很可能是遇到了陰識所以才跟父母失散了,「你們先不要驚動冷塵,打探一下楚昭家人的下落。」

「諾。」沈風嘴上應著,心里頭可有些著急,他們一發現冷塵就開始著手布置。老天保佑他今天老實呆在府中,不然的話,可是要打草驚蛇了。

郭氏沒有注意到沈風的一絲異樣,「我這次找你來,主要還是任貴人的事情,她是不是懷孕了?」

「貴人這些天是身體不舒服,太醫那里也還不敢確定。」雖然素秋現在也很少能跟他聯絡,不過這個他還是知道一些。

「你讓素秋好好看著,有什麼情況趕緊想辦法通知我。」

「屬下明白。」

「你去找點紅花送過來,要特別小心。」紅花這東西,讓她多少有點難以啟齒,其實,她並沒有想好要怎麼去對待任繯,就是想把東西備下,防著真要用的時候再找不到。

「諾。」沈風听著這兩個字倒像是在平常不過了,就好像說你去給我取杯水一樣普通。其實,他還有很多更好的辦法,不過,現在既然不是用的時候,他也不打算說。還有一層意思,就是要瞧瞧這位新主子,能有多大的本事。

郭氏畢竟沒有害過人,總是有些心虛,她輕輕地咳了一聲,「除了素秋還有女暗衛在宮里嗎?」不跳字。

「現在還沒有,其實除了素秋也就只有一個女暗衛在京中,但是身形樣貌都不像。」

「你讓她準備一下,過段時間本宮派人去選家人子進宮,讓況兒想辦法安排。」

「諾。」

沈風每次來都是冒著一定風險的,特別是這段時間劉秀常住在後宮,郭氏如果沒有緊急的事情,輕易是不會找他過來。其實,就算是女子也是多有不便,畢竟長秋宮的宮女也不可以隨便去找禁中侍衛,但總算是聊勝于無。

郭氏仍然親自過去給紅宛開門,經過了這麼多次,她總算不再是一副提心吊膽的樣子。

紅宛把窗子關好,拿帕子把窗沿邊上都抹了一下。回頭見郭氏還沒上床休息,輕輕地勸道,「娘娘趕緊歇著吧。」

「我哪里睡得著」

任繯,到底應該怎麼辦。郭氏對她其實是有些歉意的,也沒想過要作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可是,劉秀現在這樣的態度,讓她不得不防。「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娘娘,你要什麼?」紅宛一時沒有听清。

「沒什麼,你自去睡吧。」

娘娘心情正不好,紅宛哪兒敢去睡,「娘娘,您是在擔心任貴人吧?不少字」

「不是任貴人,也有別的貴人。我在這兒站一會兒,你去吧」郭氏伸手推開窗子,抬起頭就能看見滿天的繁星,還有一輪彎月。

「娘娘,奴婢知道自己嘴笨,心思也不靈活。可是,娘娘正煩心,奴婢又怎麼能自去安逸。夜里風涼,娘娘披著點吧。」紅宛取了件略厚點的衣衫給郭氏披上。

「傻丫頭,那你就陪著我在這兒看看星星吧。」

「娘娘,您看,星星再亮也亮不過月亮,就算偶爾有烏雲遮住了,很快也還會露出來。」

郭氏不由得笑道,「你是想說娘娘我就是這洛陽宮里的月亮是吧?不少字」

「娘娘一猜就準您只管耐心等待,自有守到雲開見月明的一天的。太子現在才兩歲就有這樣的孝心,娘娘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是啊,星星是越不過月亮去的,那太陽出來以後呢,不是都要躲起來。劉秀豈不就是太陽?

郭氏幾乎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劉秀卻偏偏到長秋宮來了。

「通兒怎麼臉色這麼差,為什麼沒去宣太醫?」

「陛下,臣妾沒什麼的,不過是沒有休息好罷了,哪里用得著去宣太醫。」

「哎,你怎麼也這樣了?」

郭氏自然知道劉秀說的也是什麼意思,「怎麼,貴人那邊還是沒有好嗎?」不跳字。

「還總是回夢到雲蘿那賤婢,夜夜驚醒。太醫看著脈象怕是要有喜了,也不敢下猛藥。」劉秀這是第一次沒有為妃嬪懷孕而感到驚喜,不過,郭氏倒還是驚喜了。

「真的嗎?那可是要恭喜陛下了。」

「日子還短,太醫也不敢確定。只不過任氏還得在遭些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然就忘不了她了。」

「那也是她們主僕一場的情誼,貴人一心保著她,卻落了那麼個收場,心里頭自然是難受。等過些日子太醫那邊確定了,估計也就好了。」

「哎,你們竟都是這樣心實。」

郭氏猜著這是說陰氏呢,不過還是做出個不解的樣子,「陛下?」

劉秀並不打算再提這事,「你是以為什麼呢,就算是小問題也得早點讓太醫看看,可別托大了。」

「是有件事情,臣妾琢磨了一宿,也沒想好要怎麼跟陛下說。」

「有什麼你說就是了,何必難為自己。」

「陰貴人回宮那天,帶了一個人過來。」

劉秀現在听到陰貴人這三個字就有些不耐煩,「朕听說了,不是交給你了,這又有什麼可為難的?」

「貴人和她都說是先夫人的妹妹,臣妾問是哪家先夫人,她卻不肯開口了。臣妾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家宗親,又不好逼問,所以才為難。」

「是她請陰氏帶她進宮的?」

「她說是進京尋親的時候路遇劫匪,陰鄉侯救了她,又不敢確定她的身份,正趕上貴人要回宮,這才跟著來的。」這些具體的細節,郭氏是可以猜到,不過,她也不能直接說是陰鄉侯不懷好意把人弄了來,就只好說的模稜兩可。

「她自己要尋親,又不肯說出實情。這樣的人,直接打發出去也就是了,何苦多費心神。」劉秀不以為意的說道。

「臣妾是怕她的確是宗室親貴,又有難言之隱,所以就讓她先在宮里住著。」

「她姓什麼呀?」

郭氏無辜的眼楮眨都不眨的盯著劉秀,「回陛下,她姓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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